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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痹心痛认识趋于完善

时间:2023-03-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清代对胸痹心痛的认识趋于完善。清代一些医家认为胸中为清阳之所,清阳被浊邪所扰,升降失常则引发胸痹心痛。认为清阳被扰,升降失常是引发心痛的重要病机环节。总之,清代在病因病机方面最主要的发展是对清阳受阻引发心痛病机的阐述,和阴维等奇经八脉致心痛理论的阐发。通过脉象诊断心痛病因的有关内容更加丰富。

清代对胸痹心痛的认识趋于完善。在病因病机方面最主要的发展是对清阳受阻引发心痛病机的阐述,以及奇经八脉致心痛理论的阐发;辨证的内容更为丰富,气血辨证、寒热辨证、虚实辨证被诸多医家广泛运用,对“标本”概念的认识,使胸痹心痛的辨证理论得以升华;清代医家与前人相比在胸痹心痛治疗方面积累的经验大为增加,从肝胆论治、从肾论治、通络疗法以及点眼等外治疗法的发明,喻昌、叶桂、陈修园等医家的独特治疗经验,均可为今日临床借鉴取法。

(一)病因病机的发展

清代医家除更进一步完善风寒湿热、瘀血等邪引发心痛的理论外,对痰饮在心痛病发病中的作用进一步强调,如罗美《古今名医汇粹》云:“或曰:痰岂能作痛?不知气郁则痰聚,痰聚则凝,气道不得运,故痛也[70]。”王燕昌《王氏医存》云:“心之隧道被脂膏瘀窄而气不宣畅[71]。”痰浊属阴邪,最易阻遏气机,凝滞血脉,从而使脉道不利、心脉痹阻不通而发胸痹心痛。徐大椿《兰台轨范·心胃痛》曰:“近人患心胃痛者甚多,十人之中必有二三,皆系痰饮留于心下,久成饮囊,发作轻重疏数虽各不同,而病因一辙,治法以涤饮降气为主。凡病竟有时代之不同[72]。”徐氏注意到时代不同,导致疾病的主要原因也有变化,认为当时心痛以痰饮为常见病因。

清代一些医家认为胸中为清阳之所,清阳被浊邪所扰,升降失常则引发胸痹心痛。如高奉先《医宗释疑·胸痛》曰:“胸者,锁骨之下,两乳中间膻中是也。膻中为气海,心肺所居之地,清阳升降之路也,稍有阻碍,胸痛生焉。”认为胸中为清阳升降之所,为邪阻则生痛。《冯氏锦囊秘录·方脉心脾病合参》亦云:“因于怵惕思虑,伤神涸血,于是清阳不升,浊阴不降,以致食饮风冷热悸虫疰之九种,乘虚侵凌也[30]。”认为清阳被扰,升降失常是引发心痛的重要病机环节。潘楫《医灯续焰·心腹痛脉证》亦云:“痰饮留中,清阳淆浊,故痛……不正之邪,一时干忤,乱其清道,扰其运机,故痛[73]。”可见,清代医家对于心痛病机多从清阳、清道被扰,升降失常而论。

《黄帝内经》有“阴维为病苦心痛”的说法,清代一些医家对这种说法进行了阐释,肯定了阴维为病导致心痛的病因病机,并且对于冲任督三脉及五脏致心痛的病机有进一步阐述。如李延昰《脉诀汇辨·卷六》曰:“阴维为病,心痛,胸腹刺筑者,以阴维维络一身之阴,阴主营,主里,不能维阴,则阴无约束,而营气因之不和,故在里则心痛;又营主血,血合心,故心痛也[74]。”吴小珊《医学辑要·奇经八脉》云:“阴维起于诸阴之交,(诸阴皆交于胸),主持营血也。病则心痛(……阴维虽交三阴,实与任脉同归,故心痛腹痛多属少阴,而兼阴维任脉也)[75]”,对阴维脉病致心痛的病机进行了解释。屠道和《医学六种》认为厥心痛的病因有二“少阴气逆上冲为寒”、“厥阴气逆上冲为热[76]”,分别以温脾和疏肝之品治之。又云“乌梅丸:胆不通降,少阳升发之气不能疏布于心而病作者[76]”,屠氏认为肝、脾、胆的病变均可导致心痛的发生。程樑《引经证医·心痛》则认为肝、脾、肾、心、大肠、冲任督三脉均能导致心痛“致痛之由不一也。有由于心之自实而为痛者,有由于心之自厥而为痛者,又有由于肝经,有由于脾经,有由于肾经,并有由于大肠,有因于冲任督三脉,而又有因于寒而为痛者[77]”,并对每一种心痛都在阐释病机之后引《黄帝内经》之言证实之。以上医家使五脏经气厥逆致心痛的理论进一步充实,使阴维脉、冲任督脉等奇经八脉引发心痛的病机理论更加完善。

