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后汉时期医学大师张仲景所著的《伤寒论》,是中医学讲究“辨证论治”而又自成体系的经典著作。《难经·第五十八难》说:“伤寒有五,有中风,有伤寒,有湿温,有热病,有温病。”叔和《伤寒例》引《阴阳大论》亦云:“春气温和,夏气暑热,秋气清凉,冬气冷冽,此则四时正气之序也。冬时严寒,万类深藏,君子固密,则不伤于寒,触冒之者,乃名伤寒耳。其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以伤寒为毒者,以其最成杀厉之气也。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说明春伤风,夏伤暑,秋伤燥,皆可名为伤寒,并不仅限于冬季所伤的寒邪,也就是广义的伤寒,是外感诸邪的总称,所以《千金方》引《小品》云:“伤寒是雅士之辞,云天行温疫,是田舍间号耳。”并不是病变性质的区分。所以后来程郊倩著《伤寒论后条辨》竟说:“寒字,则只当得一邪字看。邪则有虚邪,有实邪,有阳邪,有阴邪,俱统此寒之一字内,以伤寒对中风,则中风为虚邪,伤寒为实邪;以伤寒对温病,则温病为阳邪,伤寒为阴邪;其暑湿二种,则介于虚实阴阳之间。邪各不同,总名之曰寒者何也?以所伤在太阳寒水之表则同,故从同同。”(见《后条辨·辨伤寒论五》)因而完全可以把“伤寒”理解为“伤邪”。释寒为邪,早见于《孟子·告子》中,“吾退而寒之者至矣”,这寒字就同于邪。是程郊倩的解释,亦是有根据的。
伤寒论的“论”,亦非如一般所理解,仅指这本书而言。方有执《伤寒论条辨·引》云:“书曰论,何也?……论病以辨明伤寒,非谓论伤寒之一病也。”意思即是说乃辩论之论。程郊倩《伤寒论后条辨》亦认为“伤寒论”的“论”字,不能“比作曰编、曰书、曰集等类”(见《后条辨·辨伤寒论一》),而是“论定后官之论”,“辩不定不成论,论不定不成医”(见《后条辨·辨伤寒论五》),仍然解释为辩论之论。以上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仲景的伤寒,应该是包括外感六淫而引起的诸种病证;二是伤寒论是一部对诸种疾病辨证论治的专著,而不局限于某一病,更不能仅把它比作一部方书。由于书中对疾病的分析和论断,理法方药兼备,探索出一套辨证论治可以遵循的规律。所以两千多年来,一直受到历代医学家的珍视和研究,并奉之为中医学临证的经典著作。
一、晋唐两宋研究《伤寒论》八大家
仲景的《伤寒论》写成后,即受到当代华元化的称许,称赞为“此真活人书”。到了魏晋,太医令王叔和弥加珍视,备采仲景旧论,撰次成为今本,使仲景之学流传弗替。孙思邈在《千金方》里说:“江南诸师秘仲景要方不传”,其受到当时医家的重视,可以想见。由晋唐迄于两宋(包括金代)诸家书目所载,研究《伤寒论》而自成一家言的,最少有80种以上,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大医学家,其著作尚存在的,可例举八大家如下。
王叔和,名熙,晋·高平人,约生于三世纪。他在《伤寒论》中说:“今搜采仲景旧论,录其证候、诊脉、声色,对病真方有神验者,拟防世急也。”说明他研究《伤寒论》,是从脉、证、方、治几个方面来着手的,也就是按照仲景辨证论治的精神来进行的。现行的《伤寒论》本,一般认为卷一、二《辨脉法》、《平脉法》、《伤寒例》三篇,卷第七《辨不可发汗病脉证并治》以下共八篇,都为叔和所增,以《脉经》有关诸篇来相互参看,这种说法还是比较可信的。《辨脉》、《平脉》2篇,主要是阐发“诊脉声色”,也就是对疾病的诊断问题。《伤寒例》则在发明疾病的病因、发病机制、传变的变化,以及伤寒与温、暑诸病的分辨等。从《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至《辨阴阳易差后劳复病脉证并治》共10篇,保存了仲景对疾病辨证论治的整个内容。至于《辨不可发汗病脉证并治》以下8篇,是叔和从立法论治的角度来分析《伤寒论》的最重要部分,从《脉经》卷第七看来,还有“可不可”温、灸、刺、水、火等10多篇,实开后世从治法分析《伤寒论》的先河。
