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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火”非火论

时间:2023-03-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阴火”的病机 李东垣认为元气与阴火互相制约的关系失调是导致“阴火”的主要病机。此处“火邪”即为阴火,因饮食损胃,劳倦伤脾,致使脾胃气虚而生热。“阴火”的提出,是以《内经》为依据的。“脾胃气虚,则下流于肾,阴火得以乘其土位”,这充分说明阴火源于中焦,起于下焦,系见于上焦,阴火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脾胃气虚。“阴火”病属内伤,因而有虚的性质。

“阴火”为金元医家李东垣首创,其概念十分广泛。其一为生理概念,如元气充沛,则阴火自敛,反之,阴火守位,温养脾土,滋生元气。可见气火是相互资生、相互制约的关系。这里“阴火”为五脏之火,脏属阴,守位禀命,则元气充沛。其二为病机概念,如元气亏虚,阴火上冲。这里阴火主要包括心火、下焦包络之火、相火、肾间阴火、七情之火等。如《脾胃论》云:“脾胃气衰,元气不足而心火独盛,心火者,阴火也,起于下焦,其系系于心。心不主令,相火代之。相火,下焦包络之火,元气之贼也。”其三为证候概念,即李东垣所谓内伤热中证,临床可出现脾胃气虚和发热两大证候群。下面重点对“阴火”一证的病因、病机、临床表现及治疗特色作一详细阐述。

(一)“阴火”的病因病机

1.“阴火”的病因 李东垣对“阴火”病因的阐述,主要受《内经》启发,加上李东垣所处的时代,正值民族矛盾尖锐,战乱频繁,民不聊生。恐惧忧伤,饥肠劳顿,每每损伤脾胃,导致内伤病变颇多。《素问·调经论》:“阴虚生内热奈何?岐伯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曰:“饮食劳倦,喜怒不节,始病热中。”在此李东垣指出阴火病因是由于饮食、情志、劳倦等综合因素,临床当与外感的病因相区别。

(1)饮食不节:饥饱无常,饮食失节,极易伤胃损脾,故李东垣说:“夫饮食不节则胃病,胃病则气短、精神少而生大热,有时而显火上行,独燎其面……胃既病,则脾无所禀受……故亦从而病焉。”

(2)劳役过度:宋金元时期,战争频繁,或从军打仗,或疲于奔命,繁重而无休止的劳役,易损伤脾胃。“形体劳役则脾病,病脾则怠惰嗜卧,四肢不收,大便泄泻。脾既病,则胃不能独行津液,故亦从而病焉。”

(3)情志内伤:战争导致患者颠沛流离,精神恐惧紧张,忧伤喜怒,影响脾胃,损耗元气,也是导致脾胃内伤病的原因。李东垣特别强调,脾胃内伤病的形成常常是三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而精神因素在发病中占具先导作用。即:“皆先由喜怒悲忧恐,为五贼所伤,而后胃气不行,劳役饮食不节继之,则元气乃伤。”另外,外感时邪,滥用苦寒,亦能伤及脾胃。《脾胃论·脾胃损在调饮食适寒温》说:“胃肠为市,无物不受,无物不入,若风、寒、暑、湿、燥一气偏胜,亦能伤脾损胃。”当时正值中原战乱频仍,人民生活颠沛流离,精神上的恐惧,无休止的劳役,再加上冻馁等恶劣条件,对于脾胃内伤病的形成,就显得尤为突出了。明代孙一奎在《医旨绪余·刘张张李朱滑六名师小传》中也对内伤热中的病因作了很好的注解:“金元扰攘之际,人生斯世,疲于奔命,未免劳倦伤脾,忧思伤脾,饥饱伤脾。另外,外感时邪,滥用苦寒,亦能伤及脾胃。”

