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不可轻言生死浅说

从《内经》到历代名家，凡古籍名著之中，不乏论生死、辨疾危之言。如扁鹊、华佗、仲景、孙思邈等先贤定人生死，绝非轻易草率，吾等后辈即使用尽毕生精力，十生精力、百生精力，亦难达其精微之万一，故不可轻言人之生死。在吾行医五十年经历中，遇到过不少“名人”“专家”，动则“回家准备后事”“至多活不过七天”“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等等，下死定论；结果在吾手里，却无一人如其所言，吓得患者全家虚惊一场。如1972年秋治一熊姓寒澼症患者，一方名医几乎都说他“最长活不过仨月”，而吾对症调治半月，又活31年。又一尤某老妇人，当地“绝对权威”下定论：“活不到3天”，经吾治之，又活5年。一王姓六旬妇人，曾经3次中风偏瘫、冠心病、糖尿病、高血压、胃溃疡加新患“坏死性胰腺炎’”，不能手术，3天耗费4万，昏聩不省人事，某大医院连下三次病危通知书，交代患者家属：“最多活不过7日，很有可能随时毙命”，令其速回家准备后事；吾用药3剂病有转机，9剂而安，后又活将近六年。有一女婴，患新生儿破伤风，两家医院都说无救，患儿家属要吾“死马当活马医”，服药3剂救活，现已22岁，在校大学生，俊秀健康，学习上乘。又吾友余某18岁时，正往医院截去足大趾，并说很有可能截去整足，吾用中药内服外敷，调治不足1个月，健康如初，今已58岁，健康无恙。如此案例，举不胜举，可见“名人”“专家”“权威”，偶亦有失误之时，何况吾等普通医者，更不能轻易下生死结论，因为人命关天，绝不可刚愎自用！除非有充分依据，经过反复分析，确有把握，方可对患者家人审慎说明。因为每个医生都会遇到此等情况，家人需要“心里有底”，以便做好相关准备。人之常情，当能理解。但绝不可自以为是，轻易定人生死。吾50年只定人生死2次，结果皆未超过6小时而逝；出于家人诚恳要求，更有充分依据，在确实无力“回天”之时，不得已而为之。只得提起的是，患者尚有一分希望，医者要做百分努力，绝不可视患者为草芥，轻易放弃尚有希望生存之生命。作为医者，已经尽心竭力做到“仁至义尽”，纵然未能挽回性命，亦未获罪逝者，更不会留下遗憾。

人们常说“奇迹”，有时还真有奇迹出现。例如癌症，偶亦有“奇迹”出现，而且“活不到仨月”之“胰头癌”，治愈后已经6年健康无恙，反复检查无任何异常；要人“回家准备后事”之肺癌晚期，经治疗4个月，又正常上班；年高体弱癌症患者，术后身体更差，未作放、化疗，而用中药调理，正气恢复也较理想，难道这不算奇迹么？所以世上没有“绝对”之说，值得深思。还有“事在人为”一说，更有道理。不能“成亦萧何，败亦萧何”，自己有能力“激流挽舟”，却因某种“理由”，而“放任自流”，见死不救！求生愿望，人人皆有。要得公道，换位思考。成人之美，自亦美之。吾言吾行如是，知吾者自知，不知吾者，或可不信，但又何妨？人一生不愧对良心，“天塌地陷”，亦稳若磐石。名利不过是身外之物，踏踏实实为患者解除病痛，即为人生一大快事。还是一句老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吾心。只要几十年如一日，远近患者信赖，始终登门者不绝，一辈子不背离正道，即是正人君子；加上坦荡无私，心怀恻隐，而且接触者认可，口碑相传，这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就！即使仍有少数人歪曲，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最好笑而待之。

仁者海纳百川，慈者尊重万物。医者视生命为至高无上，倍加珍视。只要力所能及，不可瞻前顾后，当以全力赴治；在与死神争斗之时，竭尽所学，拼命救人。能在死亡线上救活一人，其欣慰之感，难以言表。即使未能如愿，亦是无愧吾心。此为医者之心声，同道者必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