孙思邈,唐·京兆华原(陕西耀县)人,约生于公元581~682年间。他研究《伤寒论》是方与法并重,以法定方,从方分证。如太阳病,分做:用桂枝汤法57证,方5首,即桂枝汤、桂麻各半汤、桂枝二麻黄一汤、桂枝二越婢一汤、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用麻黄汤法16证,方4首,即麻黄汤、葛根汤、葛根加半夏汤、葛根黄芩黄连汤;用青龙汤法4证,即小青龙汤、大青龙汤。它如柴胡汤、承气汤、陷胸汤等无不各系以证、法、方。同时特别注重对仲景桂枝、麻黄、青龙三法的运用,他说:“夫寻方之大意,不过三种,一则桂枝,二则麻黄,三则青龙,此之三方,凡疗伤寒,不出之也。”这个思想,可能是从《辨脉法》“风则伤卫,寒则伤营,营卫俱病,骨节烦疼”之说悟出。风伤卫,桂枝证也;寒伤营,麻黄证也;营卫俱病,青龙证也。后来成无己、方中行、喻嘉言等,竟发挥为太阳三纲鼎立之说。影响之深,可以概见。
韩祗和,北宋人。他研究《伤寒论》,只师仲景之心法,而不泥于论中条文和方药。谓伤寒的病机,主要是由于阳气内郁,即本于内伏之阳为患。治伤寒杂病于一炉,强调治杂病以证为先,以脉为后,治伤寒以脉为先,以证为后。应用方药不必限于论中诸方,略谓:“假令杂病方可用,治伤寒病者亦可投之,岂必待《伤寒论》中有法也。”故其临证,多为自拟之方,并必须分按时候辰刻而用,无论于汗、下、温诸法,均依立春以后至清明以前,清明以后至芒种以前,芒种以后至立秋以前三个阶段不同用药。所著《伤寒微旨论》已佚,今所传的上下两卷,系自《永乐大典》中辑出者。
朱肱,字翼中,自号无求子,宋·吴兴(浙江湖洲)人。他治伤寒学,首先明确论中所列三阳三阴,就是存于人体的十二经络,强调“治伤寒先须识经络,不识经络,触路冥行,不知邪气之所在。”因而三阳三阴的病,就是足六经的病,经络有阴阳之分,主症便有表里之别。其次,他最识仲景平脉辨证的大体,就病而言,虽名伤寒,实有伤寒、伤风、热病、温病、湿病、痉病等的区分,不可混同。就症而言,同一恶寒发热,而有三阳表里不同之判。就脉而言,“脉浮为在表,脉沉为在里,阳动则有汗,阴动则发热,得汗而脉静者生,汗已而脉躁者死。”他著的《南阳活人书》,颇为后世医家所称许。
庞安时,字安常,宋·蕲水(湖北省浠水县)人。以善治伤寒病,名闻于江淮间。他认为伤寒的病因,是由于具有“杀厉之气”的寒毒所致。其发病的机制,则由于人身阳气,特别是足太阳经的阳气为寒毒所折,致寒毒与阳气相搏于营卫之间而成。其次,他注重对温热病的阐发,将温病分为两种:一为冬时触冒寒毒,至春及夏至前发的;一为四时自受乖气而成,颇有流行性。无论伤寒或温病,均强调为触冒毒气所致,颇有创见。其处方多以大量石膏为主,实为后来余师愚治温疫开了门径。其代表著作为《伤寒总病论》。
许叔微,字知可,宋·真州(江苏省仪征县)白沙人。他发挥《伤寒论》的八纲辨证,最为精细。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者之中,他认为尤应以阴阳为纲,阴阳不辨,便无法进一步分析表里寒热虚实。盖表、热、实统属于阳,里、寒、虚统属于阴也。八纲辨证在论中虽甚重要,但并不是说可以忽视六经分证。相反,六经分证与八纲辨证是密不可分的,而是相互联系的两个方面。所以他明确指出:“盖仲景有三阴三阳,就一证中又有偏胜多寡,须是分明辨质,在何经络,方与证候相应,用药有准。”他著的《伤寒论》三种(《发微论》《九十论》《百证歌》),都是这一思想的突出反映。
郭雍,字子和,宋·洛阳人,治伤寒学每折衷于朱肱、庞安时、常器之三家之间。朱肱持经脉说,安时倡毒气论,常器之守仲景方,郭雍能兼擅其长。朱庞的书均传于世,惟常器之论著不传,今仅见于郭雍《补亡论》中。原论凡未出方诸条,常器之每补入适当的方药。如:发汗后,水逆不得入口,常氏谓可与半夏茯苓汤;疮家身疼痛不可发汗,常氏谓可与小柴胡汤;太阳病吐之,反不恶寒,不欲近衣,常氏谓可与竹叶石膏汤。看来,常氏用仲景方是卓有经验的。郭雍于伤寒诸症的病变机制的探索,尤多独到处,如以“卫气不共营气和谐”之理以释有汗无汗,“毒气并与阳气虚”以释热厥和寒厥,均不同于肤泛论者。