清代医家对于心痛的常见病因,寒客、火郁、痰凝、食滞、气结、血瘀等论述甚多,对因虚作痛、痰瘀互结致病的病因也有进一步说明。如《针灸逢源·胸胁痛》曰:“作劳之人,胸痛引背,食少倦怠,遇劳频发,此为脾肺虚[78]。”曹仁伯《继志堂医案》云“胸痛彻背,是胸痹……此病不惟痰浊,且有瘀血交阻膈间[79]”,唐容川指出“胸痹……血痰相阻滞[80]”。表明他们在前人的认识基础上,不仅论理治方更为完善,而且已将此理论应用于临床。

总之,清代在病因病机方面最主要的发展是对清阳受阻引发心痛病机的阐述,和阴维等奇经八脉致心痛理论的阐发。此外对于心痛的其他常见病因病机都有深入研究,使心痛的病因病机理论在清代逐渐趋于完善。

(二)脉诊的发展

隋唐以前有关心痛脉诊的论述,其目的多是以脉测症,如“脉阴弦,为心痛。心脉微急为痛[10]”,“关上脉紧,心下苦痛[13]”等,都是以脉来推测病症,而不是由脉象推求病因。隋唐以后脉诊逐渐发展,通过脉象来判断心痛的寒热虚实,至清代已经发展得比较完善。

通过脉象可以判断心痛病证的邪正胜负,推断预后。潘楫《医灯续焰·心腹痛脉证》指出:“以上诸痛,若脉见细迟,是气减舒徐,厥邪衰退之象,理应从吉。设或大浮,知邪方盛。况心腹里证而得表脉,更非所宜。虽不至于殒躯,亦难愈也[73]”。后世徐时进《医学蒙引·心痛》亦言:“心腹之痛,其类有九。细迟速愈,浮大延久[81]。”认为心痛病人脉见细迟,容易治愈,而脉象浮大,则难愈,预后较差。

关于心痛脉伏的现象,《丹溪心法·心脾痛》曾首先提出:“痛甚者,脉必伏[20]。”《金匮钩玄》卷二中指出:“痛甚者脉必伏,多用温药,可用附子[29]。”认为脉伏当用附子等温药论治。明代张景岳指出:“暴痛之极,每多沉伏、细涩,最似极虚之候,然于沉伏之中细察,必有梗梗然弦紧之意,此必寒邪阻遏阳气者,多有是脉[57]。”认为脉伏不是虚证,而是寒邪阻遏的实证。至清代,喻昌则指出,心痛脉伏只是痛证的表现,不可疑为心虚补之,“心痛者脉必伏,以心主脉,不胜其痛,脉自伏也。不可因其脉伏神乱,骇为心虚……盖邪得温药则散,加泥药即不散……温散之后,可阴阳平补之[82]”。此说《叶选医衡》、《冯氏锦囊秘录》都有引述。至此,有关心痛脉伏属虚属实的争论才告一段落,心痛脉伏是心痛甚的表现,不必用附子或祛寒药治之,当结合其他症状综合判断方有意义。

通过脉象诊断心痛病因的有关内容更加丰富。《类证治裁·心痛》通过脉象诊断各种原因的心痛:“若心痛脉微欲绝,手足逆冷者,桂心三钱煎服。卒心痛,脉洪数者,黄连三钱煎服。脉弦数,木克土也,小建中汤。脉沉细,水侮土也,理中汤……脉沉紧为冷积,沉涩为气滞[83]。”管玉衡《诊脉三十二辨·辨心小肠脉》认为脉沉主中寒,心气刺痛;脉滑主心热,上焦满;脉涩则精血俱败,胸痹心痛;脉芤,主积血在胸中[84]。李用粹《证治汇补》对于心痛的诊脉法,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以及前人论述予以总结,简练精辟实用。

