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病历摘要
王某,男,63岁,2002年7月30日。
素喜饮酒,入夏以来困倦欲睡,头昏如蒙,巅顶压重,颈僵不和,后脑发麻,两目有火热感,心烦不宁,肝区不痛,腹部有不适感,二便正常,舌质暗红、苔中后部黄腻,脉小滑。查生化示:谷丙转氨酶(ALT)114U/L,谷草转氨酶(AST)67U/L,γ-谷氨酰转肽酶(γ-GT)128U/L,胆固醇5.94µmol/L,三酰甘油7.48µmol/L,证属肝肾不足,痰瘀阻络,上蒙清窍。治以滋养肝肾,息风化痰,活血通络。
处方:枸杞子10g,川石斛10g,广郁金10g,生山楂肉15g,牡丹皮10g,丹参10g,赤芍10g,泽兰15g,泽泻15g,夏枯草10g,葛根15g,山栀子10g,炙鸡内金10g,鬼箭羽15g,片姜黄10g,柴胡5g,茵陈15g。7剂,常法煎服。
二诊:2002年8月6日。服上药后自觉腹部轻松,但头脑仍有昏蒙压重,视糊有火热感,大便正常,纳谷一般,舌苔薄黄腻,脉小弦滑。原方加川芎10g,石菖蒲10g,炙僵蚕10g,炙水蛭5g,14剂。
三诊:2002年8月22日。头昏如蒙显著好转,颈僵亦减,但两目仍有火热感,舌苔薄黄腻,脉小弦滑。以7月30日原方加龙胆草5g,野菊花10g,垂盆草30g。
继服上药60剂后,诸症基本消失,头清目爽,颈和不僵,舌质暗有裂纹、苔薄黄,脉细。复查肝功能及血脂全部在正常范围。7月30日处方加川芎10g,蒺藜10g,炙僵蚕10g,野菊花12g,炙水蛭3g,14剂,以善其后。
2.辨析
中医虽无血脂的概念,但对人体脂膏则早已有所认识,每常膏脂并称,或以膏概脂。《灵枢·五癃津液别》:“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于骨空,补益脑髓,而下流于阴股”。指出膏是人体的组成成分之一,由水谷所化生,并随津液的流行而敷布,有注骨空、补脑髓、润肌肤等作用,是人体化生阳气的基本物质之一。如《灵枢·卫气失常》篇云:“膏者多气,多气者热,热者耐寒”。若脂膏过多则有形体变化,《内经》称为“膏人”“脂人”,少则“体无膏泽”(《灵枢·经脉》)。于此可见,中医的脂膏与西医的脂质相类,至于脂膏与血的关系,张景岳曾说:“精液和合为膏,以填补骨空之中,则为脑为髓,为精为血”(《类经》),认为膏可以化血,也可以说初步意识到血脂的存在。由此可知,膏与津液同一源流,实际就是津液之一。周仲瑛教授认为,膏是津液之稠浊者,是血的成分之一,源于水谷,与津液的其他成分可以互为转化。其正常生理须藉脾的生化、肺的敷布、心的营运、肝的疏泄、肾的主宰。
膏的病变主要在于过多为害,究其根由,常因恣食肥甘、久坐少动,或因体质禀赋、年届老龄等关系,导致内脏功能失调,转输失职,津液不归正化,形体常趋肥胖,浊脂生痰,表现“肥人多脂、肥人多痰”的病理变化,日久浸淫脉道,痹阻血络,终致痰阻络瘀。心脉痹阻则为胸痹、心痛;经络、脑脉痹阻则肢体麻木不遂,甚至发为中风。
痰瘀的生成,虽然病涉多个脏器,但病变主脏在肾,因肾主津液,对津液的贮存、分布、利用及津、液、精、血之间的转化起主导作用。人在中年以后,阴气自半,肾元亏虚,精气渐衰,肾阴不足,虚火灼津,肾气虚弱,气不化津,则清从浊化,或因水不涵木,肝失疏泄,木不疏土,而致脂浊内聚,困遏脾运,津液脂膏愈益布化失调,变生痰浊,壅塞脉道,血滞成瘀,或酿而生热,或滞而为湿。故总属本虚标实之病,本虚为肝肾不足,标实为痰瘀阻络,而其主次关系则因人而异。
基于以上认识,周仲瑛教授指出高脂血症可以中医津液(主要是膏脂)学说、痰瘀学说为理论依据指导临床,按标实本虚两大证施治,以滋肾养肝治本,化痰祛瘀治标。由于肝肾不足以阴虚热郁为多,阳气虚衰者少,故治当滋养阴津,浚其脉道,慎投温肾助阳,以免动火灼津。乙癸同源,滋肾有利于养肝,遂其生发、条达之性,疏土运脾之职。化痰祛瘀祛除病理产物,有利于津液气血的输化运行,且脂浊困脾,积湿生痰,脾实不运者,治不在补而在运,化痰祛浊有助于改善脾的运化功能,使水谷精微归于正化。
本案王某,以“困倦欲睡、头昏如蒙、后脑发麻”为苦,故痰瘀上蒙之证确凿,“两目有火热感”提示有肝郁化火之象,本虚标实,以实为主。因此,周仲瑛教授在以枸杞子、石斛滋养肝肾基础上,主要投以息风化痰、活血通络之品,如郁金、生山楂肉、丹参、赤芍、鬼箭羽、片姜黄、僵蚕、川芎、蒺藜、水蛭、石菖蒲、泽泻等。因有肝郁化火之象,故施以龙胆草、野菊花、夏枯草、山栀子清泄肝火。柴胡、茵陈、垂盆草有疏肝解郁、清利湿热及保肝降酶作用。由于辨证准确,用药精当,故而不但标证(症状)很快改善,而且本证(肝功能及血脂化验等)亦归于正常,故说中医药治病可标本兼治,实非虚言。
(陈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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