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西医治疗后的中医调护

随着环境破坏和污染的日益加重，近十年来各种癌症已经对人类的健康产生了极大危害。现代医学以杀灭癌细胞为治疗癌症的大法，西医的治疗以手术、放疗、化疗为主要方法，而这三种治疗方法都会给患者带来不同程度的损伤和不良反应，在处理这些损伤和不良反应方面，中医有其不可比拟的优势，现将栗师经验述之一二。

众所周知，在患者使用上述三种西医治疗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白细胞降低、血色素降低、血小板减少的症状，在化疗、放疗后绝大多数患者会出现恶心、呕吐、厌食、脱发等症状。故此，本文将分为气血阴阳亏虚、脾胃升降失调两个部分分别介绍栗师辨治的经验。

（一）气血阴阳亏虚

1．气虚甚者 若患者在接受完手术、放疗、化疗之后出现表现为面色白，倦卧于床或少气懒言，气息低微，疲乏无力，舌体胖大或有齿痕，色淡苔白，脉数或缓且细弱无力等症状，即可辨为气虚。由于病程较长，患者多为年高体虚之人加之手术、放疗、化疗的刺激，造血功能、免疫功能受到损伤，故治当以补气为要。药当用大剂量参、芪、术等甘味之药物补之，但不可呆补，要补中有通，中病即止。因癌症患者其体内必有郁滞之处，故此若要药力可及患处、脏腑、经络，当辅以行气、开郁、活血之品，如木香、香附、砂仁、陈皮、厚朴、升麻、焦三仙（焦山楂、焦神曲、焦麦芽）、槟榔等药以行气活血开郁，使药力直达病所。方剂可以选用补中益气汤、四君子汤、异功散、六君子汤、香砂六君子汤等方疗之。当然，根据五脏之气虚轻重不同，亦当有所侧重。如心气虚者当多用人参、党参、西洋参、黄芪、炙甘草等药；肺气虚者当多以黄芪、山药等品治之；脾气虚者当多服之以人参、黄芪、白术等物以补之；肝肾气虚者当多用紫河车、蛤蚧、红参等药补之。

由于癌症是一个由于身体长期处于不良状态或长期患有某种基础病后而造成的恶性病变，因为其病程较长，所以其绝大多数患者并非单一脏腑有问题，故此，在用药时还应注意五脏之间的生克关系，如肺癌患者要注意补脾以培土生金，以期达到较好的治疗效果。对于白细胞降低者多以黄芪、鸡血藤、女贞子同用以提升白细胞；对于手术后或放疗、化疗后汗出异常者当以黄芪为主或加用防风、白术如玉屏风散，或加用地黄、地骨皮、当归治之，不必拘泥于自汗必属阳虚，盗汗必属阴虚之说；术后或放疗、化疗后浮肿者以黄芪补气为主，佐以茯苓、白术、车前子、猪苓、泽泻等以利水消肿。

2．阳虚甚者 阳虚多见神疲乏力，气短而喘，四肢厥逆，畏寒肢冷，口淡不渴，面白，舌淡，便溏，浮肿溲清，脉沉迟无力等寒证的表现。若病患在手术、放疗、化疗后出现以上症状，即可辨为阳虚。阳虚之证多见于心、脾、肾，故当用附子、干姜、桂枝、淫羊藿、狗脊、巴戟天、杜仲等药以通心阳温补脾肾。附子为大热之药，其性剽悍刚猛，虽为阳虚必用之药，但对于其本已虚之癌症患者当由小量用起，逐步加量，切勿操之过急。干姜守脾胃而不走，为温脾胃后天之要药，且有“附子无姜不热”之古训，故多与附子同用，如四逆辈诸方多为姜附并用。桂枝通阳之力强，可将温阳之药引入诸脏腑经络、四肢百骸。其余诸药如淫羊藿、巴戟天等皆为平和之品，阳虚患者可放胆用之。温阳之方有如四逆汤、通脉四逆汤、白通汤、附子汤、理中汤、右归饮等。因人之一身阳气皆发于先天之本肾与后天之本脾胃，故温补阳气当从肾与脾胃入手治之。但当防止辛温之药伤阴助火，故而应在温阳的同时加用一些滋养阴血之品如山萸肉、麦冬、五味子等。

