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中益气汤治疗中气不足

组成：炙黄芪15g，人参9g，炙甘草3g，白术、陈皮、当归各9g，升麻、柴胡各6g，姜3片，大枣3枚（本方为常用量，可因证增减）。

功用：补中益气，升陷举元。

主治：烦劳内伤，身热心烦，头痛恶寒，懒言恶食，脉洪大而虚，气短而渴，或阳虚自汗，或气虚不能举元，致疟痢脾虚，久不能愈，一切清阳下陷，中气不足之症。

方解：肺者气之本，黄芪补肺固表为君；脾者肺之母，人参、甘草补脾益气、和中泻火为臣；白术燥湿强脾，当归和血养阴为佐；升麻以升阳明清气，阳升则万物生，清阳升则浊阴降；加陈皮者，以通利其气；生姜辛温，大枣甘温，用以调和营卫，开腠理，致津液。诸虚不足，先健其中，中者何？脾胃是也。

加减：加炒黄芩、神曲，名益胃升阳汤，治妇人经水不调，或脱血后食少水泻。去白术加草豆蔻、神曲、半夏、黄柏，名升阳顺气汤，治饮食劳倦所伤，满闷短气，不思食，不知味，时恶寒。加苍术倍分，半夏、黄芩、益智各三分，名参术益胃汤，治内伤劳倦，燥热，短气，口渴无味，大便溏黄。除当归、白术，加木香、苍术，名调中益气汤，治脾胃不调，胸满肢倦，食少短气，口不知味，及食入反出。加白芍、五味子，亦名调中益气汤，治气虚多汗。余治同前（以上俱为李东垣方）。加羌活、防风、细辛、川芎，名调营养卫汤（节菴），治劳力伤寒，头痛身热，恶寒微渴，汗出身痛，脉浮无力。加白芍、细辛、川芎、蔓荆子，名顺气和中汤（《卫生宝鉴》），治清阳不升，头痛恶风，脉弦微细。加黄柏、生地黄，名补中益气加黄柏生地汤，治阴火乘阳，发热昼甚，自汗短气，口渴无味（以上引自《成方切用》）。

治验例一　脾肾两虚

邹某，男，30岁。1974年5月20日诊。主述：5年前因三伏盛夏，长时间露天作业，中午不能休息，一个夏天过后，每年到3月底便心慌吊气，容易出汗，肌肉发烫，吃饭不香，全身无力，人感到懒怏怏的，不到秋末冬初，症状一直缠身，多方治疗，效果不佳。诊：患者面黄肌瘦，声音似在喉间，语出气息不接，明显丹田之气难以上扬，唇舌色淡而暗，舌苔白厚微腻，脉来细若蛛丝，沉取似无。脾肺肾俱虚，中气下陷证也。治法：补脾益肺，升阳举陷。用本方加大米30g，5剂。

5月26日二诊。主述：心慌吊气有好转，肌热稍退，饮食知味。患者形色无明显变化，舌苔退至薄白，脉象细缓，沉取不绝。病有转机，原方加山药12g、五味子3g，以补肺肾而涩精气，续服5剂。

6月2日三诊。患者面带悦色，声音稍畅，面色微润，脉缓而匀。病愈之象也。嘱其可停汤药，用二诊方取7剂，研末蜜丸，每服9g，续服3个月，以巩固疗效。

后随访多年，气陷肌热症痊愈，身体逐年向好，劳作无异常人。

治验例二　气阴两虚

杨某，女，31岁。1980年6月3日诊。主诉：自21岁夏天生孩子至今，每年初夏至秋末，少则住医院一二次，多则三四次，每次病都是心慌气短，头晕眼黑，突然昏倒，微微汗出，肌热疲倦，恶食无味。诊：患者面色白，唇舌之色淡灰，舌苔白薄乏津，语出声微，声音发颤，脉来细缓无力，沉取似有似无。辨证：脾肺羸弱，气阴两虚。治法：补脾益肺，举阳升陷。用本方3剂。

6月6日二诊。主诉：心慌减轻，饮食已知味，但精神疲倦与肌热，尚无明显变化。脾肺气虚有转机，阴虚待审。思患者病起暑夏，复临生产，产后正虚，暑邪乘袭，是谓重伤；故每于气温高时，肌热气短便作，温热易伤元气，因而至盛暑病剧。今肌热未减，可酌加酒炒白芍9g，盐制黄柏6g，以滋阴清燥，养营退热。续服3剂。