(三)丰富的心痛辨治方法

1.气血寒热虚实辨证

(1)气血辨证:清代诸多医家重视气血辨证,认为心痛当辨在气或在血,并因之治法各异。调治气血的原则为治气弗动血、治血兼治气,方法有通气散血、养气补血、补气以行血、补血以配气等,这是清代心痛治法的重要发展。《临证指南医案·诸痛》曰:“诸痛之证……然必辨其在气分与血分之殊:在气分者,但行其气,不必病轻药重,攻动其血;在血分者,则必兼乎气治,所谓气行则血随之是也。若症之实者,气滞血凝,通其气而散其血则愈;症之虚者,气馁不能充运,血衰不能滋荣,治当养气补血,而兼寓通于补。此乃概言其大纲耳 [85]。”认为在气但治气,在血兼治气,气血俱实则通,气血俱虚则补。陈修园《医学三字经·心腹痛胸痹》中云:“痛不通,气血壅(痛则不通,气血壅滞也);通不痛,调和奉(通则不痛,气血调和也)[86]。”主张调和气血治疗心痛。何书田《杂症总诀》云:“诸痛,古人总以通字立法,非攻下通利之谓,谓通其气血则不痛也……治气弗动血,治血兼治气二语,度尽金针。一则辛温治气,必耗其血,不可更参行血药;一则病在气为浅,不可治其深处,耗伤其血,或且引邪入血。至于病在血分而兼用气药,则既可血随气行,又能引血分之邪而出于气分[87]。”强调不可滥用活血法,以防引邪入里,空耗其血。刘恒瑞《经历杂论·疼痛辨》云:“痛生于血气,有血瘀、气虚、气不足以行血者……法当补气以行血……有血虚、气郁、血不足以配气,……当补血配气[88]。”又补充了补气行血和补血配气两种调治气血的方法。

(2)寒热辨证:清代有些医家将心痛分为寒热二证,强调寒热之辨虽最浅易辨,但对于治疗十分重要,绝不可一概以冷痛治之,或囿于诸痛属火之说而肆用寒凉,必须如实认真地鉴别寒热属性。如《傅青主男科·心腹痛门·久病心痛》言:“经年累月痛者,邪气犯心包络也。但邪有寒热之辨[89]。”《一见知医》将心痛分为“寒邪犯包络之痛”和“热邪犯包络之痛”,分别处方论治。《杂病源流犀烛》和《类证治裁》将厥心痛证候分为寒热两类:寒证多属阳气虚弱,重者为心阳欲脱,热证多因痰郁化热。周学霆《三指禅·心气痛脉论》曰:“医家所传之方,大半言止冷痛,本草所注之性,间有止热痛之语。夫冷热之痛,病之最浅最易辨者,诸书尚且聚讼,何况痛之至隐而至僻乎[90]。”认为世医多注重治疗冷痛,而忽视对热痛的鉴别,再次强调治疗痛证必须明辨寒热,不可一概以冷痛治之。

(3)虚实辨证:清代医家重视心痛虚实的辨证,尤其对于心虚痛的治疗经验较为丰富。如《杂病源流犀烛》认为心实宜降火清热,心虚宜益气补血。徐时进《医学蒙引·心痛》以归脾丸治疗气血虚痛,心悸而烦。清代一些医家的验案中也不乏治疗心虚痛的病例,如何平子《壶春丹房医案》治疗“中下焦火微,气痹隔痛,六脉细软”的心痛患者,以补气佐扶元阳调治,方中选用西党参、益智仁、茯苓、炙甘草、於术(白术)、山茱萸等补益药物[91]。吴渭泉《临症医案笔记》记载道士周静溪的医案:“左手虚数,乃心虚血少,耗伤神气,火郁包络,故心痛烦热也,宜服养心汤以补心养血泄心热而安,则烦痛自已[92]。”心烦痛以补心养血为治。尤在泾《金匮翼》卷六治疗心虚痛用《良方》妙香散以补益气血、养心止痛。但是尤氏认为,此方宜去茯苓、麝香,因为“心气已虚,惟宜收养,有木香之通,不宜更益麝香之散。有茯神之淡,不必加以茯苓之渗也。昔人云:按之痛止者为虚,宜以酸收之,勿食辛散之剂[93]”。此段论述有重要的临床意义,指出虚证心痛患者不宜久服辛散之剂,以免耗散气血,而应以酸味药收养之。