2.“阴火”的病机 李东垣认为元气与阴火互相制约的关系失调是导致“阴火”的主要病机。元气充沛,阴火戢敛,从而发挥其正常的生理作用,即“少火生气”;元气不足,阴火反而亢盛鸱张,耗伤元气,这时阴火则成为“元气之贼”,可引起多种病变。“阴火”一证为李东垣所独创,李东垣在其著作中多处提到阴火产生的病理机制,《脾胃论》中说:“今饮食损胃,劳倦伤脾,脾胃虚则火邪乘之而生大热。”此处“火邪”即为阴火,因饮食损胃,劳倦伤脾,致使脾胃气虚而生热。“阴虚则内热,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为内热。”在这里李东垣明确指出阴火为内伤发热,阴火与元气是对立统一的,阴火的存生取决于元气,而元气盛衰与脾胃有很大关系:“火与元气不两立,一胜则一负。”可见,元气旺盛,则阴火无以存生,这就是《内经》中“气食少火”;元气不足,则阴火妄动为害,也就是“壮火食气,壮火散气”。“阴火”的提出,是以《内经》为依据的。李东垣在《脾胃论》中引《素问·调经论》中“病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阳喜怒”,说明了饮食劳倦之内伤之证与“病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相对应,而为阴证。可见李东垣所谓阴火之阴,意为火由内伤而来,内属于阴,外属于阳,故称之为阴火。“脾胃气虚,则下流于肾,阴火得以乘其土位”,这充分说明阴火源于中焦,起于下焦,系见于上焦,阴火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脾胃气虚。

其二,升降失常亦是导致“阴火”的病机之一。脾胃健运,脾升胃降,清升浊降,气机调和,五脏六腑功能正常。若脾胃气虚,升降失司,则不能运化水谷,湿浊下流,阴火沸腾而炽盛,影响五脏六腑及四肢九窍,则发生种种病证。李东垣言:“脾胃气虚则下流于肾,阴火得以乘其土位。”李东垣在《兰室秘藏·内障眼论》论述内障眼病时指出:“元气不行,胃气下流,胸中三焦之火及心火乘于肺上,入脑灼髓,火主散溢,瞳子开大。”《脾胃论·脾胃虚则九窍不通论》曰:“脾胃既为阴火所乘,谷气闭塞而下流,即清气不升,九窍为之不利。”脾胃开降失常亦可波及肺肾,因此,专立“肺之脾胃虚”和“肾之脾胃虚”并加以阐发。

具体病机主要有:

(1)阳气不升,伏留化火:这类病机,因脾胃虚弱,阳气不得正常升发,遏郁于局部,伏化阴火。

(2)津伤血弱,内燥化火:可分为津伤和血弱两种情况,其实质则一。

(3)谷气下流,湿火相合:脾胃气虚,水谷不化精气,不得上输于肺而下流,成为湿浊,郁结而生内热。

(4)心君不宁,化而为火:此类由七情所伤,凝滞而资助心火,当心火过亢时,则损伤元气,导致火热更甚。李东垣把七情所致之火,亦概括于阴火范畴。

李东垣说:“凡怒忿、悲思、恐惧,皆损元气,夫阴火之炽盛,由心生凝滞,七情不安故也。”“若心生凝滞,七神离形,而脉中惟有火矣。”强调心君不宁所生之心火,也是阴火,所谓“心火者,阴火也”。

(二)“阴火”症状特点

“阴火”病属内伤,因而有虚的性质。这个虚是指脾胃虚衰,元气不足,故阴火为虚性或本虚标实的火热病证。李东垣撰写《内外伤辨惑论》时从辨阴证阳证、辨脉、辨寒热、辨手心手背、辨口鼻、辨气少气盛、辨头痛、辨筋骨四肢、辨渴与不渴、辨劳役受病表虚不作表实等方面与之进行鉴别。“阴火”的病证特点正如《脾胃论》云:“脾证始得,气高而喘,身热而烦,其脉洪大而头痛,或渴不止,其皮肤不任风寒而生寒热。盖阴火上冲则气高,渴而烦热,为头痛,为渴,而脉洪。”“脾胃一伤,五乱互作,其始病遍身壮热,头痛目眩,肢体沉重,四肢不收,怠惰嗜卧,为热所伤,元气不能运用,故四肢困怠如此。”阴火临床表现错综复杂,或为全身性症状,或为局部症状,或为形似外感热病表现,但可概括为脾胃气虚和火热亢盛两大证候群,并与外感病有着明显的不同。临床以脾胃气虚证最常见:主要有肢体沉重,四肢不收,怠惰嗜卧,气短声低,头痛目眩,精神少,纳差乏味等;并可兼见火热亢盛证:主要有身热,烦躁,恶热,手心热,气高而喘,口渴,肌热不欲更衣,脉洪大,皮肤不任风寒,蒸蒸燥热,得凉则止等。张小萍继承了李东垣的学术,鉴于阴火的特殊病机和临床表现,提出“阴火非火”说,一方面阴火要和实热证进行鉴别,如阴火一证与阳明热证:阳明热证起于外感,身热口渴,汗出脉洪有力;而阴火之证起于内伤劳逸,身热心烦(这并非外感实热之证)、头痛(疼痛时作时止,不像外感者常痛不已)、懒言少食、四肢困倦、自汗口渴、动则气短而喘、脉洪无力。病属内伤,当用甘温除热之法,若误作外感治之,则重虚元气。另外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有一些人看到阴火往往望文生义,理解为阴火等同于阴虚火旺,这是不对的,关键还是对阴(内伤)的所指产生理解偏差,一定要注意鉴别。