6月10日三诊。病续有好转，肌热亦退，嘱将二诊方续服3剂，并嘱来年春末再诊，提前治疗，寄望再年不发。

经翌年3月底，提前预服原方服6剂，后访再未复发，3年后身体日渐康健。

治验例三　脾肺气虚

李某，女，39岁。1989年6月5日诊。主诉：自幼体弱，肠胃不好，时常便溏，复因产后失于调理，过早劳累，此后即偶见子宫、直肠脱出，起初仅脱出少许，后越脱越长，甚至用力稍大即脱。经治疗好一段时间又发，近5年脱出更甚，治疗效果更差。有时往下一蹲便脱。诊：患者形体消瘦，气色微黄，精神不安，性情急躁。唇舌之色淡而暗，舌苔薄白微腻，脉象细弱微数。审析其理，患者素本体弱，复因产后劳伤，元气再损，故见子肠、直肠下脱。治法：益气复元，升阳举陷。用本方炙黄芪量加至24g，大枣5枚，加糯米30g，5剂。嘱其每剂药浓煎3次，分3次服，日服2次，饭后1小时温服，一日半1剂，缓服易于虚人慢性病治疗，有利吸收药效。药渣宽水再煎，加陈醋3两，待温泡足。

5月14日二诊。主诉：3剂尽剂，宫肛外脱基本止住，5剂服后已未再脱出，精神精力略有好转。观其脉、色，病象微减。面色见泽，唇舌之色微红，脉来缓匀，精神亦显略振。嘱原方续服3剂。另取10剂研末蜜丸接服，每服9g，日服2次，半个月后服3次，大枣粥和服，白开水亦可。须配合饮食营养调理，勿饥饱劳役复伤。询访3年，自此次服药治疗后，子宫、直肠未再脱出，身体亦逐渐康复。

治验例四　脾肾虚寒

张某，男，57岁。2010年2月10日诊。主诉：近3年脱肛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最近半年，走路都脱，有时脱出三四寸，精力很差，心情烦躁，不能劳作。诊：患者面色萎黄，精神不宁，唇舌之色淡暗，舌质暗灰，舌苔白厚而腻，脉象虚大，沉取则散。患者曾在30年前经常与人打赌：1人吃9个人的饭，或喝9个人的酒，暴饮暴食，以致胃穿孔出血不愿手术，吾用中药治愈至今。后知其依然饮酒，饮食无常，加之操劳过度，以致脾肺气虚，中阳不振，气陷脱肛。治法：补中益气，举陷止脱。本方加量、加米，重剂5剂。并嘱其戒烟戒酒，饮食要有规律，适当休息，以配合治疗。

2月18日二诊。主诉：服药前走路不到30米直肠即脱出，5剂药服后可走600米不脱。外边有事要做，是否可以停药？吾曰：不可！力嘱患者再服汤药6剂，接服补中益气丸1个月，以兹巩固。后经电话询访：脱肛已愈，劳作正常。

治验例五　心脾两虚

刘某，女，39岁。2010年6月5日诊。主诉：5年来月经总是淋沥不尽，一个月难有10天干净。身体也越来越差，心慌吊气，精神不振，睡眠不实，多梦眩晕，手足心发热，容易出汗，终日感觉疲倦。诊：患者形体消瘦，面色乏泽，唇、甲、舌色显见淡紫，苔少乏津，语出声颤，脉来细数，沉取似无。由上所见，气血两虚证明矣。气不足则难以摄血，血失多则气随血脱，故见心慌气短，唇甲色淡，脉细无力，终日倦怠。治之大法，非补气养血、举阳升陷之方，难以奏效。用本方加酒炒白芍9g、酒制黄柏6g、糯米30g，以养阴清热，补益脾肺，5剂。每剂三煎内服，四煎加陈醋泡足20分钟，以调其气血，和其阴阳。

6月12日二诊。主诉：心慌吊气、精神食欲、手足心热都有好转，唯月经淋沥无明显变化。思其血出日久，不加调经止血之味，恐难速见其效。上方再加仙鹤草15g、泽兰12g，以调经止血，3剂。

6月16日三诊。主诉：上3剂尽剂，淋沥出血已止，比服药前早结束5天。其他症状也续有好转。嘱其将二诊方加阿胶12g，取7剂，共研细末，熟蜜为丸，绿豆大，每服9g，日服3次，大枣稀粥和服。再用龙眼肉3g、炙黄芪5g，每日泡水当茶饮，不适再诊。

电话询访：自服上药后，每月经水5天左右结束，精神精力续有好转。

治验例六　气血虚寒

阮某，女，29岁。2008年4月2日诊。主诉：月经量极少，每个月见红即无，甚至三五个月不来；经常心慌气短，动则汗出，容易感冒，畏寒怕风，倦怠乏力，食欲不振，记忆力下降，大便时秘时溏，脸上时有斑点、黑气。诊：患者偏瘦，气色不佳，面色萎黄，唇甲色淡，舌质淡红，舌苔薄白津润，脉象浮中沉俱细弱无力。辨证：气虚血亏，清阳不振。治法：补气升阳，养血调经。用本方炙黄芪24g以补气阳，加桂枝6g、酒炒白芍9g以和营，加糯米30g以补脾止汗，5剂。一至三煎内服，四煎泡足。

