【病例1】
杜某，女，26岁，农民。1983年1月13日初诊。
经闭载余，胃纳不馨，神困肢软。服中西药无效。脉沉细，苔薄白。究其病因，乃肝脾气郁。
诊断：闭经（肝脾气郁型）。
治法：疏肝行气，活血调经。
处方：制香附9g，台乌药9g，青皮、陈皮各6g，打煨川楝子9g，制何首乌12g，当归12g，川芎9g，炒白芍9g，广郁金9g，益母草15g，6剂。
二诊：药后恙情如期，但觉两侧少腹隐痛。盖气滞必兼血瘀，前方行气有余，活血尚嫌不足。宗前方，加强活血之药。
处方：当归15g，川芎12g，丹参15g，泽兰12g，白芍9g，益母草、茺蔚子各15g，怀牛膝9g，制香附9g，红花6g，6剂。
三诊：经血已来潮，但量少色淡。腰酸肢软神困依旧。此为郁久暗耗肝阴，气血不足之象。宜培补气血，通利经脉。以桃红四物汤合四君子汤化裁投之。6剂后病告痊愈。
按：闭经是妇科常见的一种症状，可因全身或局部性病变引起。先生长于以气血辨治各型闭经。本案患者，证虽属气郁经闭，无明显血瘀见症，然而气郁必兼血滞，有郁必有瘀，故郁瘀并治，行气而获郁开经通之效。理气开郁药中适当佐以活血之品，效果理想。行气药与活血药有许多共同的药理效应，很难截然分开。故前人提出了“气中之血药”和“血中之气药”。活血药物能够增强气血流行，气郁之证即使无明显的血瘀见证，亦可放胆用之，并无“致虚”之弊。
证治评析：本案文辞相当简洁，读者可能对其断为“肝脾气郁”型闭经颇为不解。从“胃纳不馨，神困肢软”及“脉沉细”，来说明脾虚失运、心脾两虚是不难理解的。《素问·阴阳别论》曰： “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女子不月……”“二阳”是指足阳明胃和手阳明大肠经，偏重于足阳明胃经。如《类经》十三卷第六注云：“二阳，阳明也。胃与大肠二经，然大肠、小肠皆属于胃，故此节所言，则独重在胃耳。”本段记载了女子闭经的主要原因——因忧愁思虑，或饮食不节，或劳倦过度，损伤心脾（胃）心气被抑，脾气结而不运，胃纳因之减少，久则生化之源不足，营阴暗耗，血海枯竭，无血下达胞宫而产生闭经的发病机理。张老深谙《内经》之旨，从“有不得隐曲”的提示及病史问诊中细究病因，洞悉根由，察其证虽有气血亏虚之征，但病之本在肝郁气滞，肝气犯脾，肝脾之气俱郁，气滞血瘀，故先期用疏肝行气，活血调经；佐以白芍、何首乌、当归柔肝养血；经血至再以桃红四物汤合四君子汤益气养血，活血调经，竟收全功。
【病例2】
张某，女，35岁，工人。1999年8月初诊。
主诉：月经停止1年余。病史：2年前曾行人工流产术，术后月经能正常来潮，遂口服“复方甲地孕酮”避孕药避孕。共服药半年，停药后，经闭不行。曾在某医院做人工周期治疗，月经尚可来潮。此后继续做人工周期治疗，停药后月水杳无汛息，迄今已届1年余。带下一般，腰时酸，饮食正常，二便自调，余无明显不适，舌质淡红，苔薄白，脉细弦，妇科检查正常。
此乃肾虚精亏，冲任不足，治以补肾益精，调理冲任，佐以益气养血。
处方：菟丝子20g，覆盆子20g，枸杞子15g，五味子15g，车前子15g，潞党参15g，炒白术15g，当归15g，白芍15g，熟地黄15g，茺蔚子10g，紫丹参15g，水煎服，每日2～3次。
二诊：上方连服10剂，感乳房胀痛，腰时酸，白带量多色白，余无明显不适。苔薄白，脉细弦。守上方加仙茅15g，淫羊藿（仙灵脾）15g，柴胡10g以平补肾阴肾阳，少佐柴胡以疏肝。
三诊：上药再服10剂后，月经于9月10日来潮。今经行第3天，量始少，经色红，无血块，腰时酸，苔薄白，脉平缓。仍遵前法调治善后。随访半年，完全正常。