(三)“阴火”的治疗特色

“阴火”学说的最有价值之处,是根据中医气化理论提出“阴火”的治疗思路。气化学说认为,只有谷气上升,脾气升发,元气才能充沛,阴火才能收敛潜藏。李东垣重视脾胃,并强调脾气升发的一面,因而在治疗上创立了甘温除热和升阳散火的用药法度,并创制了补中益气汤和升阳散火汤等传世名方。张小萍认为,甘温除热和升阳散火两法在临床使用时特别要注意升降药物的运用。

1.甘温除热 对于“阴火”的治疗,李东垣在《脾胃论》中提出:“惟当以辛甘温之剂,补其中而升其阳,甘寒以泻其火则愈矣。”《经》曰:“劳者温之,损者温之。”又云:“温能除大热,大忌苦寒之药损其脾胃。”李东垣认为“阴火”的形成,乃是脾胃受损所致:“脾胃之气下流,使谷气不得升浮,是春生之令不行,则无阳以护其荣卫,则不任风寒,乃生寒热,此皆脾胃之气不足所致也。”为此李东垣创立甘温除热法治疗“阴火”证的学术思想。深入研究李东垣甘温除热法的代表方剂“补中益气汤”的组方原则,可知甘温除热法其实包含两层含义:即用以人参、黄芪、白术、甘草等甘温之品补中益气;用升麻、柴胡等风药升阳举陷。

补中益气汤的药物组成为黄芪、人参、甘草、升麻、柴胡、橘皮、当归、白术。李东垣立补中益气汤的本旨是用黄芪来益皮毛、闭腠理,用人参补肺气,用甘草来泻心火(过度烦劳,则虚热内生,得甘温之品以益元气,而虚热自退,故李东垣认为芪、参、草三药为除烦热之圣药),用白术来除胃中热,用升麻、柴胡来引黄芪、甘草之气味上行,用陈皮理胸中之气,用当归来和血。胃气就是元气、卫气、荣气,是生发之气,如同春夏之气,有欣欣向荣、生气勃勃之机,中虚得补,元气恢复,清阳升发,则诸症自愈。明代医家赵献可曾说:“凡脾胃,喜甘而恶苦,喜补而恶攻,喜温而恶寒,喜通而恶滞,喜升而恶降,喜燥而恶湿,此方得之。”全方总量不过2钱8分。蒲辅周很欣赏东垣用量减的特点。他说:“脾胃已弱,药量宜轻,宁可再剂,不可重剂,用之欲速不达,反伤中气。”

李东垣临证组方,擅用升麻、柴胡两药。升麻是足阳明胃经之引经药,可升发脾胃之清阳,李东垣认为:“升麻,此足阳明胃、足太阴脾经行经药也。若补脾胃,非此药为引用,行其本经,不能补此二经。”柴胡为足少阳胆经之引经药,可升发少阳春升之气。李东垣说:“胆者,少阳春升之气,春气升则万化安也,故胆气春升,则余脏从之;胆气不升,则飧泄、肠癖不一而起。”故“胃中清气在下,必加升麻、柴胡以引之”。李东垣原方黄芪最多为3克,其余皆为0.6~2克,意取轻清上升。后世医家用于济急时常加大剂量,但需要注意的是,升麻、柴胡二药用量不能太大,一般为1~3克,即使余药加至9~15克时,这二药也不得超过3克。因为内虚之证忌升散,本方借此二药只为升提下陷之清气,多用了此二药则使本方成了升散剂,非李东垣制方原意。