2.治分标本 清代治疗心痛开始有治标治本的认识,对“本”的概念有新的认识和提高,根据矛盾的对立统一观点,滋生出胸痹心痛的“标本”概念,使胸痹心痛的辨证施治得以升华。清代诸多医家在论著中都特别指出,治疗心痛不可一派辛香疏达,只治其标,不治其本。惟有平日常服补益脾胃之品,调节体质才是治本。如江笔花《奉时旨要·心痛》认为,心痛“平日惟有常服六君子丸,终身不食生冷及闭气诸物,不论寒暑,以棉布护胸而戒嗔怒[94]”,方是调节体质治其本,“若痛发而用姜、桂,特治其标耳[94]”。罗越峰《疑难急症简方》曰:“若专用延胡、香附等散气破血之药,是只治其标,不治其本,恐难尽效。标本兼治者,散气中加滋阴药也[95]。”沈颋《病机汇论》提出,动辄以香燥开劫之药治之,获愈者亦属偶然,不是通源达本之治法[96]。马培之《医略存真·胸腹痛》更是分析透彻:“郁气耗阴一伤也,芳香劫阴再伤也,本以失养而横逆,重以耗劫,外强中干,欲其柔和不凌侮也难矣[97]!”分析了不可一味芳香疏达的原因,强调一定要究阴阳、明根本,才是通源达本之治法。

3.从肝胆论治心痛 清代一些医家主张心痛从肝胆治疗,江笔花《奉时旨要》曰:“胆经受病,亦令胸痛,小柴胡汤加枳壳;不应,本方对小陷胸一服神效[94]。”汪必昌《医阶辨证·心痛心包络痛胃痛脾痛胸痛膈痛辨》曰:“胸痛,心之俞,胆之络脉,引痛背胁[98]。”认为心、胆经交互联系,病理上相互影响。心为君火,肝胆为相火,景岳云“相火炽则君火亦炎”,临床上由胆囊炎、胆石症引起或诱发心绞痛,西医称之为胆心综合征。《傅青主男科·心腹痛门·久病心痛》言:“皆责之于肝也。肝属木,心属火,木衰不能生火,则包络寒,补肝而邪自退。若包络之热由于肝经之热,泻肝而火自消也[89]。”认为补肝则生火去寒,泻肝则心火自消,主张心痛从肝论治。

4.化瘀法得到广泛应用 清代是活血化瘀法应用的鼎盛时期,活血兼以补气、补血,以及用虫类药通络等,化瘀之法灵活多变,其代表医家有王清任、唐容川和叶桂。王清任,著《医林改错》,可谓活血化瘀法的专著。提出“补气活血”、“逐瘀活血”两大法则,提出:突发胸痛投木金散、瓜蒌薤白白酒汤,不效时可服血府逐瘀汤;唐容川在《血证论·瘀血》中提出“瘀血攻心”,“乃为危候,急降其血,而保其心[80]”,用归芎失笑散,加琥珀、朱砂、麝香治之,或归芎汤加血竭、乳香末亦佳,并明确指出:“不补血而祛瘀,瘀又安能尽去哉[80]!”指出血虚亦可致瘀,治疗宜补血祛瘀;叶桂在《温热论》中主张:虫类通络为活血化瘀法用药之关键,常用地龙、土鳖虫、水蛭等。这些论述对后世治疗胸痹心痛影响颇深,自唐容川的《血证论》及王清任的《医林改错》之后,对瘀血引起心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并创制了行之有效的活血方剂,奠定了活血化瘀法治疗心痛的基础。

5.外治法的发展 清代以外治法治疗心痛有新的发展,如以王瓜霜、雄黄等药物点眼法、白芥子外敷法等等。《惠直堂经验方·心胃门》记载了治疗心痛的外治法:“用白芥子三四两研细末,醋、滚开水各半,调敷痛处,或吴茱萸研细,醋、滚开水各半调敷。或用韭菜叶捣烂炒熨[99]。”程鹏程《急救广生集·心腹疼痛》记载了心痛点眼法:“用透明雄黄、火硝各等份,加麝香少许,共为末,新汲水调,点眼内眦睛明穴,男左女右,扶行数步立愈。但痛止,切不可即饮食,食必复痛[100]。”《外治寿世方》载有“心痛危急症奇效方”,即以王瓜霜点眼,“王瓜一条,剖对开,去肉去子,填入明矾末,合住线缚,悬挂阴干,待瓜皮上起白霜,刮下研细,藏磁器封固。凡遇急症心痛欲死者,但口有微气,将瓜霜点眼四角,立愈[101]”。以上这些外治法对于心痛治疗的有效性及作用机制等尚有待研究。