4月10日二诊。自述：上药服至第五剂月经来，2天结束，量稍加，精神稍感好转。药已对症，上方再加龙眼肉12g、鹿角胶9g（烊冲），以温补精血，7剂。嘱其1剂药服2天，待下次月经来后，酌情再议。

5月17日三诊。主诉：这次月经与上个月比，退后3天，4天结束，血色、血量都较以往好转，饮食、睡眠、精神续有改善。观患者唇甲已有血色，虽较常人色淡，但与自身相比，较以往明显有生机，舌质见微红，舌苔薄白津润，面色微见隐红，是为色现于外，气含于内，阳振血和之征兆。续当补气养营，用二诊方取10剂，3剂作汤药煎服6天尽剂；7剂研细末，熟蜜为丸，每服9g，日服3次，大枣粥和服。询访：半年后月经正常，量适中，5天结束，精神、饮食等均可。

治验例七　气虚气滞

吕某，男，54岁。2009年11月12日诊。主诉：动则气下不上，呼吸气息不畅，先是胃胀下坠，继则小腹坠痛鼓包，腹股两侧坠痛，仰卧休息2小时坠胀疼痛自行消失。若稍用力，或走路上百米，又坠胀疼痛，容易出汗，疲劳困乏。在多家医院检查都说一切正常，可又痛又胀，不能劳作。诊：患者面色萎黄、憔悴，唇舌之色微显灰暗，舌苔灰厚微腻，脉来弦迟兼弦。辨证：气阳不足，肝脾失和。治法：补脾振阳，疏肝理气。用本方加小茴香9g，橘核、乌药各12g，以疏肝理气，3剂。每剂三煎内服，四煎宽水，煮数滚，加入陈醋半斤，乘温泡足半小时，以疏肝缓痛。

11月16日二诊。主诉：3剂药服后，坠胀疼痛明显减轻，走路一二里无妨，久行又痛，依然不能用力太过。药已对症，续服5剂，服用法同首诊。

11月24日三诊。自述：疼痛坠胀、气下不上及容易出汗消失，但仍不可用猛力，用则似又气下坠胀。病有向愈之象，上方再加荔枝核、橘核各12g，以疏肝理气，再取5剂，研细末，每服9g，日服3次，温开水送服。忌生冷油腻及一切难以消化食物，勿过度劳累。询访半年，症状消除，劳作无碍。

治验例八　血随气脱

李某，女，27岁。1980年3月2日诊。主诉：经常心慌气短，倦怠乏力，月经淋沥不净，1个月10天不止。近因暴怒动气，突然出血不止，已经西医治疗3天，出血未能止住。患者脉来虚大无力，按之中空，此乃芤脉，失血之象。观其面色白，唇舌几无血色，素本气虚，复因暴怒，气逆而上，血随下脱，气不摄血之候也。急则治标，用本方加阿胶12g（烊冲）、仙鹤草18g、血余炭6g、棕榈炭9g，本方益气升提，加药养血止血，2剂，速煎频服。

3月5日二诊。主诉：头剂服后血止，已近2日未再出血。头晕头痛，全身乏力，食不知味，精神倦怠依旧。标证已除，续调气虚。复用原方加酒炒白芍、黄芩各9g，蔓荆子6g，神曲9g，续服5剂。

3月11日三诊。主诉：血依然未出，头晕、头痛明显减轻，饮食知味，疲劳稍减。嘱将二诊方取7剂，研末蜜丸，每服9g，日服3次，大枣龙眼糯米粥和服。以补脾肺，益气摄血，寄望巩固疗效，恢复健康。如有不适，及时来诊。顺访多年，丸药共服3个月余，月经正常，气旺血和，身体逐年健康，劳作无异常人。

按语：治疗吕某同时，尚有李某、陈某、顾某等数人，其症状病情相似，用药大致相同，皆得治愈。按症而论，应属“疝气”，但其病又非疝，因其均有心慌气短、容易汗出、全身倦怠之中气下陷、气阳不振症状，故仍用补中益气汤为主方，略加疏肝治疝药为使，治之皆愈。故“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素问》）”。先其所因为本，后之夹症为标。数位小腹坠胀头痛患者，皆先有气陷汗出、全身倦怠之脾肺气虚证，后有胃脘至小腹坠胀疼痛，所以补中益气汤为君，疏肝理气药为使，治之皆愈。第八例“血随气脱”案，亦是益气升提治本为主，和血止血为辅，亦迅速治愈，虽然看似治标，实则治本为主。此方所治广矣，吾不过略举验案数例，以证其用，远未及此方所主之症一二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