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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时间:2023-03-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小汤山,我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医院党委会上,面对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和其他9名同志一个声音。到了不得不作出决定的时刻了。小汤山医院党委的意见,连夜上报总后勤部筹备组和北京市,经刘淇书记和王岐山代市长批准,同意小汤山医院党委意见,接收病人的时间推迟一天。最难为的是王亚丽,赵书元让她连夜把各级医护人员预防感染措施订出来。

这是军人使命之战!这是军人荣誉之战!在小汤山,我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我们一定要走第三条路,确保医护人员‘零感染’,带着所有医护人员一起活着走出小汤山!”医院党委会上,面对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和其他9名同志一个声音。因为,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4月29日晚21时,在总后首长宣布完小汤山医院党委班子的任命后,医院党委“一班人”还没来及互相问个好,大家就提议立即去病房、科室看看。

由于医院病房外围和道路还在整修,到处坑洼不平,大家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探。“院长,小心!前面有水坑!”提醒的人话还没说完,只顾看周围建筑的我,不小心一脚踩进一个半尺多深的水坑。“张院长,你别刚来几个小时就陷进来了啊!”徐政委为缓和大家的气氛,与我开起了玩笑。“有你们这么多人在,肯定不会!”话虽这样说,可大家心里却越看越没底。虽然医院的硬件条件符合一座大型传染病医院要求,可毕竟建设时间过于仓促,病房设计和内部结构设置离现实需要还是有不少差距,特别是病房隔离、密封性不够,容易造成医护人员感染。再过20几个小时,病人就要来了,有的病房设施还不齐全,个别病房的窗子还没安装,病床缺很多,甚至有的病区门锁不上,下水道堵塞……

转了一圈,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沉重,毕竟班子每一个成员都是从医院出来的,知道其中厉害关系。现在的疏忽,将来可能就是灾难!

22时36分,带着满脚泥浆从病房返回,我们连夜召开小汤山医院党委班子第一次会议。没有办公室,没有会议桌,更没有多余的话,大家一人拖一把椅子围坐在一起就开始开会了。首先,明确了四名副院长的分工:邓传福副院长负责防染工作,周先志副院长负责诊治工作,徐武夷副院长负责计划协调,李修东副院长负责行政管理。会上,大家对当前工作做出具体安排并明确到具体人。最后,集体讨论30日晚到底能不能收治病人。此时,面对医院客观现实与即将接收病人的重重矛盾,几个人沉默不语!谁的心不是悬在半空中啊!谁敢拿入住病人和医护人员的生命开玩笑!到了不得不作出决定的时刻了。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举起手:建议推迟!在随后的讨论中,大家意见非常统一,一致建议,要求多给一天的时间进行准备,再接收病人。小汤山医院党委的意见,连夜上报总后勤部筹备组和北京市,经刘淇书记和王岐山代市长批准,同意小汤山医院党委意见,接收病人的时间推迟一天。但北京市政府也明确表态: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绝不能再往后推迟!

身临这场没有先例的遭遇战,面对小汤山医院未知的将来,面对生死考验,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忧心重重!

(唐 宣 摄影)

在这次党委会上,医院党委还对规范办公秩序、研究医疗救治和预防感染等事项进行了具体明确,响亮地提出“一切为了一线,一切为了患者,一切为了医院、军队和国家声誉”的医疗救治思想。在随后的5月5日晚,待各医疗队相继抵京后,医院党委再次开会研究,建立了41个临时党支部,成立了169个党小组,并选拔任命了各病区党支部书记、副书记。依靠党组织凝聚力量,依靠党组织激发战斗力, 成为小汤山医院不断推动医院在抗击非典战斗中取得节节胜利的根本保证。

也是在这次党委会上,我对大家描述了摆在小汤山医院面前的“三条路”:一是没有完成任务,我们背着耻辱走出去;二是发生大范围感染,我们都死在小汤山;三是病人得到有效救治,我们的战友  一个也没被感染,实现了军委首长提出的三个指标,我们活着走出小汤山。

面对这项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没有其他选择。“我们一定要走第三条路,带着所有医护人员一起活着走出小汤山!”我攥紧拳头从空中砸在茶几上,态度非常坚决。

在大家思索回味这“三条路”时,徐政委半是鼓劲半是动员地接过话:“来到小汤山的人都不怕死。但大家不要忘记,在小汤山我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我们代表的是各个医院;在全国人民面前,我们代表的是解放军;在全世界面前,我们代表的就是中国!”

这是军人使命之战!这是军人荣誉之战!

