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阳衰病机的提出
历代医家论失眠多以阴虚阳盛立论,认为阳主动,阴主静,阳盛则不眠,阴盛则嗜卧。而戴思恭在《证治要诀》中把杂病失眠分为阳衰不寐与痰在胆经两大类,认为:“不寐有二种:有病后虚弱及年高人阳衰不寐;有痰在胆经,神不归舍,亦令不寐。”[127]关于病后虚弱及老年失眠,前代医家累有论述,或认为病后脏腑虚弱,易为邪扰,或谓病后年老气血虚弱,经脉滞涩,营卫运行失常,亦有认为病后阴血不复,阳盛阴虚所致者。但明确以阳虚立论,戴氏堪为来者之先。他虽然未能进一步分析阳衰失眠的病机,但从其所论来看,当是言卫虚不能入营,这实际上是对前贤营卫运行理论的发挥。卫属阳,营属阴,其他论年老及病后阳虚,卫阳则不能入阴而浮越于外,扰乱神明,故而失眠。
尽管阳虚失眠的证型在临床上并不常见,后世医家承袭其说者也较少,但他的主张丰富了失眠病证的病机理论,也是对《内经》卫不入营病机的进一步发挥。
(二)五脏皆致不眠的认识
关于五脏皆致不眠的认识,前代医家均未明确提及。虽然其理论基本涉及五脏,但对于肺脏功能异常致不眠者,多以肺气不利,咳逆倚息,不得平卧或眠睡来解释,这和后世所指失眠证实则不可同日而语。明代医家解桢详细论述了失眠证的病机,关乎五脏、小肠腑及表证之变证,条分缕析,立意鲜明。他认为,病由上者,在于肺胃,心在肺之下,肺火煽其肺叶,则心神不安其位;心火生胃土,胃有痰火以实其中,则心生不去而火停。他从心与肺的解剖位置出发,来解释肺病及心的病理机制,可谓标新立异。尽管其病机理论兼及五脏,认为五脏皆致不眠,但其病理机制则主要在心,足见解氏在理论上仍然主张失眠为心神所主。
(三)胆涎与胆火病机的认识
胆病失眠很早即见于医学文献,但前代医家多以胆虚寒立论,或认为其与精神情志相关,心胆虚怯而致失眠,倡心胆同治;或与脑髓有关,法用温胆。至明代,才开始有医家提出胆涎与胆火的理论。如戴思恭提出其为痰在胆经,因胆涎沃心,致心气不足,神不归舍而失眠;秦昌遇在《症因脉治》中把失眠证分为外感和内伤两大证型,内伤证中列有胆火的证型,尽管他没有明确论述胆火之详细病机,但其理论主张确与前贤不同。明代医家提出的胆经有痰和胆火之说,使得医家对于胆型失眠的认识更为全面,辨治也更为合理。
(四)病机重点认识的多元化
明代医家对于失眠证病位的认识,多数医家均责之于心,以心神被扰或心神不安为其总的病机,其中尤以张景岳的论述最具代表性。张介宾在《景岳全书》中曰:“不寐证虽病有不一,然惟知邪正二字,则尽之矣。盖寐本乎阴,神其主也,神安则寐,神不安则不寐”[28],又说:“盖心藏神,为阳气之宅也,卫主气,司阳气之化也。凡卫气入阴则静,静则寐,正以阳有所归,是故神安而寐也。”[28]在他看来,失眠全由心神所主,卫气入阴而寐的机制也在于阳有所归,心神得安,这一观点也是对前人营卫理论的新见解。尽管如此,各家关于其病机重点的认识仍多有不同。
如吴球将失眠的基本证型分为3类,其病机主要从气、血、痰三方面入手,提出一为火旺痰多、气虚血少;二为气虚痰多;三为血虚脉濡。
缪希雍虽然没有明确论及失眠证的病机,但他提出在治疗上“以清心火为第一义”[128],从其治法与用药可以看出,他是以心血虚有热为失眠证主要病机。而孙志宏则承袭了阴虚血亏、阳盛痰火之论,认为其病机重点在于阴血虚,痰火盛。
秦昌遇认为失眠证以热证为多,他在《症因脉治》中说:“不得卧之症,诸经皆有,主热者多。在外感门,有表热、里热、半表半里热,有气分热、血分热,有余热未尽、汗下太过诸条。在杂症门,则里热多而无表热者也。”[129]
除此之外,李中梓认为伤寒不眠的病位在于心肝。他在《伤寒括要》中认为,伤寒不得眠,皆为热证,其病位当在心肝。认为“夫心为丙丁之主,邪火炎灼,则神不休息,魂气飞扬,不能归肝而卧也。”[130]
而徐春甫认为失眠证的病位在于心脾,其所论诸证,痰火失眠,系由痰火扰心所致,而痰火又多由思伤心脾而生;肾水不足之失眠,系由肾阴虚,不能上济,心火独亢所致;病后或产后失眠,系由心脾两伤,血不养心,神不守舍所致,指出“此心元之主,神思之病”[30]。其病机或由思虑伤脾,痰火扰心,心神不宁而致,或由肾水不足,心火独亢而致,而尤以思虑痰火最为多见。认为由于思虑太过,伤阴耗血,而致痰火随炽,痰火扰心,神不守舍而致失眠。这一病机理论,在戴思恭胆经有痰说的基础上,更加明确地提出了痰火扰心的普遍性和广泛性,奠定了失眠从痰论治的基础。
李时珍关于失眠证病机病位的认识,则主要是因袭了前人心虚、胆虚之论,但他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兼火之论,认为其病机为心虚、胆虚,兼火,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明代对心胆病机的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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