成无己,宋·聊摄(山东阳谷县)人。他是注解《伤寒论》的第一家,他注解的方法,悉以《内经》《难经》为依据,如他以《灵枢·邪气藏府病形》“形寒饮冷则伤肺”之说,以解释小青龙汤证的“心下有水气”。引《难经·十八难》“脉不应病,病不应脉”之说,以解释下利里虚,“脉反实者死”,都是非常确切的。同时它很重视症状的分析,突出地表现于《伤寒明理论》中所叙述的50症。如烦躁有阴阳之分,心悸有气虚与停饮之别,其辨证说理,到了拆疑启奥的时候,亦无不引据《内》《难》经为说。他认为这样才符合仲景在自序中所说:“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经》”的本旨。
以上八大家的治伤寒学,可谓各擅其长,王叔和重诊法与治法,孙思邈据汤方以分证,韩祗和守古法立新方,朱奉议守经脉以辨证,庞安时从毒气阐病因,许叔微从六经辨八纲,郭子和释病机至精当,成无己以《内》《难》析诸证。他们对于后世治伤寒学的影响,都是极其深远的。
二、明以后伤寒学的三大流派
宋以前虽有治伤寒学的诸大家,迄未形成流派,从明代方有执侈言《伤寒论》的错简开始,才渐启后来各个流派之端,而各流派中,以重订错简、维护旧论、辨证论治诸家为最著,亦最富有代表性,兹分述如下。
(一)重订错简
仲景所著《伤寒论》,以代远车湮,颇多窜乱讹夺,其有待于后人的张皇补苴,固不俟论。特别是经王叔和编次之后,方有执认为颠倒错乱殊甚,大倡移整考订之风,江西喻嘉言继之,便逐渐形成了重订错简的一派。
1.方有执
方有执,字中行,明·歙县人。他认为论中《辨脉法》《平脉法》《伤寒例》均王叔和所为,脉法两篇虽有翼于仲景,但不能列于卷首,改置篇末,竟削去了《伤寒例》。六经诸篇,大加改订,把太阳分为卫中风、营伤寒、营卫俱中伤风寒三篇。凡桂枝汤证及其变证一类条文,订为“卫中风篇”,共66条,20方;凡麻黄汤证及有关伤寒诸条,订为“营伤寒篇”,共57条,32方;凡青龙汤证及脉浮紧、伤寒脉浮诸条文,订为“营卫俱中伤风寒篇”,共38条,18方。其他后篇亦有所调整,并另立“辨温病风温杂病脉证并治篇”,共20条,3方。他以为经过这样考订以后,便基本上恢复了叔和诠次的旧观,名其书曰《伤寒论条辨》,并为之解释云:“曰伤寒论者,仲景之遗书也,条辨者,正叔和故方位,而条还之之谓也。”
2.喻昌
喻昌,字嘉言,明末清初·江西南昌人。他赞赏方有执重考修辑的主张,并进一步提出,四时外感以冬月伤寒为大纲,伤寒六经中又以太阳一经为大纲,而太阳经中,又以风伤卫、寒伤营、风寒两伤营卫为大纲,谓为三纲鼎立。同时还强调:仲景的《卒病论》六卷已不可复睹,即《伤寒论》十卷,亦劫火之余,故其篇目先后差错,赖有397法、113方之名目可为校正。竟将其所著书称为《尚论张仲景伤寒论重编三百九十七法》。其中“辨叔和编次之失”,“辨林亿成无己校注之失”、“驳正王叔和序例”诸篇,其辩论之激烈,较之方有执,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3.方喻影响下的诸医家
言《伤寒论》错简已甚,而以三纲订正错简之说,自方有执倡于前,喻昌继其后,于是此风大扇,和者竞起,如张璐、黄元御、吴仪洛、周扬俊、程应旄、章楠等,都是持错简论一派的代表人物。
张璐,字路玉,号石顽,清·吴江人。他研究《伤寒论》历30年,病诸家之多岐而不一,及见到方有执的《条辨》,喻嘉言的《尚论篇》,才了悟向之多岐者,渐归一贯,尤多主喻昌之说,所著有《伤寒缵论》《伤寒绪论》各二卷。
吴仪洛,字遵程,清·海盐人。他对喻昌《尚论篇》推崇备至,以为《伤寒论》经王叔和编次,把大纲混入节目之中,无可寻绎了,独嘉言能振举其大纲,次详其节目,将397法分隶于大纲之下,很得分经之妙,因名其所著书曰《伤寒分经》。
