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炎”一般多专指病毒性肝炎,肝炎有黄疸型和无黄疸型之分。其中黄疸型肝炎多起病急,病情较重,常见有发热、巩膜黄染、皮肤发黄、恶心、呕吐、纳呆、厌食油腻、腹胀、胁痛、身倦乏力、溲黄、便秘等症,因为以出现黄疸为其突出表现,可归属中医学的黄疸范畴。黄疸有“阳黄”“阴黄”之分。急性黄疸型肝炎属于“阳黄”(“瘟黄”或“急黄”)。无黄疸型肝炎一般起病较慢、病情较轻,常见有身倦乏力、口苦、纳呆、心烦、恶心、腹胀、胁痛、大便溏或秘结。
依上述症状表现看,肝炎患者多数表现有肝、胆、脾、胃等脏腑证候,如肝胆不畅、肝胃不和、湿热内阻,抑或寒湿郁阻等征象。有少数患者病程迁延,日久不愈,甚至病情恶化,还可能气病及血肝脾同病、肝肾同病,其临床表现就更为复杂。由此可见,肝炎症状多涉及中医学的肝、胆、胃、脾、肾,病有新久、证有虚实,内脏相关,气血互生,可以两脏同病,也可以多脏腑乃至气血同病,肝脏常常是首当其冲。
就生理功能讲,肝为将军之官,主藏血、主疏泄、体阴而用阳。其核心功能在疏泄。
由于肝失疏泄人即发病,人一旦发病又会导致肝之疏泄无能,故治疗用药务令肝之气机通畅、疏泄功能恢复。
沈金鳌早已指出:“一阳发生之气起于厥阴,而一身上下其气无所不乘,肝和则生气,发育万物,为诸脏之生化,若衰与亢,则为诸脏之残贼。”《沈氏尊生》不仅强调了“肝和“的生理意义,而且从病理角度强调“百病皆始生于气”的要害是肝为残贼,一旦肝病(肝衰或亢)即可贻害于诸脏腑。
对于肝炎,也可以如此辨认:一要分清肝之衰亢,二要常以治肝为枢机。比如,临床治疗肝炎,常以清热解毒利湿、疏肝理气、活血化瘀、疏调脾胃、滋补肝肾为常用大法。柴胡、枳壳、青皮、陈皮、香附、郁金、木香、砂仁、川楝子等理气药为常用的臣佐之药。尽管方药的组成、配伍不同,而目的则一,都是在求“肝和”。肝病自有衰亢之分,疏肝理气法也并非是惟一的治肝大法,可是在肝病治疗中适当使用理气药物,有助于肝主疏泄功能的恢复,有助于主流药物疗效的提高,以至于达到“肝和”。
现代医学诊断为“肝炎”时,中医学常诊断以肝病为主,或与肝脏密切相关,涉及胆、胃、脾、肾。病在气血,故治疗上常以治肝为主导,兼顾气血和其他脏腑。可以认为,在肝炎治疗中,气分药的合理使用是重要环节,肝主疏泄的理论是重要的指导理论。
(一)关于肝主疏泄的生理病理
肝主疏泄主要指肝脏具有疏通血气、调畅气机、疏调脾胃、宣泄胆汁、调节情志等功能。朱丹溪首先明确指出:“司疏泄者肝也。”唐容川《格致余论》继又指出:“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气入胃,全赖肝木之气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设肝之清阳不能疏泄水谷,渗泄中满之证在所不免。”《血证论·脏腑病机论》都提示我们,肝主疏泄的功能不可忽视。
我们的先哲早在秦汉时期就已总结有“达、发、泄、夺、折”五气之郁的治疗总则(《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后世医家正是在这些经验总结的基础上又作出了新贡献。如叶桂、王泰林对肝病证治的阐述就较详实(《临证指南医案》《西溪屋夜话录》),以后秦伯未、岳美中等,在肝病的证治方面又都继有新进展(见《谦斋医学讲稿》《岳美中论医集》)。“木郁达之”是针对天地间木气之郁提出的。可是因为天人相应,肝木相应,木郁可以导致肝郁或肝气郁结,外因与内因密切相关,故“木郁达之”实属郁证的通治法则。
肝脏只是五脏之一,肝的疏泄功能却对五脏的生理,对五郁的形成及其治疗,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肾为先天,脾为后天,肝则主乎疏泄,疏调人体一身之气机。肝在五脏之中,不论是生理方面,还是病理方面,其重要性都不亚于脾或肾。脾肾虽然很重要,可是都需要有肝之疏泄或疏调。五气或七情之太过,不及可引起肝失疏泄。肝失疏泄则容易招致五气或七情之郁。郁证的出现就意味着肝脏有失疏泄。通过治肝各法,恢复肝之疏泄功能,有助五气或七情之郁的解除,乃至气、血、痰、火、湿、食六郁的解除,是以肝木为枢机,治一脏可及五脏,疗气郁能解诸郁,事半而功倍。
(二)“肝失疏泄”在肝炎发病和治疗中的意义
