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祖之墓常因子孙播迁四方而荒芜。许氏南迁一世祖许儒之墓在篁墩程门锹北坑的富丁塘。《新安歙北许氏东支世谱》中载:“儒,字从政,生唐懿宗咸通五年……自雍州入江南,隐居歙之篁墩,卒葬篁墩程门锹北坑。”尽管这段文字中没有记载许儒的卒年,但他的去世应该在五代时期。后来许儒四子分迁饶、歙二州,篁墩本地就没有许氏子孙居住了,儒公墓则长期无人祭扫。《新安许氏世谱·许氏墓庙考·五代儒公墓》中就这样写道:“许子姓迁歙、饶、休、黟、绩、婺,皆称望族。枝繁派衍,只溯分枝之祖;而源流大宗儒公、稠公、能公、邺公,暨四世大宗世祖,宋元明三朝俱未合祀,致祀典缺。”该文中还记道:“许村颜姓始祖三相公与许儒公皆避地居歙南之篁墩程门锹北坑,相隔一河。不数载,有富丁塘头山,颜三相公、之保公,许儒公相率皆葬其山也。之保孺人许氏附葬儒公墓左下穴,意必儒公之女依父母而葬。”不久,颜姓与儒公次子许知稠同迁许村。“惟知稠公由篁墩迁昉源,即今许村,而颜亦迁昉源,又出一时也,世居同保。”因颜姓与许姓为姻亲,南迁的始祖墓又在一地,后又同迁许村,所以两姓一直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关系,祖墓的地契也一直保存在颜姓手中。许姓因枝繁派衍,宋元明三朝以来都未曾到始祖墓去祭扫过,而颜姓“明季中间,经年扫祀”。故而到清康熙年间,“颜三相公,之保公安人许氏碑碣尚在”。不过,“儒公古墓虽置荒烟蔓草中,而茔墓依然不失”。康熙壬子年(1632)庠生许荃清查到许儒的茔墓,“惜其力不逮,又置游学,远馆淮北,未终其愿”。康熙乙丑年(1645),“裔孙祯胤修统族谱,互相考订土名四至龙向,细注丘墓考,以待有志有力者”。康熙癸未年(1663),“裔孙凤岐潜心清理,世贞按谱看税备价”。正当许姓准备着手修理该坟时,才发现儒公墓的地税已经被颜姓出让,“据颜与郑合同文书,万历九年(1581)之前,颜姓将税出与郑为业”。许姓因居窎远,迁播四方,俱未经理,以至于该地已被颜姓出让了近一百年的时间都未曾发觉。因时间太长,官司自然是无从打起了,许姓只好用金赎回。“于(康熙)戊戌、己亥间用价赎到二十七都三图四甲黄尚礼户内山税陆厘,地税八厘五毫。公同业交税割及坟茔字号皆炳炳了然。”康熙庚子年(1680),庠生廷椿、枝长、成容率诸等重修换碑。随后,为了保证子孙能年年上墓祭扫,许氏还筹款购置祭田,成立了儒公会。在第九章第一节“社屋与社屋祭会”一节中记有儒公会在琵琶堨灌溉的范围内有田三块,年产稻子2 892斤,其产量在所统计的194块田中位居第四位,占总产量的3.4%。由此可见,儒公会在此处的田产不在少数。因有经济上的支撑,从清康熙一直到民国,许氏每年都要派子孙步行七十余里到篁墩去祭扫始祖儒公墓。
东西二支始祖宾公(生卒不详,生活于北宋初年),因其墓在许村本地,所以能够得到较好的维护。明万历乙酉年(1585),许镐大、许元孙二人还倡首重修,并立碑碣。此地本名升溪源,亦称吴力坞,因宾公葬于此而更名为“宾公坟”。到“文革”时,这里依然是古木参天。
前面提到的北宋行全公墓,在明代就重修过两次。许理(1033—1103),字行全,宾公长子,也就是说行全公实为东支一世祖。该墓的第一次重修是在明洪武甲庚年(1374),由太守伯升重修,并重建墓道坊,并把森公、霖公的名字也刻在坊上。第二次是在嘉靖己未年(1559),许天恩再次重修该墓及坊。
从许氏南迁始祖儒公墓、东西二支始祖宾公墓及东支始祖行全公墓的重修情况来看:(1)近祖坟重修得最早,远祖儒公墓重修得最迟。从有记载的情况来看,东支始祖行全公的墓第一次得到重修距其去世的时间为271年;而东西始祖宾公的墓到重修时,大约经历了500年;再看许氏南迁一世祖儒公的墓到重修时,从五代到清康熙,大约经历了750年。(2)每次修墓都是在家族的鼎盛时期。明初许氏出了一位太守,当然要通过重修祖墓来光宗耀祖。明嘉靖和万历时期,是许氏在许村发展的顶峰时期,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政治实力都是后来所无法企及的,富商许世积、次辅许国都生活在这一时期。清康乾时期,许氏的实力又有了很大的起色,尤以建青山桥的许世贞兄弟为代表。