程应旄,字郊倩,清·新安人。他欣赏方有执以《伤寒论》为方法俱备的全书,而不局限于伤寒一病之说。大倡《伤寒论》辨证论治,统赅百病之旨。所著书曰《伤寒论后条辨直解》,凡十五卷。
章楠,字虚谷,清·会稽人。所著《伤寒本旨》,悉依方有执风伤卫、寒伤营、风寒两伤营卫篇。惟对条文的具体订正,则不尽同于方氏。
周扬俊,字禹载,清·吴县人。兼采方喻两家之说,故名其所著书为《伤寒论三注》。六经分篇,虽大体本于方喻,而每篇均首揭经脉环周之理,为其全篇立说打下基础,则又突破方喻的藩篱,而能另辟蹊径者。
黄元御,字坤载,号研农,别号玉楸子,清·昌邑人。其言《伤寒论》的错简,尤甚于方喻。重订诸条文,虽出入于方喻之间,而畅发五运六气之义,以究诘伤寒的脏腑、经络、营卫、表里、阴阳、寒热、虚实诸病变,持论甚高,实为方喻所未及。
要之,持重订错简论一派,对于风寒中伤,营卫虚实诸种病变,以及仲景的立法定方等,各有所阐发与成就。若谓经过他们的重订,便恢复了仲景所著的本来面目,或者说王叔和撰次的《伤寒论》便是如此,则未必尽然。
(二)维护旧论
治《伤寒论》持重订错简一派的医家,几无不驳斥王叔和,讥议成无己。但是,与之相反,尊奉王叔和,赞赏成无己的,亦大有人在,这就是倡导“维护旧论”的一派。以“尊王赞成”为中心思想,认为王叔和不仅没有乱于仲景,而且把仲景学说较完整地流传下来了,实为仲景的功臣。成无己不仅没有屈解仲景之说,而且引经析义,实为诸注家所不及。因此,所流传的旧本《伤寒论》,不能随便改动,任意取舍,才能保持其较完整的思想体系,持此论最力的,首推张遂辰、张志聪、张锡驹、陈念祖诸医家。
张遂辰,字卿子,明末·仁和县人。他对《伤寒论》的看法是:经王叔和编次以后,只是卷数略有出入,而内容仍是长沙之旧。因此,他的《伤寒论参注》,自《辨脉》《平脉》《伤寒例》以至“三阳三阴”、《霍乱》《阴阳易》“汗吐下可不可”,诸篇次第悉仍旧本,即于成无己的注解,亦毫未变动,并认为成氏“引经析义,诸家莫能胜之,初学不能舍此索途。”只是在成注之后,有选择性地增列朱奉议、许叔微、王潜善、张洁古、庞安常、李东垣、朱丹溪、王安道、王三阳、王字泰诸家之说而已,其书之所以名曰“参注”,即缘于此。所以在治伤寒学中,他实可称为尊王叔和、赞成无己最典型的医学家。
张志聪,字隐庵,清·钱塘人。师事张遂辰,集同学及门第子数十人于侣山堂,讲学研究,先后著成《伤寒论宗印》和《伤寒论集注》。他不仅认为《伤寒论》各条文没有错简,而且前后条贯,毫无隙漏,经汇节分章之后,更“理明义尽,至当不移”。这比其师的维护旧论,更提出了强有力的论据。但是,他认为《伤寒例》还是叔和所作,初移于旧论之末,继则竟从删削,并将《辨脉》《平脉》两篇,殿于论后,以符先证后脉之旨。惟对于成无己注解的许多论点,则大持异议。如成谓“伤寒恶寒,中风恶风”,张志聪均不然其说,这便和遂辰老师的见解,颇不一致,但亦确有其独到的见地,而且竟成为维护旧论一派的中坚人物。
张锡驹,字令韶,清·钱塘人,与张志聪同出于张遂辰门下,曾有钱塘二张之称。首先是由于师门的影响,仍然以《伤寒论》是“章节井井,前后照应,血脉贯通,无有遗漏,为医中诸书之《语》《孟》”。因此,他著的《伤寒论直解》,除削去《伤寒例》,移《痉湿暍》于《易复》篇后外,三阳三阴诸篇悉依旧论次第,并基本依隐庵《集注》之分章节,而为章节段落,起止照应。不过,他更突出地谓《伤寒论》是治百病的全书,不仅仅为论治伤寒病的。他把六经六气分为正邪两个方面,正气之行,是三阳三阴,由一而三,即始于厥阴,终于太阳,运行不息;邪气之传,是三阳三阴,由三而一,即最初在太阳,最终在厥阴。第其传变,不必以次,随其证而治之,他认为这是对待传经的大关目。
陈念祖,字修园,清·长乐人。他是继钱塘二张之后,反对错简,维护旧论,影响最大的一家。他认为“叔和编次《伤寒论》有功千古,增入诸篇,不书其名,王安道惜之。然自《辨太阳病脉证篇》至《劳复》止,皆仲景原文,其章节起止照应,王肯堂谓如神龙出没,首尾相应,鳞甲森然。兹刻不敢增减一字,移换一节。”所谓“增入诸篇”,即指《辨脉》《平脉》《伤寒例》、“可与不可与”等篇。“增之欲补其详,非有意变乱”,说明他还是抱的肯定态度,只是他把仲景比作孔子,叔和好比孔子的学生子游子夏,学生的著作不能与老师的混在一起,因此便削而不录。自“太阳”起至“劳复”止10篇洁本《伤寒论》,从此便风行一时。正由于陈念祖笃守二张之学,对旧论10篇悉依隐庵所分章节,并以每一节为一法,于是“三百九十七法”之说,又为之一振,第其内容,并不同于喻昌之“重编”。