肝炎的病证复杂,病机及其治疗各异,病有新久轻重,证有阴阳虚实。急证、新病多实,迁延性、慢性者多虚中夹实。邪气有余属实的如湿热内蕴、肝郁气滞、气血郁阻;正气不足属虚的如肝脾不足、肝肾阴虚。其结果都能导致“肝失疏泄”。
因为肝炎患者常多伴有肝郁气滞或肝木乘侮脾土的证候,适当使用疏肝理气药,既能疏肝解郁,又能调畅气机强健脾胃,有助肝主疏泄功能的恢复,故疏肝理气药的使用常属必要。
比如,肝炎患者见有黄疸、发热、胁痛、腹胀、腹泻、大便黏滞不爽……为湿热内蕴,气机阻滞,主要病在肝胆,有土壅木滞之象,其病属实,清热利湿疏气化滞是正治之法。因为湿热不除积滞不去,肝胆的疏泄功能就不会恢复,该病的诸证就不会解除。气分药常选用木香、郁金、炒川楝、枳壳等味。
又如肝炎,肝炎病程已久,舌红面瘦,肝、脾大,善饥饿,胁痛隐隐……肝肾阴虚而肝失疏泄的征象已见,急需调补肝肾之阴,同时佐用理血调气之品,即使肝肾阴虚明显,在调补阴血的同时也可以酌用疏郁化滞之品,以助肝主疏泄功能的恢复。正如“一贯煎”方中之用川楝子,在同一方剂中,疏气、理血、调补肝肾三法并行而不悖,不仅相辅相成,川楝子一类疏肝理气之品还使该方动静结合、补而不腻,有助于肝主疏泄。实践证明,虚证不宜单纯应用补法,舒郁理气法可以广泛用于虚证治疗。
总之,肝失疏泄是肝病发生发展的病理依据,在肝病治疗中,肝主疏泄的功能应成为重要的着眼点。
(三)气分药在肝炎治疗中的应用体会
治疗肝炎需强调肝主疏泄而重视肝脏,却不能孤立地治肝,更不能拘泥于一个法则、一类方药。既不可单纯地补肝,又不可一味地伐肝。比如清热利湿、疏郁理气可以直接祛邪,滋补肝肾法可以直接扶正,有时候则需要几法联合,方可奏效。
凡肝郁有余者,疏郁理气之品在所必用;虚中夹实者可针对实证酌情选用该品,同以辨证为前提,毫不违背用药之宜忌。
积多年的肝炎治疗经验,曾试将有效验方综合为清肝1号、养肝1号等协定处方或制成相应的针剂,它们都有气分药配伍,都有较好的疗效。例如,前此数年间曾分别积累287例和58例肝炎患者的临床资料,分别使用肝炎1号、2号、3号注射液,自身前后对照堪称有效(曾做动物试验,急性、亚急性毒性均未发现)。
各注射液之药物组成及疗效见以表3-1,3-2,3-3。
表3-1 各制剂的药物组成和功用主治
表3-2 287例迁慢肝的疗效分析
表3-3 58例肝炎1号注射液的疗效分析
各方的组成都有青皮、陈皮或川楝子等,它们各自都和方中诸药协同奏效,尤其于迁延性慢性肝炎在观察前未重视气分药的使用时,疗效不明显;观察后一旦加用气分药,疗效即有提高。这提示我们,理气法应当占有重要地位,即使虚证气分药的合理使用也很需要,确是“有故无殒”。
肝喜条达,肝病则喜怒,易于损伤脾胃,常见有食而不化、膨闷胀饱等肝胃不和证状,系肝失疏泄、肝病及脾所致。对此症状,理气药物常有助于整体治疗而容易奏效,微发热或低热患者用之还易退热。所谓“治火先治气,气顺火自降”是有道理的。
所谓“气为血帅,血随气行”也是有道理的。如气虚血虚兼有气滞血郁,治疗上拟以益气养血活血为主,若再酌用青皮、陈皮、木香等品既可推动气血,通其郁滞,又有助于补益。肝、脾大甚至肝硬化患者也可以仿此用药,活血要重视行气,甚至可用三棱、莪术等破气之品。确如张景岳“血无气不行,血非气不化”。这也提示我们,理气法不是孤立使用的,气有行血作用,还有生血作用,理气法当包括有补气、降气、行气。
又如肝区痛、体胖属气虚者,除用参芪补剂之外,陈皮、木香等品可舒气化滞使方中各药相辅相成,有助止痛,补而不滞不腻。
常用的疏肝理气药物有枳壳、木香、青皮、陈皮、香附、郁金、延胡索、川楝子、砂仁、大腹皮、旋覆花、赭石等味,兹列表3-4加以说明。
表3-4 疏肝理气药的应用及选择举例
(续 表)
总之,中医也认为“肝炎”常以肝的病变为主导,或者与肝脏的病理密切相关。肝失疏泄可以是病因,也可以是病的结果。对“肝炎”或肝病,在治疗中始终都要辨证论治,要考虑到肝主疏泄,要调整肝之盛衰,要恢复肝之疏泄功能。
治疗肝炎要照顾整体,既不能孤立地强调疏泄、强调理气,也不能单纯地强调治肝,要看到脏腑相关、气血互生、肝病有盛衰、治肝有多法,人身是一个整体。
疏泄不宜太过,祛邪不宜过猛,要尽量做到补虚不滞邪,攻邪不伤正,经常注意调理脾胃,协调脏腑间的平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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