证治评析：口服避孕药所致闭经，多无明显苦楚，或所苦甚微。先生诊治此候，每责之于肾，用补肾法治疗多获良效。盖肾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肾精为天癸、经水之源。《素问·上古天真论》曰： “女子七岁，肾气盛，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已明确提出了女子之月经正常与否，与冲任关系密切。本病例西医常以人工周期治疗使经行，最终逾年余而不复来潮。五子衍宗丸由菟丝子、枸杞子、五味子、覆盆子，车前子5味药物组成。皆为植物种仁，味厚质润，既能滋阴补血，又蕴含生生之气，实为填补精气、益肾固涩之良方。
按：现代医学研究发现，五子衍宗丸有保护睾丸生精功能，调节下丘脑－垂体－性腺轴功能，抗衰老、降血糖、抗氧自由基、增强免疫等多种功能。
本案用五子衍宗丸为主补肾填精，又用巴戟天、淫羊藿、葫芦巴等补肾之阳，冀平补肾阴肾阳，则肾气渐充。又虑患者已五七，阳明脉始衰，阳明脉乃多气多血之经，故于补肾之中，佐以益气健脾之参、术，以资化生水源，少佐柴胡、香附理气调经，当归、白芍补血养血，共奏滋肾益精、健脾益血之功，故而效速。
【病例3】
叶萍，女，20岁。2009年11月19日初诊。
闭经1年余。11月6日注射黄体酮后，11日来潮，现已结束。14岁初潮，经来不规则，1年前闭经，需用黄体酮行人工周期，现食欲尚可，睡眠梦多，脉沉。拟养血活血法治之。
处方：当归12g，川芎12g，白芍15g，丹参30g，炙香附（打）15g，桃仁（打）15g，红花12g，泽兰15g，益母草、茺蔚子各15g，覆盆子15g，淡全蝎6g，扦扦活①15g，蛇床子15g，车前子（布包）15g。
复诊：2009年11月26日。服药7剂，患者本月在注射黄体酮情况下11日月经至，持续5天余，有轻微腹痛，无明显乳房胀痛，既往体健。检查见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数。前方加延胡索15g，煨川楝子（打）12g。
①扦扦活：为忍冬科忍冬属扦扦活的干燥茎枝，又名接骨木、公道老、马尿骚、大接骨丹。味辛、苦，性平。有抗菌消炎、清热解毒、祛风除湿、活血止痛、通经接骨等功效。
三诊：2009年12月10日。服药14剂后，本月1日未注射黄体酮而月经来潮，经期4天，呈水红色，质稀量少。已初见成效，继上方化裁。舌红苔薄，脉沉。上方加熟地黄15g，女贞子15g，以养血补肾。
四诊：2009年12月24日。上方服药24剂后，12月21日月经再次来潮，初量少，呈水红色，继而转为红色，现仍未净。舌红苔薄白，脉沉，左寸略滑。继上方化裁，去桃仁、车前子、扦扦活。加凌霄花10g，胶股蓝15g。继后随访，月经逐月来潮。
证治评析：本案以桃红四物汤加减，以活血化瘀通经。调治近1个月，初虽获经通，然经色呈水红色，质稀量少，脉沉。显示气血不足，冲任血亏，肾精暗耗。故在前诊方用四物汤补血活血，茺蔚子、覆盆子、蛇床子等补肾的基础上加熟地黄、女贞子、胶股蓝等益气养阴补血，更佐香附、全蝎、红花、扦扦活、凌霄花、泽兰等行气活血，祛瘀通经，闭经遂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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