四家的维护旧论固然是一致的,但同中亦各有所异。张遂辰尊视成注,并采诸家之说以补其不足。张隐庵每对成注持异议,而正以己说。张锡驹强调六经六气概百病,而有邪与正之分。陈念祖谓旧论诸条,字字是法,惟有守其法,斯能传仲景之学。
(三)辨证论治
仲景《伤寒论》既是中医学辨证论治自成体系的经典著作,因而有些治《伤寒论》的学者且不辨孰为张仲景的原论,孰为王叔和所增辑,只要有利于辨证论治的运用,便值得加以研究。持这一主张的学者,我们称之为“辨证论治学派”。这一学派,大体说来又可分做三个支派:有主张以方类证的,柯琴、徐大椿是这一派的代表;有主张以法类证的,钱潢、尤怡是这一派的代表;有主张分经审证的,陈念祖、包兴言是这一派的代表。
1.以方类证学派
柯琴,字韵伯,清·浙江慈溪人。他认定《伤寒论》中既存在着太阳证、桂枝证、柴胡证等,必然是以辨证为主的。要想运用论中的理论于临床,最实际的就在弄清楚仲景辨证的方法。因此,他主张不必孜孜于考订仲景旧论的编次,最重要的是要把仲景辨证的心法阐发出来。例如:《太阳篇》汇列了桂枝汤证、麻黄汤证、葛根汤证、大青龙汤证、五苓散证、十枣汤证、陷胸汤证、泻心汤证、抵当汤证、火逆、痉湿暑等11证类。桂枝汤证类,汇辑有关脉证16条,桂枝坏证18条,桂枝疑似证1条,有关桂枝证的18方,如:桂枝二麻黄一、桂枝加附子等方统列于此。麻黄汤证类,汇辑有关麻黄汤脉证的14条,麻黄汤、柴胡汤相关脉证1条,汗后虚证8条,麻黄汤变证4条。有关麻黄汤证5方,如:麻黄汤、麻杏甘石汤等方统列于此。其他诸证,无不如此类分条例。如:栀子豉汤证、瓜蒂散证、白虎汤证、茵陈汤证、承气汤证等证,便列入《阳明篇》。柴胡汤证、建中汤证、黄连汤证、黄芩汤证四证,列入《少阳篇》。三物白散证列入《太阴篇》。麻黄附子汤证、附子汤证、真武汤证、桃花汤证、四逆汤证、吴茱萸汤证、白通汤证、黄连阿胶汤证、猪苓汤证、猪肤汤证、四逆散证等证,列入《少阴篇》。乌梅丸证、白头翁汤证、热厥利、复脉汤证、阴阳易、诸寒热等证,列入《厥阳篇》。这样证以方名,方随证附,对于指导临床,是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的。
徐大椿,原名大业,字灵胎,晚号洄溪,清·江苏吴县人。他治《伤寒论》,着眼于仲景的处方用药,认为方之治病有定,病之变化无定,知其一定之治,斯用方而不爽。至于用药,亦各有条理,各有法度,不可分毫假借。于是将全论113方分做桂枝、麻黄、葛根、柴胡、栀子、承气、泻心、白虎、五苓、四逆、理中、杂方12类,除杂方外,11方都是各类的主方,主方之下,列述论中有关汤方证治诸条文。如:桂枝汤类,凡论中桂枝汤主治诸条,均列于桂枝汤主方下,次即植入桂枝加附子、桂枝加桂、桂枝去芍药、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桂枝加厚朴杏仁、小建中、桂枝加芍药人参新加、桂枝甘草、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桂枝麻黄各半、桂枝二麻黄一、桂枝二越埤一、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桂枝加葛根、桂枝加芍药、桂枝加大黄等汤,共19方。其他汤类,亦莫不如此。这样结合临床实际的研究方法,实比较有助于临证的运用。
徐大椿与柯琴都是以方类证的,惟柯琴证从经分,以方名证;大椿则据方类证,方不分经。这两种方法,都有它的实际意义。
2.以法类证学派