由于内伤热中证是气虚为本,阴火上冲所致的热象为标,还需少加黄柏苦寒坚阴,或加生地补水降火,烦扰不止再加黄连泻心火以治标。对于长夏四肢困倦,精神短少,懒于动作,胸满气促,肢节沉疼,或气高而喘,身热而烦,心下膨痞,小便黄而数,大便溏而频,或痢出黄如糜,或如泔色,或渴,不思饮食,自汗体重,或汗少,脉洪缓的湿热困脾证,则用清暑益气汤(人参、黄芪、苍术、白术、麦冬、五味子、黄柏、青皮、当归、神曲、升麻、葛根、泽泻、陈皮、甘草)益气清热,化湿生津。

2.升阳散火 对于“胃虚过食冷物,抑遏阳气于脾土”及“血虚而得之”的四肢发热,肌热,筋痹热,骨髓中热,发困,热如火燎,扪之烙手等病证,李东垣根据《内经》“虚则补之,火郁发之”理论,用升阳散火汤(人参、甘草、防风、柴胡、升麻、葛根、羌活、独活、白芍)益气升阳,发散郁火。方中升麻、柴胡、葛根、羌活、独活、防风等风药升发阳气,疏散燥热,发越脾土之郁遏;人参、甘草甘温益气;白芍合人参补益脾肺,甘酸化阴敛阴,散中有收,以升散发越阴火。

本方有生脾胃阳气,散中焦郁火的作用。但本方作为泻火剂却没有一味苦降药物,为何?历代医家对此曾作过经典评论。明代医家吴崑在《医方考》中说:“少阳者,三焦与胆也。《经》曰:少火生气。少火也,生物之本,扬之则光,遏之则灭,今为饮食填塞至阴,抑遏其上行之气,则生道几于息矣,故宜辛温之剂以举之。升麻、柴胡、羌活、独活、防风、干葛,皆辛温上行之物也,故用之以升少阳之气,清阳既出上窍,则浊阴自归下窍,而食物传化自无抑遏之患;芍药味酸,能泻土中之木;人参味甘,能补中州之气;生甘草能泻郁火于脾,从而炙之,则健脾胃而和中矣。李东垣圣于脾胃者,其治之也,必主于升阳,俗医知降而不知升,是扑其少火也。”

清代医家汪昂在《医方集解》中亦云:“(东垣)治肌热表热,四肢发热,骨髓中热,热如火燎,扪之烙手,此病多因血虚得之,及胃虚过食冷物,抑遏阳气于脾土,并宜服此。此手足少阳药也,柴胡以发少阳之火为君;升、葛以发阳明之火,羌、防以发太阳之火,独活以发少阴之火为臣;此皆味薄气轻,上行之药,所以升举其阳,使三焦畅遂,而火邪皆散矣。人参、甘草益脾土而泻热,芍药泻脾火而敛阴,且酸敛甘缓,散中有收,不致有损阴气为佐使也。”汪绂在《医林纂要》中亦说道:“阳气一有所遏抑,则愤逆而见为火焉(火郁在中、下二焦,此方所治是也。若酒食醲厚烧煿,则又助火,而火逼中、上焦,乃为凉膈散证矣)。火郁于下,真阴愈灼,苦以发之,拨自肾命之中(柴胡解骨髓中热),宣之脾胃之上(葛根、升麻散脾胃热),达之四表之末(羌活、独活祛四肢热),阳气可不郁矣。参、芍、草、姜、枣,以厚滋脾胃,而和其阴阳,所以固其气血之本也。胃伤冷食,何以不用消导而用和补?曰:此非伤食,乃伤于所食之冷而抑遏阳气耳。胃已虚矣,何可更消?人参、甘草、姜、枣以温之,则冷气消矣。热盛如此,何以不用寒凉?曰:阳气已为阴所抑遏矣,而更用寒凉,是重为抑遏之。”

另外,对于因肌困劳役所致的妇人肌热,燥热,目赤面红,烦渴引饮,昼夜不息,其脉洪大而虚,重按全无之阴血亏虚者,李氏则在《兰室秘藏·杂病门》中创制当归补血汤,重用黄芪1两健脾益气为君、酒制当归2钱为臣兼以补血以治之。

(四)小结

由此可见“阴火”实由脾胃内伤所致气虚发热,即内伤热中证。其表现复杂,可概括为脾胃气虚和火热亢盛两大证候群,与外感发热有着明显的不同,临床应注意鉴别。针对脾胃内伤之脾胃气虚、清阳下陷、阴火上冲三证,甘温除热、升阳散火等为其治疗大法。李东垣补中益气汤和升阳散火汤是“阴火”证常用方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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