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证感染病,即是在人体处于阴证的病机下所感染的疾病,此即郑钦安所说的“阴火”。一些著名的医家对郑钦安关于“阴火”的学说,均予以极高的评价,称之为祖国医学的瑰宝,千古一人,至今日犹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阴证是指在生理功能减退情况下所出现的病证,其主要表现为精神萎靡,面色苍白或萎黄,舌质淡白,舌苔湿润,唇青,脉无力等。在阴证表现下所出现的感染性疾病,即为阴证感染病。
关于阴火一说,目前学术界尚有争论。有的学者认为,火不能分阴阳。笔者不同意此说。笔者认为,火不但可以分阴阳,而且阴火一说对治疗疾病更有划时代的意义。火为热的同义词,那么学术界承认热有真假,可以分为阴阳,那么火就不可以分吗?
如菌痢,它是由痢疾杆菌引起的感染性疾病。初起它可以表现为阳证,是名副其实的火。但它也可以表现为阴证,如中毒性菌痢一开始就表现为阴证。那么,我们能认为中毒性菌痢不是火吗?
再如休克型肺炎,一开始就表现为阴证,那么休克型肺炎不也是火吗?
中毒性菌痢、休克型肺炎,皆表现为阴证,属于阴火。用中医去治疗,则首先应是扶阳,即兴奋、增强已衰竭的人体功能,而不应去针对致病的病原菌,而不应见病治病。
(一)张存悌治化脓性扁桃体炎医案
【医案】邢某,女,41岁。因感冒引发上呼吸道感染和化脓性扁桃体炎,经抗生素和清热解毒中药治疗,咽痛不减,体温39.2℃。平素形寒怕冷,易于感冒。望其面色潮红,两颧尤甚,扁桃体双侧肿大化脓,但周围黏膜色淡,亦无热痛之感。舌淡,苔薄白多津,脉细数无力。辨为阳虚感寒。其高热肤烙,面红如妆,咽喉肿痛为虚阳外浮上越之象;舌、脉呈现真寒之征。治以温补肾阳,引火归原,化痰止咳。
处方:制附子15克,干姜10克,补骨脂15克,菟丝子15克,紫菀12克,款冬花15克,杏仁12克,半夏10克,陈皮10克,白芥子10克,甘草5克。
2剂后热退而咽痛消。续服3剂,余症悉除。
【现代浅析】经抗生素和苦寒中药治疗无效,使机体生理功能下降;平素形寒怕冷,舌淡,苔薄白多津,脉细数无力,皆为阴证;化脓扁桃体黏膜周围色淡,无热痛之感,也提示为阴证。
体温39.2℃,面色潮红,两颧尤甚,为热证表现。虽表现为阴虚发热之象,但其患者之主症表现为阴证,故此发热,应视为生理功能下降时所表现出的特有症状。治疗时不应见火即用苦寒药去降火,而当辨此火(化脓性扁桃体炎)是阴火还是阳火。本病是在阴证之下的火,治疗时不能见病治病,而应在其主症,即疾病的本质上下功夫。故治疗中用附子、干姜、补骨脂等热性药治疗阴证,兴奋、增强生理功能。
陈皮(辛、苦、温)、半夏(辛、温)、白芥子(辛、温)、杏仁(苦、辛、温)、紫菀(苦、辛、微温)、款冬花(辛、温)、甘草(甘、平)止咳祛痰平喘;菟丝子(甘、辛、平)激性(即中医之补肾气)。
纵观全方,治疗化脓性扁桃体炎,没有用抗生素,没有见病治病,而是在增强生理功能即扶阳上下功夫。
(二)范中林治肠伤寒虚脱医案