钱潢,一名虚白,字天来,清·虞山(江苏常熟)人。探索六经病证的立法施治,是钱潢研究《伤寒论》的主导思想。《太阳上篇》属于中风证治,其中又分做中风正治、太阳坏病、中风失治、中风火劫、中风误吐、中风误汗、汗下颠倒、中风误下、中风蓄血等9证。《太阳中篇》属于伤寒证治,其中分做伤寒正治、伤寒失治、伤寒禁汗、伤寒误汗、伤寒误下、伤寒蓄血等6证。《太阳下篇》属于风寒两伤营卫证治,其中又分做风寒并感、风寒火劫、心下水气、证象阳旦、邪传阳明等5证。《阳明上篇》属于太阳阳明证治,计分阳明中风、中风脾约、阳明伤寒、阳明中寒等4证。《阳明中篇》属于正阳阳明证治,计分阳明胃实、阳明发黄、阳明蓄血等3证。《阳明下篇》属于少阳阳明证治。《少阳篇》分少阳正治、少阳传阴、少阳禁例、少阳坏病、热入血室等5证。《太阴篇》分太阴伤寒、太阴中风、太阴误下等3证。《少阴篇》分少阴见证、少阴禁例、少阴伤寒、少阴寒例、少阴中风、少阴误汗、少阴咽痛、少阴热厥、少阴热证、少阴急下等10证。《厥阴篇》分厥阴伤寒、厥阴中风、厥热、除中、蚘噘、热证、寒证、误治、热利、寒利、寒利回阳等11证。他在以法类证之中,都贯穿了方喻的风伤卫、寒伤营、风寒两伤营卫的学说。所著书名《伤寒论证治发明溯源集》。
尤怡,字在京,一作在泾,别号饲鹤山人,清·常洲人。研究《伤寒论》,其突出治法,尤甚钱潢。三阳篇共统以八法,太阳、阳明、少阳各有正治法。审汗之有无,用桂枝、麻黄解之、汗之,为太阳之正治法;阳明经病,有传经、自受之不同,腑病有宜下、宜清、宜温之各异,为阳明之正治法;用小柴胡一方和解表里,为少阳之正治法。太阳、少阳各有权变法。随气体虚实之殊,脏腑阴阳之异,虽同为伤寒,不得竟从麻黄、桂枝,而分别用小建中、炙甘草、大小青龙及桂枝二麻黄一等汤,这是太阳的权变法;少阳有汗下之禁,而和解却有兼汗下之法,如柴胡加桂枝汤、柴胡加芒硝汤、大柴胡汤、柴胡桂枝汤之类,这是少阳的权变法。太阳还有斡旋、救逆、类病三法。汗出不彻而传变他经及发黄、蓄血之病,或汗出太过而并伤阳气,于是有更发汗以及用真武、四逆等,是为斡旋法;或当汗而反下,或既下而复汗,以致有结胸痞满、协热下利诸变,于是用大小陷胸、诸泻心汤等,是为救逆法;太阳受邪,并非一种,有风温、温病、风湿、中湿、湿温、中暍、霍乱之不同,形似伤寒,治则迥异,于是有桂附、术附、麻黄、白术、瓜蒂、人参、白虎等方,是为类病法。阳明尚有明辨、杂治二法。如经腑相连,虚实交错,或可下,或不可下,或可下而尚不能下,及不可大下,故有脉实、潮热、转矢气、大便少等之异,以及外导、润下之别,是为明辨法;如病变发黄、蓄血诸证,非复阳明胃实及经邪留滞之可比拟,或散、或下,当随证而异其治,是为杂治法。少阳病如纵、横、胁满、合、并诸证,当刺期门、大椎、肺俞、肝俞诸穴,是为少阳刺法。太阴病有经脏之分,故有解表温里及先里后表法。少阴厥阴,亦各有温清诸法。一部《贯珠集》的精神,全在于此。
尤怡与钱潢均强调仲景的立法,但钱潢未脱方喻的窠臼,治法亦细而无准。尤怡则超脱于方喻之外,不以风伤卫、寒伤营印定眼目,提纲挈领,明辨大法,千头万绪,总归一贯,是其大较。
3.分经审证学派
陈念祖既为维护旧论的中坚人物,而其对于伤寒理论的运用,采用分经审证—法,亦最具有现实意义。他首将太阳分作经、腑、变三大证。经证有虚实之分,虚邪宜桂枝汤,实邪宜麻黄汤。腑证有蓄水、蓄血之不同,蓄水宜五苓散,蓄血宜桃仁承气汤。变证有从阴、从阳之异,阳虚则从少阴阴化,四逆汤、桂枝加附子汤属之;阴虚则从阳明阳化,白虎加人参汤、承气汤之类属之。阳明分经、腑两证。经证有未罢太阳和已罢太阳之分,未罢者,桂枝加葛根汤;已罢者,宜白虎汤。腑证有太阳、正阳、少阳三种阳明之不同,麻仁丸所主,太阳阳明也;蜜煎胆汁导法所主,少阳阳明也;三承气汤所主,正阳阳明也。少阳证亦分经腑。经证有虚火与实火之别,虚火宜小柴胡汤,实火宜大柴胡汤。腑证有痛、痞、利、呕四证,痞而不痛,半夏泻心汤;热呕而痛,黄连汤;利而有热,黄芩汤;火逆而呕,黄芩加半夏生姜汤。太阴证亦有阴化、阳化之分,阴化证宜理中丸或四逆辈,阳化证宜桂枝加大黄汤。少阴证可水化而为寒,火化而为热,化寒者,温剂有四逆辈,交阴阳有麻黄附子细辛汤,微发汗有麻黄附子甘草汤;化热者,补正救阴法用黄连阿胶汤、猪苓汤等,攻邪救阴法用诸承气汤。厥阴证热化多,寒化少,四逆散、白头翁汤以及“厥应下之”诸证,均为热化之治,其中尤有乘脾、乘肺的区分。如此分经审证,非深得六经六气之旨,是不能道其只字的。
