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髓系白血病（

杨杰，男，10岁，云南昆明人，病案号0057。

【初诊日期】1993年4月14日。

【现病史】该患儿于1993年2月6日在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经骨髓穿刺确诊为急性单核细胞白血病（M5b），遂住院开始化疗，但病情未见好转。后又经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新华医院重新确诊为AML-M2。其家人因不能承受过重的经济压力，又加之化疗带来的巨大痛苦，遂给我院来函求诊。

【临床表现】信中诉：面色发黄发暗，没有精神，低热（体温37.5℃左右），有时盗汗，咽喉部肿痛，易心烦恼怒，吃饭不好（量少不香），颈部有肿大的淋巴结，按压疼痛加剧，大小便正常。（因是来函求诊，症状限于以上所述，舌脉未能采集。）

【实验室检查】　信中附1993年4月10日血常规报告单示：白细胞4.9×109/L，血红蛋白78g/L，血小板92×109/L。

【证候分析】本例患者因年幼正气未充，邪毒乘虚而侵袭入里，伤血及髓致发病。邪毒侵袭，耗伤气血，机体失养，故觉神疲乏力；颜面失养则面色黄白不华。热毒内蕴，损伤阴液，阴虚化燥生热，故见低热；入睡时卫阳入里，不能固密肌表，内里虚热蒸津外出，故见盗汗；阴虚燥热上灼咽喉，则咽喉肿痛；燥热灼津，炼液为痰，痰热互结，则见淋巴结肿大；热扰心神则心烦易怒；气虚脾失健运，故不思饮食。

【中医辨证】邪毒入髓，气阴两虚。

【治法】益气养阴，清热解毒，兼补脾胃。

【方药】

1. 凉血养阴方加味为蜜丸，组方如下：太子参60g，地黄50g，玄参40g，当归50g，沙参50g，五味子10g，龟甲60g，连翘60g，浙贝母30g，牛黄20g，青黛20g，金银花60g，升麻30g，西洋参30g，上药共研细末，炼蜜为丸，每丸9g，每日3次，每次1丸。

2. 知柏地黄丸：5瓶　每次4粒，每日3次。

3. 资生丸：5瓶　每次4粒，每日3次。

【方解】上配方中，凉血养阴方蜜丸具有益气养阴，凉血解毒之功，方中以太子参、西洋参益气；生地、沙参、元参养阴，合用益气养阴；当归养血，补血之不足，阴血同源，血充则阴复；五味子酸涩敛津，与甘草相配酸甘化阴；龟甲滋阴潜阳，益肾健骨；双花、连翘、青黛、升麻清热解毒，使内蕴之毒得以清解；浙贝母清热化痰散结，与连翘相合治疗淋巴结肿痛。知柏地黄丸补益肝肾，滋阴降火，使阴复而虚汗渐退，盗汗自止；以资生丸护益脾胃，防止滋阴甘寒药物久用伤及脾胃。诸药共用，使气阴渐复，热邪渐清，而诸症自解。

【复诊记录】

二诊，1993年11月28日。患儿父亲来函称：服药后诸症已有减轻。当日查血常规示：白细胞6.8×109/L，血红蛋白102g/L，血小板135×109/L，中性粒细胞0.44，淋巴细胞0.48；骨髓穿刺示完全缓解。现精神佳，乏力减轻，纳饮正常，二便调。唯近日左足大趾背面生一铜钱大小的癣块，伴瘙痒，自行使用皮炎平软膏2天无效。目前该患机体气阴已复大半，热毒已近清除，但本病属恶疾大疴，此时若停药恐毒邪复起，故仍守方巩固治疗，以求复本。另外，足癣乃湿气所致，治以利湿为主，嘱其用滑石粉外涂患处，并用祛湿的药物浸泡之后熏洗患足。

