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无当”是“大而不恰当”吗

对“大而无当”的“当”，许多书中都解释为“恰当”。这样解释虽然对于“大而无当”这个词语的运用没有造成很大的偏差，但小的偏差还是有的，如不能准确地解释，总不是件好事。“大而无当”语出《庄子·逍遥游》：“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yǔ），大而无当，往而不返。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径庭，不近人情焉。’”（肩吾问连叔：“我听了有关接舆的一番话。这些话特别的夸大而没有底，不着边际，我听了很惊讶，这些话好像天上的天河没有涯际一样，让人摸不着头尾，怪诞离奇，不近人情。”）这里所说的“大而无当”指的是什么呢？指的是接舆的所作所为。接舆是楚国的贤人、隐士，与孔子同时。这个人假装是狂人，不出来做官，务农为本。楚王知道他是贤人，就给他送去黄金两千两，四马驾的车两套，请他出来做官。他一概不受。接着接舆就背着东西，让妻子头顶着东西，一起去游山玩水，一直没有回来，不知去了哪里。肩吾认为他听到的有关接舆的这些话是“夸大而没底的”。为什么“大而无当”的“当”是“底”而不是“恰当”呢？（1）“犹河汉之无极”的“极”与“当”有关：“极”是“边”，“当”自然是“底”。（2）“无当”有许多用例是“无底”的意思。如《韩非子·外储说》：“堂溪公谓昭侯曰：‘今有千金之玉卮（zhī）而无当，可以盛水乎？’”（堂溪公对昭侯说：“现在有价值千金的玉制酒杯没有底，可以用来盛水吗？”）再如《抱朴子·广譬》：“无当之玉碗，不如全用之埏（yán）埴（zhí）。”（没底的玉碗，不如什么不缺的泥碗。）两例都是“当”为“底”。综上可知：“大而无当”原是指说话夸大没有边际的，后来多用来表示虽然大但不适用或不适当。如鲁迅《书信致章廷谦》：“要而言之，《全上古……文》实在是大而无当的书，可供陈列而不适于实用的。”此中的“大而无当”指“不适用”。老舍《暑中写剧记》：“主要的角色不多，以免我掌握不好，反落个大而无当。”此中的“大而无当”指“不适当”。此外，文中还涉及一个词，即“大有径庭”，“径”是墙外路，“庭”是堂前路（庭院），两者相差甚远。所以“大有径庭”乃相差悬殊之意，与“大相径庭”义近。在上述译文中译为“怪诞离奇”，是结合了语境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