包诚,字兴言,清·泾县人。著《伤寒审证表》一卷,将太阳经分做本病中风、本病伤寒、兼病、阳盛入腑、阴盛入脏、坏病、不治病等7证;阳明经分做腑病连经、腑病、虚证、不治病等4证;少阳经分做经病、本病、入阳明病、入三阴病、坏病等5证;太阴经分脏病连经、脏病等2证;少阴、厥阴经均分脏病连经、脏病、不治病等3证。他的主导思想是,只从经、腑、脏的传变分辨,经病主表,脏腑主里,腑病多实,脏病多虚。
包诚与念祖的分经审证,仅有详略之分,而无本质的差异。
三、当代治伤寒学的主要流派
当前我国治伤寒学的,大体言之,南方盛行陈念祖的《伤寒论浅注》《伤寒医诀串解》,陈氏的伤寒学源于钱塘二张,而于维护旧论的主张最力,倡言分经审证之说,已如前述。北方盛行《医宗金鉴》的《订正伤寒论注》,这是当时(清·乾隆)太医院右院判吴谦、刘裕铎所编,其主导思想,渊源于方有执的《条辨》,故其篇第均略与《条辨》同,因而维护旧论之说颇盛于南,重订错简之论则行于北。再就地域而细析之,浙江多守柯韵伯之学,故《伤寒论注》《伤寒论翼》《伤寒附翼》诸书脍炙人口。江苏多守尤在泾、张石顽、徐大椿之学,于是《贯珠集》《伤寒缵沦》《伤寒绪论》《伤寒类方》等亦颇风行。江西多守喻嘉言之学,《尚论篇》不胫而走。安徽则尚方有执之学,《伤寒论条辨》并非局限于歙县。四川福建多守陈念祖之学,视《浅注》为医家的“朱注”,后来郑钦安的《伤寒恒论》,亦颇受到蜀西南医家的珍视。山东有守成无己之学者,则读《注解伤寒论》;有守黄元御之学者,则习《伤寒悬解》。要之,各个地区,各有其所尚,略述几个具有代表性的伤寒学家如下。
郑钦安,字寿全,四川临筇人。治伤寒学,宗进贤舒诏,诏字驰远,是传喻嘉言之学的,著有《伤寒六经定法》,钦安著的《伤寒恒论》,就是以《六经定法》为基础的。所以他认为《伤寒论》前后条文错乱,幸存有397法,仍以风伤卫、寒伤营为太阳的要领等,都和喻昌的主张是一致的。惟对条文的注解,则不抄袭前人,只是紧密扣合临证所见而切实说理。如注解“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发于阳者七日愈,发于阴者六日愈”说:“病发于阳,指太阳也,太阳底面,即是少阴,病发于阴,指少阴也。若专指太阳营卫之阴阳,则与太阳风寒两伤病情不符(指风伤卫证,发热恶风自汗,寒伤营证,发热恶寒无汗)。余每临证,常见独恶寒身痛而不发热者,每以桂枝汤重加附子,屡屡获效。以此推之,则病发于阴,确有实据。至所言六日七日者,是论,阴阳之度数说法也。”郑氏治疗三阴证,确是颇有盛誉,运用附子,量重而准。成都邓绍先、重庆吴棹仙的治伤寒学,都受到郑氏的影响较多。
曹颖甫,讳家达,一字尹孚,号鹏南,晚署拙巢,江苏江阴人。学宗张隐庵、黄元御,但他既不守隐庵维护旧论之说,亦不守元御狃于五运六气之论,惟于张氏之说药、黄氏之重阳,则每申其义而扩充之,特别是对于某些条文的订误,仲景方的运用,都能独具手眼。如其订正第27条云:“宜桂枝二越婢一汤”句,当在“热多寒少”下,否则既云不可发汗,犹用此发汗之药,有是理乎。订正第67条云:“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句,当在“头眩”之下,盖为水气凌心之证,与《金匮·痰饮篇》“胸肋支满、目眩”的苓桂术甘汤证同;“身为振振摇者”下,当脱去“真武汤主之”五字,盖汗出亡阳,正须附子以回之,况“脉沉紧”,正为肾气虚寒乎。订正第92条云:夫身体疼痛,为麻黄汤证,即上节所谓急当救表者,岂有病在表而反救其里之理,按“身体疼痛”四字,实为“腹中疼痛”之误,寒邪入腹,故脉沉如此,乃与四逆汤密合无间。诸如此类的订误,在他著的《伤寒发微》中是很多的。像这样的订误,并不是单纯的考据或语法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临证的实际应用,于此也可以看出他运用仲景方的纯熟。晚年他的门人姜佐景收集其临床验案若干则,名曰《经方实验录》,刊行以后,很受读者欢迎。