远祖之墓之所以不被重视,是因为子孙播迁四方,职责不明,协商困难,经费难以筹措,除非有实力的裔孙来独立承担责任,否则很难得以重修。许儒的墓从康熙壬子年(1632)着手清查,到康熙庚子年(1680)才得以重修,前后花了近50年的时间,由六人分三阶段才得以完成,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问题。相对而言,近祖的对象集中,职责明确,经费筹措就较为容易,修理工作就容易落实。
石板坟位于前溪上桥边,为明初邦伯门始祖都福公之墓。许家修在《重修石板坟石路记》中说:“坟前有路,路外有河,路身悉石为之”,故名“石板坟”。“民国十七年夏,山洪暴发,石路冲塌,捐及茔墓。”经茶坦叶君介绍,许家修于民国十八年(1929)请得桐城石工吴某来重修坟前石路,“吴某诣地详勘,索价四百元”。“先筑堤坝,次平道路,再次于水势湍急处建大石鳖一座,以杀水势。”许家修倡修石板坟路,一举两得,既修好了河坝道路,又保护了祖坟。为了这次修路护坟,许家修还捐赠了三百大洋,剩下的一百元由邦伯门公款支付。因河道狭窄,下游积沙淤塞,再加上水势汹涌,直冲路坝,三年后的民国二十一年夏天,石板坟前的路坝和石鳖又遭水毁。因无法与先前的吴石匠取得联系,这次就请来了绩溪的师傅来重新加以修理。如果不及时修理,除了祖坟要受到损坏外,还会影响到坟下不远处的逸庵祠和长生祠。这次重修历时一个月,费资三百元。其中邦伯门公款支出两百元,许家修又捐款一百元。
石板坟的这两次修坝筑路护坟工作开展得就非常及时。民国十七年水毁石路,民国十八年就修好;民国二十一年又毁,当年就被修好;而且修筑的工程量和费用都不小,两次总计花掉七百大洋,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工程的进度。这就是因为石板坟为邦伯门始祖,再加上祠堂和支丁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问题的解决自然就迅速而及时。
通过上面的介绍,我们可以大致了解古人是何等地重视丧葬。丧事的操办要分为十个步骤,如果再把“做七”、“做祭”的具体程式也算进来,那程序将不下于百道。费时从十天半个月到三个月不等。支出的费用按所掌握的材料,以富庶之家在晚清到民国时期的支出为例,能统计的可达洋190元。下葬也要分七步走。从择地到下葬短则两三个月,长则数十年。其费用以乾隆时期安怀堂为例,一座风水的修建多则支出白银1 600多两,少则500多两。两者合计,以低额计算,整个丧葬过程,一个富庶之家大约要支出银洋700元。再参照前面富裕、小康、贫民之家的寿衣支出7∶2.3∶1的比例,我们大致可以推算出许村民间不同阶层晚清到民国时期丧葬的费用为银洋700元、230元和100元。如果再考虑到富裕人家购置祭田等支出,这个差距将更大。这也许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一个时期里许村民间生活水平的差异。
【注释】
[1]据许世珍(79岁)、许世达(76岁)口述。资料提供者:祁德政、汪世森、梅花、许晓俊、胡庭义。
[2]吴家的宅名。
[3]《唐昌许氏宗谱·祠规》。
[4]《新安许氏东支世谱》卷四。
[5]原稿的“成化乙丑”当为“成化己丑”之误。
[6]神福,即动工前所烧香纸请神赐福。
[7]许承涛(86岁)提供。
[8]罗脐,即相当于人的肚脐,是与天地人相通之处,清明所挂之钱也是要插在罗脐之上。
[9]《新安歙北许氏东支世谱》卷四《重修行全公莲塘墓记》。
[10]《新安歙北许氏东支世谱》卷四《重修行全公莲塘墓记》。
[11]《新安歙北许氏东支世谱》卷八《了庵许公安人戴氏双墓圹记》。
[12]《新安歙北许氏东支世谱》卷八《耀宗许公安人江氏双墓圹志》。
[13]《新安歙北许氏东支世谱》。
[14]梅花女士提供。
[15]上堠,今称上九;下堠,位于塔山对面,毁于太平天国时期,今已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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