病房设置不能出现任何一点疏忽和马虎。先期随同筹备组一起进入小汤山的邓传福、庄立文、周先志、徐武夷、王海涛、卫燕宁、赵书元、王亚丽等同志心里沉甸甸的。肩负重担,没日没夜忙了几天,一定要把好关啊!这些地方将来可都是与SARS病毒真刀真枪拼杀的“一线战场”啊!

有着30多年护理经验的北京军区总医院护理部副主任兼分院护理部主任赵书元,是从护士、护士长、主任护士,一直干到护理部主任的,可谓身经百战。踏进小汤山,在攒动的人头和震天的机械声中,她迅速列出护理抢救方面所需的130多个品种的药品器材清单,立即交给器材组采购。紧接着,她开始筹划编配全院各科室护士岗位,边对照解放军第302医院、第309医院、北京军区总医院等医院在护理非典病人时的相关要求,边拟订出医院护理工作的规章制度、病区流程、医护人员自身防护、预防院内感染的措施,同时设计相关的专科培训、急救技术培训、护理研究等工作规划……当她忙完这些计划,从纸上抬起头时,已近一天滴水未进。

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护理部总护士长王亚丽、沈阳军区总医院护理部助理员翟晓红、济南军区总医院护理部助理员徐虹、成都军区总医院护理部副主任裴小红也先后赶到了小汤山。护理部精兵强将齐聚。先期赶到的翟晓红专门负责病区各类标示和医护人员出入病区穿脱防护服全套流程图的设计和绘制工作,建好一个病区张贴一个病区,近300间屋子每间都要贴40多张分解图!这事光让人反复举上举下也受不了呀,可翟晓红还顺手把所有的房间都消毒了一次。徐虹则专门负责制定全院护理人员培训方案,由于从来没有和非典患者直接接触过,不知道该怎么制定方案!她就打电话求问第302医院、第309医院、广州总医院、第一军医大学南方医院……只要是能搜集到的信息,她全都搜罗来,然后再作整理和思考。就这样,起早贪黑干了28个小时,方案总算整理出来,护理部再召集先期到达的人员一批一批不停地讲,不停地示范。教员少学员多,那就谁先来谁先学,学会了再教其他人,让教员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最难为的是王亚丽,赵书元让她连夜把各级医护人员预防感染措施订出来。她没有在传染科干过一天,更不了解非典与一般的传染病不一样到什么程度。憋了一晚上,没憋出来。只好先到工地看看病区的流程再说。早上5时多,王亚丽冒雨走进工地。病房虽说已基本成型,可一走进去却像进了迷宫,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工程师介绍,等工程师铺开画得和真房子一样的图纸讲了半天之后,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看她一脸茫然,工程师只好领她转了一圈。边走边讲,她明白了。回来后,王亚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憋了40多个小时,完成了各级护理人员职责、各项护理工作制度、各级医护人员预防感染措施等一系列长达30多页纸的文稿。

等到所有的病区都基本上建起来了,她又和赵书元、易斌、何珂等人拿着文稿到实地去走一趟,看适合不适合,有没有漏洞。在护理部的多次修改和推敲下,相关规章制度总算成稿。电脑刚刚运到,护理部立即组织人员将这些文稿打印出来。

历经五天五夜,小汤山医院一整套的护理规章制度和预防隔离措施出台。

由于隔离病房都是整装的简易房,加上建设流程简单,在一些布局上不尽合理。想完全推倒重来显然来不及了,但对于某些不符合传染病病房要求的设施一定得改。先期到达的工作人员就在病房里转,谁发现问题谁就盯着施工队改。水电不通,改了;氧气通道反了,改了;隔离玻璃缝隙大,改了;扇叶只有20厘米长的排风扇根本不符合要求,拆下换大的。最严重的问题是一病区隔离窗是大拉窗,完全不符合传染病病房的建设要求。隔离病房与内走廊应该都是双层窗,不能同时打开,主要是防止有毒空气流通。大拉窗怎么行?病人随手一拉,里面的有毒空气就出来了。赵书元来了,找到施工单位,施工单位也很生气:“你们刚开始怎么定的?这时候才说。”责任以后再追究,不管怎么样,反正一定要改。“现下料现做模型也来不及呀,不行,不赶趟。”负责人陈红不依不饶:“不改不行,我们医护人员感染了怎么办?”见确实没商量余地,施工人员只好妥协:“那你说怎么改?”最后,只好将大拉窗全部封死。