恽树珏,字铁樵,江苏武进人。他治伤寒学,颇欣赏丹波元简的《伤寒论辑义》,因此他在著成《伤寒论研究》四卷之后,又以丹波书为底本,写成《伤寒论辑义按》六卷。《伤寒论》中的六经问题,迄无定论,而恽氏则认为他有所创见。略谓六经来自六气,六气来自四时,风寒暑湿燥火乃四时气候之名,故问六气为何物,则径直答曰:人体感气候之变化而著之病状也。六经为何物?则径答曰:就人体所着之病状为之界说者也。是故病然后有六经可言,不病直无其物。太阳之为病,常恶寒,恶寒乃皮毛上感觉之事,皮毛是躯体最外层,故太阳主一身之表。阳明病为胃家实,阳明腑证,发热神昏谵语,用承气汤下之,得燥屎则热解,谵语亦除,是发热谵语之故,由于燥屎,燥屎在肠胃,肠胃为躯体之里面,是阳明主一身之里。少阳之为病,发寒热,先寒而后热。释之者曰,病邪从里出表,至太阳则恶寒;病邪从表陷里,至阳明则发热,少阳之外一层为太阳,内一层为阳明,故曰少阳在半表半里。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太阳为表,少阴亦为表;少阳与厥阴为表里,少阳为半表里,厥阴亦为半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阳明为里,太阴亦为里。正如喜多村之言,凡病属阳、属热、属实者,谓之三阳;属阴、属寒、属虚者,谓之三阴。细而析之,则邪在表而热实者,太阳也;邪在半表里而热实者,少阳也;邪入胃而热实者,阳明也。又邪在表而虚寒者,少阴也;邪在半表里而虚寒者,厥阴也;邪入胃而虚寒者,太阴也。要之,恽氏以六经六种病变的“界说”,由于他的函授较广,故其影响亦较远,沪上章巨膺是其入室弟子。
陆彭年,字渊雷,江苏川沙人。初受伤寒学于恽树珏,继则受到日本山田正珍(《伤寒诊集成》)、丹波父子(《伤寒论辑义·述义》)、喜多村直宽士栗(《伤寒论疏义》)诸家的影响亦较深。他著《伤寒论今释》八卷,主要以科学理论进行阐明,所以命名为《今释》。如他解释《太阳篇》的第一条说:凡病之热者为阳,寒者为阴,实者为阳,虚者为阴,病之属于进行性者为阳,属于退行性者为阴,功能亢盛者为阳,功能衰减者为阴。太阳病者,功能亢盛于肌表及上部之谓。浅层动脉之血液充盈,故脉浮;头部充血,三叉神经受压迫,故头痛。颈部亦因充血而凝滞,项背之肌肉神经麻痹,故项强;病由抵抗风寒之刺激而起,故恶寒。恶寒、发热为太阳之主要证,细察太阳诸证,皆因气血向外向上所致,可知是自然疗能欲驱病毒于肌表,使从汗腺而出,故发汗为太阳病正常治法。他认为这样从生理病理释仲景书,足以促医学的进步。相反,则斥责六气六经、水火标本、经络循行等,为陈陈相因的谬论。由于他在上海亦办有函授教育,故其说亦盛行一时,尤其在中青年一辈,影响更为深远。上海姜春华即出其门下者。
黄竹斋,字维翰,陕西长安人。治《伤寒论》多守钱塘二张及陈念祖之学,谓仲景所称的三阳三阴,也同于《素问·热论》,是将人身部位质体分为六纲而已,以三阳标部位,三阴标质体。并结合现代生理为证说,太阳统躯壳表面,故六淫从之而入;阳明统咽至肛门肠胃表面,饮食之邪多受之;少阳统躯壳里,脏腑表之腠膜,所谓三焦居半表里,六淫及饮食伤皆足致之。太阴属营养系统,少阴属血液循环系统,厥阴属神经系统。三阳之部位各有区域,故汗下之法不可混施;三阴的质体,互相纠丽,是以温清之法,皆可通用。他认为掌握了三阳三阴这个界说,整个《伤寒论》便可迎刃而解。并把《金匮》杂病诸论合一炉而冶,名曰《伤寒杂病集注》,共十八卷。在西北数省颇有影响,弟子米伯让嗣其学。
以上几位伤寒学家,大别之有两大流派,郑钦安、曹颖甫、黄竹斋,受国内重订错简、维护旧论两派影响较著;恽树珏、陆彭年,则受日本伤寒学家的影响为多。目前兼采国内外伤寒学家之长的趋势,正在发展。从当前各中医学院主持《伤寒论》教学的教师及其教学内容来看,这一趋势,愈来愈明显了。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