三诊，1993年12月7日。来电诉足癣已愈。现身体无任何不适症状，感觉良好，嘱其药物继续服用。

四诊，1994年6月22日。 前药已连续服用7个月，患儿现形神俱佳，纳饮正常，二便调畅，无其他明显不适症状及体征。此间曾感冒2 次，偶见双目干涩，据此将药物调整如下：知柏地黄丸易为明目地黄丸，每次4粒，每日3次；大青叶合剂，每次10ml（1支），每日3次感冒时服用。余药不变继续服用。并嘱慎起居，定期查血常规并及时联系反馈。此时气阴已渐复，毒邪渐清，但本病病情复杂，极易复发，为防热毒之邪复起，故去知柏地黄丸用明目地黄丸以滋肾、养肝、明目，补其内而实其外；大青叶合剂主治时行感冒，嘱其感冒时服用，有利于清热解毒，祛邪达表，防止温热病邪入里复与体内余热相合，而致病情复发。

五诊，1994年9月12日。患儿家人来函述，服药效佳，现身体情况正常，无不适反应。9月6日在云南省人民医院骨穿复查示：AML-M2治疗后完全缓解骨髓象，血常规检查亦在正常范围内。据此将原方案稍事调整以巩固治疗：①明目地黄丸，每次5粒，每日3次；②资生丸，每次5粒，每日3次；③西洋参15g，太子参60g，地黄90g，白芍50g，玄参50g，当归30g，山海螺60g，龟甲60g，鸡内金30g，夏枯草30g，连翘30g，牡蛎60g，胆南星12g，浙贝母30g，半夏30g，砂仁40g，景天三七30g，白头翁30g，小蓟30g，黄柏50g，苍术50g，青黛90g，防己30g，栀子30g，上药共研细末，炼蜜为丸，每丸9g，每日3次。

六诊，1996年8月20日。收患儿家属来信，诉现已用药3年余，病情一直较稳定，期间无太大的变化，询问药物现在如何调整？根据目前的情况，恐邪毒反复，仍需坚持用药巩固治疗，故将药物减为每日1次服用。后又坚持用药1年余停药。

随访至今，病情稳定，无任何不适及复发迹象，自初诊至今存活13年多。

【按语】本例是我们治疗非常满意的一位患者，其自1993年4月函诊至今已逾15年，始终坚持中医药治疗，未行化疗。期间病情稳定，未曾复发，至今已停药10年余，现就读于云南某大学。观其治疗过程，当初诊表现为阴虚火旺时，用知柏地黄丸滋阴降火，整体上使症状体征得到改善，局部则表现为髓象、血象的好转。一般来讲，中医药的治疗大多为整体在前，局部改善在后，而从现在的医疗习惯往往只重视检验数字，容易忽视人体的基本状况，如饮食、大小便、精神面貌、体力情况等，以上所述这些看似简单而实际上在白血病的治疗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是这样，为了局部血象、髓象检验数字的正常，不惜以损伤人体宝贵的自然抗病能力为代价，虽然暂时这些数字人为的使其正常了而最终疾病归于不治，实发人深省。从中医“阴虚火旺”的病机结合白血病患者出现的幼稚细胞。中医认为阴虚是阴液物质的减少，而阴阳则常以水火来说明。《内经·阴阳应象大论》曰：“阴阳不可见，水火即其征兆也。”阴虚是水的不足，正常生理状态下，阴阳即水与火的动态平衡。结合临床这样的患者较多，如手足心热，口舌生疮，心烦易怒等症。当用知柏地黄丸后这些症状即会明显改善，我们认为这是遵循“治病求本”原则的治疗。因此告诫病家在治疗过程中一定要有耐心。此患儿在出现双目干涩之后，辨证为肾阴不足致肝血不足，故改为明目地黄丸以补肾养肝。临床此种情况甚多，特别是在化疗后肝肾阴虚的患者用此药效果甚佳。另患者出现足癣。我们认为是湿毒通透体表向外排泄体内的一种形式，故因势利导，祛湿外出。足癣的好转是对白血病的有效治疗。

本案治疗历时3年4个月，中间反复调整用药，由此更加说明白血病的治疗绝非朝夕之事，需要在辨证准确的前提下长期用药，一般经过3～4年的治疗即会有比较稳定的效果。望患者及其家属一定要有恒心，医患结合，中西结合，方能取得好的疗效乃至临床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