6.特殊治疗经验 有些医家的某种治法或某个方剂思路比较特殊,有独到之处,我们在这里集中论述。

陈杰《回生集》治疗心痛用寒热并治、心胃肝同调法:“治九种心胃疼诸药不效者此方神效。附子、黄连各一钱,白芍五钱,水煎服即愈。寒热乘于心胃之间,两相攻战,所以作痛。此方黄连平心火,附子去胃寒,而白芍入肝平木,不使其克胃,又去郁生心血。譬如两人争斗,有和事人自然解纷也[102]。”方用附子、黄连、白芍以平心生血,调和寒热。该治法来源于陈士铎的双治汤。

洪金鼎《医方一盘珠·气痛门》治疗痰气胸膈作痛,用生白矾五分,枯矾二分半,槟榔二钱半,为末沙糖和丸[103]

周学霆《三指禅·心气痛脉论》治疗心中隐隐作痛的疰心痛,分体质用药,病人体强而热,用阿魏丸;体弱而寒,服苏合丸。治疗风痛,认为“风入于心,则痛之猝也”。以白菊、白矾为君,用侯氏黑风散(白菊、白矾、防风、白术、桔梗、人参、茯苓、秦归、川芎、干姜、细辛、牡蛎)治疗[90]。大法扶正祛风为治。

(四)真心痛证治的发展

清代有不少医家认为真心痛亦可治,在真心痛的论治方面较前代有很大的发展,出现了大量的治疗真心痛的方药。

清代对于真心痛论治有突出贡献的当属陈士铎,陈氏发前人所未发,提出真心痛也有火邪所致者,对真心痛的证候有所补充,认为真心痛分寒热二证,寒证较热证难治,并创制了救真汤、泻火神丹、祛寒定痛汤等多首治疗真心痛的方剂。

潘楫《医灯续焰·心腹痛脉证》曰:“真心痛者,真脏痛也……《难经》言其痛甚但在心。但在心,则毫不控引他处,必兼见神昏舌短,手足清冷[73]。”认为真心痛应该不伴有任何他经症状,疼痛不牵引他处。郑寿全《医法圆通·心痛》认为,真心痛乃“阴寒已极,上攻于心,鼻如煤烟,唇口黧黑,爪甲青黑,满身纯阴,法在不救,急以回阳诸方,大剂投之,十中可救一二[104]”。对真心痛阴寒已极的症状观察相当细致。

虽然前人已经阐述了真心痛的病因有气、血、水、痰、寒、热多种,但清代大多数医家还是认为真心痛为寒邪犯心,所创方剂也多据此组方。如费绳甫治疗真心痛用通阳祛寒法,方用制附子、茯神、吉林参、炮姜炭、炙甘草、小茴香、当归、肉桂、川椒。还有以四逆汤治疗真心痛寒证的方法,如郑寿全《医理真传》认为“心中气痛,面青肢冷,舌滑不渴者,寒邪直犯于心君,由君火衰极也。宜四逆汤[105]”。《医醇賸义·真心痛》认为“真心痛者,水来克火,寒邪直犯君主,脘痛呕吐,身冷,手足青至节,甚则旦发夕死。茯神四逆汤主之[106]”。茯神四逆汤方由茯神、附子、干姜、人参、甘草、木香、砂仁组成,方解中言:“此方以四逆为主方,加茯神入心,以人参佐之,先生云:人参大补心脾。证见脘痛呕吐,用香砂调之,则寒邪去而心痛止矣[106]。”

有些医家注意到用祛寒药物救治真心痛的同时,如果加入人参等补气药可资药力,于治疗有益。喻昌《医门法律》强调,治疗真心痛,当用大剂甘草、人参中少加姜、桂、豆蔻温之,绝不可仅仅以胜寒峻猛之剂,以暴易暴。《医学心悟》、文晟《六种新编》也认为治疗真心痛,可用干姜、熟附子大剂饮之,或救十中之一二,如果加人参数钱则疗效更佳。

清代还出现了一些治疗真心痛的民间验方,如王梦兰《秘方集验·心腹诸症》中记载了治疗真心痛的验方,“芭蕉叶捣汁,生白酒调服,或白杨花煎服(又名天蜈蚣,北京甚多)[107]”。《惠直堂经验方·心胃门》记载“桑叶捣烂,滚水送下[99]”可治真心痛。凡此之例,不一而足。

真心痛与现代医学心肌梗死的临床表现相似,即使在今天也是危重疾病之一,但是古人面对这样一种危重疾病,能逐渐摆脱“旦发夕死,夕发旦死”的成论,不畏困难,努力尝试临床急救的方法,确属难能可贵。

