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邪在膜原,虽不能表汗又不宜攻里,但当邪欲离膜原,其近于胃时,通泄肠腑使疫毒随粪便而出,仍不失为驱邪之时给邪以出路的上策。“温疫可下者,约三十余证,不必悉具,但见苔黄心腹痞满,便于达原饮加大黄下之。设邪在膜原者,已有行动之机,欲离未离之际,得大黄促之而下,实为开门驱贼之法,即使未愈,邪亦不能久羁。二三日后,余邪入胃,仍用小承气彻其余毒。”故不可拘泥于疫毒之邪盘居膜原不宜下,而是重在用下法的时机和临床指征。在此基础上,后世医家戴天章在长期临证实践中发现,治瘟疫不要拘泥于伤寒“下不厌迟”之说,创造性地提出瘟疫“下不厌早”之说。又因下后里邪得除,腑气得通,此时表汗可见,病人日渐轻松,故与下法相对而言又有“汗不厌迟”之说。
瘟疫初起邪在膜原,中后期传胃。非典首发症状以发热为主,咳嗽、胸闷、气促等症状可晚于发热出现,说明仅发热时为邪在膜原,因膜原近于胃,当邪入胃时,由于肺胃经脉相通故现肺脏本证;又由于胃为五脏六腑之海、十二经之海,平时灌输营养物质于各脏腑及十二经之中,疫毒至此也可成邪气传递通道,故非典在后期可见心、肝、胃等多器官功能损害;再由于目前已从非典病人的大小便中发现有非典的致病原凶——变异的冠状病毒,中医认为肺与大肠相表里,这些也为下法的运用提供了依据。况乎早下、急下避免疫热耗伤津液,也符合温热病“急下存阴”“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的指导思想,符合对温疫“先里后表,里通表和”的治疗原则。
大凡下法,总以大黄为主力军。从传统药物功效分析,其药性寒沉降,具斩关夺门之力,有将军之称,对非典病毒有挫其锐势的作用,可以与早期疫毒势均力敌,以决胜负;通腑泻热,上病治下,使疫毒迅速排出体外;活血祛瘀,荡涤肠胃,推陈致新不给疫毒留存体内的机会。仔细推敲大黄在温病或温疫中的应用可见,大黄既可用在无形热甚也可用在有形热结,关键在于邪在膜原有行动之机,或是邪刚入胃,或是邪已入胃的辨别。一般而言,无热结时以达原饮加大黄,有热结时多以芒硝配大黄,不单纯以是否有胃肠积滞来判断。吴有性在《温疫论》中明确指出“勿拘于下不厌迟之说,应下之证,见下无结粪,以为下之早,或以为不应下之证误投下药,殊不知承气本为逐邪而设,非专为结粪而设也,必候其粪结,血液为热所抟,变证迭起,是犹养虎遗患,医之咎也。况多有溏粪失下,但蒸作极臭如败酱、或如藕泥,临死不结,但得秽恶一去,邪毒从此而消,脉证从此而退,岂徒孜孜粪结而后行哉!”因此用大黄不必拘于是否有结粪。再从现代中药药理分析,大黄抗菌谱广,对多种病原菌及多种病毒有抑制作用,在体内还可以诱生干扰素,提高抗病毒能力;大黄的致泻作用部位在大肠,可兴奋肠平滑肌上的M受体,使肠蠕动增加,同时又抑制Na+-K+-ATP酶,阻碍Na+转运,使肠内渗透压增高,保留大量水分,促使排便,有利于非典病毒稀释和迅速通过大肠排出体外,减少疫毒对机体的侵害;大黄还有利胆、保肝、解毒、促进肝细胞修复,以及降低血中非蛋白氮,延缓肾衰,改善肾功不全等作用;大黄还可减少ATP的生成与消耗,减少产热,有利于体温下降。现代药理实验证明,不论从抗病原微生物、降温、排毒,还是保护肝肾功能等方面,大黄都是较好的选择,而且符合抗非典的病理需要。
瘟疫中疫毒为主要矛盾,驱邪为第一要义,下法贯穿始终,但《温疫论》言下法并非盲目妄投,在应下诸症中有20余种均以舌苔变化为指征,除提出下法不拘泥伤寒下不厌迟和勿拘结粪的观点,同时又提出“但要谅人之虚实,度邪之轻重,察病之缓急,揣邪气离膜原之多寡,然后药不空投,投药无太过不及之弊”;对重证急证还提出“急证急攻”、“因证数下”“凡下不以数计”,并以病人朱某为例,认为其药浅病深,于是一下、再下、更下,半月共服大黄十二两;又提到膜原邪热非一次尽传到胃,故邪热虽经下后不能顿除,应宽缓两日,待余邪聚胃再下,宜柴胡清燥汤(柴胡、黄芩、陈皮、甘草、天花粉、知母);或数下亡阴用清燥养荣汤(知母、天花粉、当归、白芍、地黄、陈皮、甘草);或湿热胶结肠胃,宜借用温病中“轻法频下”之法,用枳实导滞汤(枳实、大黄、山楂、神曲、槟榔、厚朴、黄连、连翘、紫草、木通、甘草)。故灵活应用下法,合理使用大黄应是今天治疗非典的重要思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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