【医案】黄某,男,11岁。初感全身不适,病情逐渐加重,神志昏迷,高热至40℃以上,腹泻。正值肠伤寒流行季节,某医院确诊为正伤寒,认为病已发展至极期,已属不治。曾以大量犀角、羚羊角、紫雪丹等抢救,虽高热退,腹泻止,而病势却更加沉重。四肢冰冷,脉微欲绝,终至垂危。
初诊:连日来昏迷蜷卧,面色灰白乌暗,形体枯瘦,脉伏微细欲绝,鼻尚有细微气息。四肢厥逆,手足冷过肘膝,通体肌肤厥冷。此为病邪已由阳入阴,发展为少阴阴寒极盛,阳气顷刻欲脱之险恶阶段。急用驱阴回阳,中和固脱之法。以大剂通脉四逆汤1剂灌服急救。
处方:川附子120克(久煎),干姜120克,炙甘草60克。
连夜频频灌服,翌日凌晨,家长慌忙赶来说:“坏了坏了,服药后鼻中出血了!”范中林回答:“好了好了,小儿有救了。”患儿外形虽与昨日相似,但呼吸已稍见接续、均匀,初露回生之兆。宜继守原法,以通脉四逆汤倍加量再服。
处方:川附子500克,干姜500克,炙甘草250克。先以肥母鸡1只熬汤,以鸡汤煎附子一个半小时,再入姜、草。
服药后约2小时,患儿忽从鼻中流出紫黑色凝血2条,约3寸长,口中亦吐出若干血块。这时缓缓睁开双眼,神志开始清醒,并开口说:“我要吃白糕!”全家顿时破涕为笑。遂遵上方,再进4剂。患儿神志已完全清醒,语言自如,每日可进少量鸡汤等。此见患儿面色青暗,舌质淡白乌暗,无苔;上肢可活动,开始端饭进食;下肢僵硬,不能屈伸,四肢仍厥冷。病已开始好转,阳气渐复,但阴寒凝聚已深,尤以下肢为甚。原方稍加大曲酒为引再服。次日下肢即可慢慢屈伸。再服2剂,能下床缓步而行。服至13剂,逐渐康复。患者30年后函告,身体一直很好。
【现代浅析】形体枯瘦,面色灰白乌暗,四肢冰冷,脉伏微细欲绝,皆系肠伤寒病之阴证。
附子辛、甘、热,强心,抗凝血,抗血栓,改善微循环;干姜甘、辛、热,兴奋心血管功能,抗血栓,抗血小板聚集,抗缺氧;炙甘草甘、温,类皮质激素,调和药性,滋补。全方辛热,可兴奋、增强机体生理功能。
(三)刘力红治咽喉肿痛医案
【医案】患者患咽喉肿痛,病已月余,抗生素、牛黄解毒片类已服半个月,咽痛丝毫未减。症见扁桃体肿大,满布脓点,口甚苦,舌淡,边齿印,脉沉细弱。察舌按脉,一派阴寒之象。此为龙火沸腾(即郑钦安所谓真气上浮)所致,理应温潜。但顾及口甚苦一症,乃以小柴胡合潜阳丹,自以为必效无疑。5剂后仍无点滴之效。再诊舌、脉,仍是一派虚寒,毅然剔除小柴胡汤,纯用温热之剂。以郑钦安潜阳丹加味治之。
处方:附子、砂仁、龟甲、炙甘草、桔梗、熟地黄。其中附子60克,炙甘草24克。
5剂后,脓点不见,扁桃体亦明显缩小。
【现代浅析】舌淡,边有齿痕,脉沉细弱,提示为阴证兼湿。
附子辛、甘、热,炙甘草、熟地黄甘、温,砂仁辛、温,桔梗苦、辛、平,龟甲咸、甘、寒。本方温热,辛甘化阳。
(四)范中林治慢性咽炎医案
【医案】李某,男,36岁。1971年5月起,咽部有异物感,吞咽不利,并伴有项强、胸满、肩酸、背痛等症。某医院诊为慢性咽炎。内服炎得平、四环素类及六神丸,外用冰硼散治疗,病势不减。后服清咽利膈、泄热解毒中药半年,咽喉疾患益重,并出现恶寒身痛,胸憋气短,胃腹胀痛,完谷不化等症,自疑癌变,思想负担沉重。于1972年2月求诊于范中林先生。
初诊:咽痛,吞咽如有阻塞,胸满,纳呆,便溏,头痛,咳痰,四肢清冷,舌质偏淡,苔微黄滑,脉弱无力。此病乃过服凉药,以致阳气虚微,复因旅途劳累,受风寒侵袭。本少阴喉痹,又兼太阳外邪。以麻黄附子甘草汤加细辛、生姜,扶阳解表,通达内外。