(五)心部用药的总结

心痛病位在心及心包络,心之虚实寒热都可以导致心痛,所以了解心部用药颇益于心痛的治疗。对于心部用药,清代有多部医书中有记载,如蒋廷锡等编纂的《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卷一百五十引用清人李潆的《身经通考》曰:“心包络,补用地黄,温用肉桂,泻用枳壳、乌药,凉用栀子。引经用柴胡、川芎以行上,青皮以行下[108]。”分别记载了心包经补、泻、温、凉用药和引经药。

江涵暾的《笔花医镜》中记载了心部药对:“补心猛将:北五味;次将:枣仁、柏子仁、远志、丹参、龙眼、麦冬、当归、白芍、茯神。泻心猛将:石菖蒲、黄连、木通、朱砂、犀角;次将:山栀仁、连翘心、通草、车前子、竹卷心、灯心、莲子心[109]。”

在心病用药方面集大成者当推清人屠道和,他所著《本草汇篆》一书,专设“脏腑主治药品”一卷论述各脏腑用药,总结了历代本草学相关内容并参以己见,内容详备。今摘录其中关于心部用药内容于下,供临证参考:

补心气:龙眼肉。

补心血:当归、柏子仁、食盐、龟甲。

通心气:菖蒲、远志、桑螵蛸、安息香、熏香、雄黄、胡荽。

却心寒:桂心。

散心湿热:香薷。

散心痰湿:半夏、菖蒲。

渗心湿:茯神、灯心草、萱草。

泻心热:代赭石、木通、瞿麦、牛黄、天竺黄、连翘、西瓜、黄连、栀子、辰砂、百合、郁金、莲须、贝母、钩藤、珍珠、土贝母、川楝子。

泻心湿热:木通、黄连、连翘、栀子、珍珠、苦楝子、瞿麦。

温心血:延胡索、安息香、骨碎补、桂心、乳香。

凉心血:犀角(代)、射干、童便、血余、红花、辰砂、紫草、熊胆(代)、生地黄。

破心血:丹参、没药、郁金、桃仁、茜草、苏木、益母草、莲藕。

解心毒:射干、贝母、连翘、山豆根、黄连。

泻心火:灯心草、竹叶、熊胆(代)、羚羊角、山豆根、童便、麦冬、萱草、生地黄、栀子、犀角、木通、黄连。

镇心怯:禹余粮、铁粉、代赭石、珍珠、辰砂。

泻心热痰:半夏、贝母[110]

……

泻心包热:川楝子。

泻心包湿热:苦楝子。

泻心包血热:紫草、郁金、茜草、益母草、桃仁[111]

以上记载的一些药物与今日临床归类及用法不尽相同,如桑螵蛸、胡荽通心气,百合泻心热,益母草、莲藕破心血等,对于现代的临床用药当有所启发。

(六)治疗禁忌及调护

张景岳等曾主张邪阻较重的心痛病人可用吐法,清代医家认为胸膈近表理,宜涌吐,但是由于今人气弱不可轻用。如《证治汇补》对心痛急救之法仍以盐、明矾探吐为主。高奉先《医宗释疑》曰:“胸痛连背,喘咳短气为胸痹,盖胸膈近表理,宜涌吐,今人气弱不可轻用,临症之时再为斟酌。”认为心痛本有吐法,但由于时人体弱不可轻用,应斟酌使用。在现代临床上,吐法的应用非常少,可能与之对胃气伤害较大有关。

清代医家对于心痛病人的调护提出了三方面要求:保暖、合理饮食、养心。如周垣综《颐生秘旨·心痛》言:“凡纵欲恣口,每多终身之患,可不谨哉[112]。”告戒心痛病人切不可纵欲恣食。管玉衡《诊脉三十二辨·九辨心小肠脉》认为:“养心莫善于寡欲荣神,役虑则神疲而心受伤[84]。”喻昌《医门法律》曰:“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而总统魂魄,兼该志意……设能善养此心,而居处安静,无为惧惧……婉然从物而不争……五脏俱宁,邪亦安从奈我何哉[82]!”认为要保养心神,勿忧思竭虑。江笔花《奉时旨要·心痛》曰:“心痛者……平日惟有常服六君子丸,终身不食生冷及闭气诸物,不论寒暑,以棉布护胸而戒嗔怒,斯无上妙方也[94]。”从服药、饮食、气候、情绪等多方面对心痛病人提出了保养要求,较为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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