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景不但处方药精量重,而且在煎药方面也有很多特点。
(一)常规煎法
一剂药只浓煎1次,分2或3次服用,当前中医对汤剂煎法是每剂药连煎2次,将两次煎取的药液混合在一起,分两次服用。这两种煎法各有何利弊,值得进一步探讨。
(二)去滓再煎
两书中对一些和解剂采取去滓再煎的方法,可使方中诸药气味醇和,有利于气机调畅,透邪外出,如徐灵胎曰“再煎则药和合,能使经气相融,不复往来出入”。如和解少阳的小柴胡汤、大柴胡汤;和解胃肠的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旋覆代赭汤、百合地黄汤、百合知母汤及滑石代赭汤等都是采用了这种煎法。
(三)先煎,后下
所谓先煎就是对某种药先煮沸一定的时间,再下其他药一起煎煮。后下是将其他药煎好后再把需后下的药纳入再煎较短的时间,然后去滓温服。当前中医也常用先煎、后下的方法,但与经方的用意不尽相同。现在多对蚧壳类,矿石类药物如龟板、鳖甲、代赭石、石决明、磁石、石膏等,打碎先煎10~20分钟,再下其他药一起煎煮;此外,附子、川乌等毒副作用较强的药,先煎、久煎可降低毒性,安全用药;对芳香的药物如薄荷、砂仁、豆蔻等或久煎会破坏有效成分的药物如钩藤、大黄、番泻叶等采用后下的方法。而在两书中采用先煎的药物有葛根汤中之麻黄、葛根及茵陈蒿汤中之茵陈,小陷胸汤中之栝楼,苓桂甘枣汤之茯苓,桂枝救逆汤中之蜀漆、牡蛎泽泻汤中的泽泻;后下的药如淡豆豉、芒硝、甘遂等。他如大黄在大陷胸汤中需先煎,在大承气汤中需后下,显然与现代的用意不尽相同。
根据经方中所采用先煎的药,分析其药物先煎有以下的作用;一是方中主药,用量重,先煎意在久煎,使之药效缓和持久,增强该药的作用。如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先煎茯苓是因为茯苓是方中主药,用量独重,为茯苓剂中诸方之最,先煎久煮意在加强其利水排邪之力。再如茵陈蒿汤先煎茵陈也是取其增强茵陈除湿退黄的作用,方中栀子、大黄相对的后入也可增强使湿热黄疸从二便速泻的效果。其他如小陷胸汤之先煎栝楼,枳实薤白桂枝汤之先煎枳实、厚朴也是此意。二是先煎之法,可通过煎煮达到解除某种药的毒性或副作用,如两书中对麻黄剂中的麻黄几乎都采用“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再煎余者的方法。这种对麻黄的先煎,不是为了增强麻黄宣肺解表的功能,而是为了缓解麻黄可伤正气之弊端。后下的药物主要是稍加煎煮即可显效,煎煮时间长反而影响疗效,如栀子剂中之淡豆豉;另外后下相对煎煮时间短,使该药的作用快而猛,如大承气汤中大黄后入则泻下之力强;桂枝人参汤先煎理中汤之药(人参、干姜、白术、甘草),而后入桂枝,使之先发挥桂枝解表的作用,表证速解。此外易粘锅且易溶之品,将诸药水煎去滓后,将该方中之易溶之品放入,使之烊化,溶化即可,如阿胶、饴糖、芒硝、鸡子黄等。
(四)另煎合服
两书中对需特殊煎法的药物采用另煎后合服的方法,如治疗百合病的百合知母汤。
(五)麻沸汤渍之
《伤寒论》中治疗热痞证的方剂均采取麻沸汤渍之的方法,即将方中的诸药不用煎煮,而以滚沸的水浸泡少顷,去滓温服。这种方法即可达到主要取其药性的作用,如治“心下痞,按之濡”的大黄黄连泻心汤;治疗“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的附子泻心汤即是采用这种方法。以麻沸汤渍之的方法可重在发挥黄芩、黄连、大黄性寒清热的作用,邪热清泻,气机流畅则痞闷自然消失。
《金匮要略》惊悸吐衄篇的泻心汤与本方药物相同,但所用为三味同煎顿服之法,只因其煎法与此不同,其主治也不相同。可知煎法的作用不可忽视。
(六)煎药的溶液
(1)现在煎药一般是用自来水、井水或蒸馏水,而经方则除一般流水外还有甘澜水、泉水、酒水,以酒代水等多种。
(2)以酒或酒加水同煎。酒可振奋阳气,温通血脉,所以炙甘草汤以清酒七升,水八升煎煮方中诸药以起到通阳复脉,以治疗心动悸,脉结代之证;栝楼薤白白酒汤、栝楼薤白半夏汤均以酒煎煮诸药,均是借酒可通阳,振奋阳气,消散阴寒,故治疗阳虚阴寒盛的胸痹,白酒是不可忽视的环节。
(3)以蜜煎药。两书中只有含川乌的方剂才用以蜜煎药。或将川乌入蜂蜜中煎煮,如主治寒疝兼表证的乌头桂枝汤;或先将川乌以水煎煮后去滓,放入蜂蜜中再煎,如主治阴寒痼结,寒疝绕脐痛的大乌头煎及主治寒湿历节的乌头汤都是这种煎法。这种煎法的作用是蜂蜜可补虚缓急,延长药效,并可制川乌的毒性。
(4)水与粳米同煎,米熟汤成。如竹叶石膏汤、附子粳米汤。
(5)泉水。泉水有下热气、利小便的作用。故治疗百合病的方剂,如百合地黄汤、百合知母汤、百合鸡子汤、百合洗方、滑石代赭汤等均以泉水煎煮,以增强其清热的作用。
(6)其他。甘澜水有“去其水性,以不助肾邪”之说。而书中只有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用甘澜水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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