处方:麻黄10克,制附片60克(久煎),甘草20克,细辛3克,生姜30克。
二诊:4剂后,头痛、胸满、咳痰俱减,余症无明显变化。原方再服4剂。
三诊:身痛减,饮食增,便溏止,咽痛痹阻稍有好转。因肾阳虚衰,阴气上腾,痰湿上干清道,日久凝聚较深,致咽痹难愈。以大剂四逆汤壮阳驱阴,加肉桂温营血,助气化,益火消阴,散寒止痛。
处方:制附子120克(久煎),干姜60克,炙甘草30克,上肉桂12克(冲服)。3剂。
四诊:咽痛痹阻之症基本消失,精神大振。因气血皆亏,应培补脾肾,以理中丸加阴阳平补之品,嘱其缓服。
【现代浅析】屡进寒凉之品及抗生素,使机体生理功能明显减退;四肢清冷,舌质偏淡,脉弱无力,提示为阴证。
附子(辛、甘、热)、干姜(辛、热)、肉桂(辛、甘、热)、生姜(辛、温)活血,改善微循环;麻黄(辛、温)、生姜、细辛(辛、温)发汗,解热,抗炎,镇痛;附子、细辛、甘草类皮质激素。
全方明显温热,可增强机体生理功能,使久治不愈的慢性感染性阴证疾病得以治愈。
(五)吴佩衡治乳腺炎医案
【医案】谢某,女,24岁。产后六七日因夜间起坐哺乳而受寒,次日即感不适,恶寒,发热,头身疼痛,左乳房局部硬结,肿胀疼痛。当即赴某医院诊治,服银翘散、荆防败毒散等方加减数剂,发热已退,仍有恶寒,左乳房硬结红肿不散,反见增大,疼痛加剧。1周后,创口溃破,流出少许黄色脓液及清淡血水,经外科引流消炎治疗,半个月后创口逐渐闭合。但乳房肿块未消散,仍红肿疼痛,乳汁不通,眠食不佳,每日午后低热,懔懔恶寒,历时1个月未愈。延吴佩衡诊视。
患者面色白,精神疲惫,脉沉细而弱,舌质含青色,苔白腻。此乃寒邪失于宣散,阻滞经脉血络。迁延未愈,血气耗伤,正气内虚,无力抗邪外出。局部虽成脓破口,而脓根未除尽,创口虽敛而痈患未能全部消除,此即所谓养痈而遗患也。法当温通里阳,排脓消肿,散结通乳。方用白通汤加味。
处方:附子150克,干姜15克,川芎10克,当归15克,桔梗10克,皂角刺9克,赤芍10克,通草6克,细辛5克,白术12克,葱白3茎。
2剂后,恶寒,低热已解,体温退至正常,左乳房红肿硬结渐消。唯乳头右下方复觉灼热、刺痛,局部发红,稍见突起。此系得阳药温运,气血渐复,血脉疏通,正气抗邪,已有托脓外出之势。脉沉细而较前和缓有力,舌质青色已退,舌心尚有腻苔。继以上方加香附9克,连服2剂,脓包自行溃破,流出黄色脓液半盅多,疼痛顿减,红肿消退。再以四逆汤合当归补血汤加白术、白芍、桂枝、川芎等连进4剂,脓尽肿消,创口愈合,病告痊愈。
【现代浅析】精神疲惫,面色白,舌质含青色,苔白厚腻,脉沉细而弱,皆系阴证。
附子、干姜、川芎(辛、温)、当归(辛、温)、赤芍(苦、微寒)活血;附子、干姜、桔梗(苦、辛、平)、细辛(辛、温);皂角刺(辛、温)活血消肿排脓;白术(甘、苦、温)利水消肿;通草(甘、淡、微寒)利水;葱白(辛、温)发汗,解热,健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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