培训工作更是疏忽不得。

培训时间只有3天,原则上是到一批,培训一批。培训从上午8时到12时半,下午14时到16时半,晚上还要到22时。所有医疗队员到达后放下行李,就要立即集合参加培训。培训时没有场地,也没有桌子、凳子,大家就坐在小汤山疗养院大厅的地毯上,听解放军第309医院、第302医院派来的专家主讲。选择这两所医院的专家来培训,是因为这两所医院是北京接收非典病人最早的医院之一,而且没有一个医护人员被传染,他们的措施和方法都是从实践中来的,可以说字字句句都是鲜血换来的真理。

培训从非典的诊断、治疗、护理、消毒隔离、个人防护、监护仪和呼吸机等器材使用等方面展开。这么多课,“学生”坐着不动,老师走马灯般地“轰炸”。课虽然讲得非常认真,但大家都可以感觉到授课的专家心里也并非很有底。到底防护到什么程度才能不感染,没人敢打包票,大家的心总是悬着。

所有医疗队员到达后,首要任务就是参加集训。

(唐 宣 摄影)

过去只有战场上才会出现的一批批冲上去一批批倒下来的悲壮场面,仿佛即将在眼前重演。许多曾在传染科工作过的医护人员都承认,虽然科里也曾收过烈性传染病,也穿过防护服,但从来没像小汤山医院这样要求严格。

这一切似乎不是在救治病人,而像是在打一场对手是芥子气一样的生物战。SARS病毒到底有多危险呢?最直观的印象是什么?面对接受培训的医护人员的茫然,负责培训的专家举证了美国影片《恐怖地带》里的一个场景:电影院里病毒感染者的一个喷嚏,顷刻间让同在一处成百上千的人感染。“在小汤山医院,我们即将面对的就是一场等同于生物战的战斗!”危险不容置疑。

培训的最后内容是个人防护操作演练考核。所有的医护人员,包括保洁员都必须参加。每个人都必须从头至尾演示一遍穿脱防护服,包括在哪个地方穿什么,哪个地方脱什么,人人都要过关。4月29日晚进行上岗前考核,合格者才能上岗。

4月30日上午,经过考核达标的首批医护人员进入刚刚完成设备调试的病房。

快!马上清领物品!路还没有完全修好,也没有搬运工具,全体医护人员就充当搬运工一趟一趟地跑,全凭肩扛手抬。病房里所有的物品,小到脸盆、牙刷,大到冰箱、病床、铁皮柜子,都由本病区的医护人员自己动手搬运摆放。一些病人使用的寝具、药械等,医护人员还要到一公里以外的军需仓库领取。从上到下,不管是上了岁数的老主任、老教授,还是年轻的学员、战士,大家都一样背扛着大麻袋来回奔跑在病房前后。院务部部长庄立文后来对采访他的记者说:“这是我30多年军旅生涯遇到的最严峻的考验。只能豁出去了,拼上去了!此处不见硝烟,却与上战场一样紧张;没有流血,却一天一斤地掉肉。”

此时的小汤山医院,完全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这是我吗?”来自第二军医大学医疗队的张培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一头养护很久的黑发,变成了紧贴头皮的“板寸”,简直就是个标准的野战军男兵。来到小汤山以后,医疗队员的头发成了一大问题。因为从国外资料上看到,如果头发梳理不好,既会影响自我防护,又会增加感染机会。因此,小汤山医院要求每个医疗队员必须剪短头发。要知道,来北京的医疗队员中有许多人可是新娘或准新娘啊!可是为了防止感染,她们只好忍痛“咔嚓”了。有的队员说:“头发有记忆,会记住我们的付出。”剪完头发,大家都流泪了……

一夜之间,小汤山多了不少“光头”和“假小子”。满头白发的老主任张德州,也剃成光头,大伙差点认不出来了。刚理了光头的兰州军区总医院呼吸内科副主任金远林,摸着自己的头说:“活了46岁,我还是第一次理光头。为了抗非典,值!”

5月1日下午,耗资2亿元、总建筑面积2.5万平方米的小汤山医院验收合格。北京市政府为小汤山医院拨款2000万元作为医院启动周转资金。

小汤山医院的建成是一个奇迹。一个在抗击非典的斗争中,万众一心,共同创造的奇迹。

七天七夜的时间里,从一片空旷的麦田耸立起一座现代化的传染病医院;

七天七夜的时间里,建设者们用汗水和魂魄铸造了一个关于奇迹的神话传说;

七天七夜的时间里,领导者,建设者,参与者,援助者,共同谱写了一曲风雨同舟抗击非典的壮歌……

建成即意味着战斗!小汤山医院与肆意横行的非典遭遇战导火索已经引燃!

2003年5月1日下午,医院召开紧急办公会,对患者入住前的准备情况再次进行部署。

(唐 宣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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