3．血虚甚者 血虚之人多面色苍白，唇色、眼睑黏膜及爪甲颜色淡白甚或毫无血色，舌色淡白，脉细微或芤，似此皆可辨为血虚。药可用当归、阿胶、熟地黄、何首乌、女贞子、墨旱莲、枸杞子、山萸肉、大枣等以补其血，方可选用当归补血汤、二至丸等。因气为血之帅，故当在用药时佐以补气、行气、活血之品，如黄芪、三七之类。

4．阴虚甚者 阴虚者常见五心烦热，饥而不欲食，大便干结，舌红瘦有裂纹，苔少，脉细数等症。如见以上症状，则可辨为阴虚。阴虚者常见胃阴虚和肾阴虚，胃阴虚者当以山药、石斛、玉竹、沙参、麦冬为主，其方可用玉女煎，以胃为阳土，喜润而恶燥，非柔润不可协和，故当以甘凉、甘润之药为主，助其阴液来复，使其通降自行；肾阴虚多以五味子、枸杞子、地黄、山萸肉为治，其方可用大补阴丸、左归饮等。由于一身之阴气皆源自于肝肾，故不论补哪一脏腑之阴皆当酌情加入滋补肝肾之药，此举可提高疗效，缩短疗程，减轻患者身体及经济负担。

脱发者多由阳虚阴亏，肝肾不足，生化无源所致，故当补其肝肾气血，使化生有源，则毛发复。栗师于此证有一独特经验，使用鹿茸生发效果奇佳。鹿茸，甘咸温，壮元阳、补气血，益精髓，强筋骨。能促进生长发育，提高机体工作能力，减轻疲劳，改善睡眠和食欲，改善蛋白质和能量代谢；能增加红细胞、血色素、网织红细胞；能提高子宫的张力，并增强其节律性收缩；有强心作用，能增加心率和每分输出量；能促进溃疡和骨折的愈合；有抗衰老作用；可增强肾脏利尿功能。毛发脱落甚者根据各自病情轻重之不同于每日服食鹿茸粉 1～3g，其鹿茸粉必为冷压成粉，且至少为二杠之品，因一杠或二杠之茸含有大量的机体再生活性物质，这些活性物质中含有大量的天然激素，高温会使其变性，因此当低温冷压。

固脱生发之方多为滋肝补肾之方，如七宝美髯丹等，用时当辅以桑椹、何首乌、升麻、枸杞子、菟丝子、沙苑子、补骨脂等品以增其效。

5．气血阴阳皆虚 此种病患多为病情危重或极其危重，故对于此类患者当以滋阴补阳，生气补血为要，应兼顾各方，不可偏废。当多用血肉有情之品如鹿茸、鹿角胶、鹿角霜、鹿胎、紫河车、龟甲胶、阿胶、鹿鞭、牛鞭、海狗肾、海马等物补之。因血肉有情之品不燥不烈，且易于消化吸收，故当多用之。其方可用河车大造丸、鹿胎膏、当归生姜羊肉汤之类以补之。

栗师强调扶正固本要坚持始终，但在补气补阳时不要过于温燥，以防伤耗阴津，在补血补阴时不要过于滋腻，以免碍脾伤胃。在利用上述药物补益之时，还应结合患者病情做好饮食调护，在术前及放疗、化疗期间可酌情予以甘蔗汁、梨汁、藕汁等甘寒生津之品。出现骨髓抑制之时可选用牛羊肉、各种肝类、芡实、莲子等食材以减毒增效，延长生存期。

（二）脾胃升降失调

脾胃升降失调之证多见呕恶、泄泻或便秘、嗳气、脘腹满胀等症。脾胃升降失调有虚实两端。虚者多为胃气衰败，胃气不纳水谷所致，其人必纳呆，不思饮食，善太息，情绪低落，舌淡少苔，脉沉弱，尤多见于右手关脉者，当辨为虚证。治当以补气健脾，和胃降逆为要。方用四君子汤类方，补中益气汤、建中汤类方疗之，方中可酌加砂仁、白蔻仁之类以开胃气，但慎勿多用，否则必犯徒破胃气，“虚虚”之过。实证者多为痰饮阻滞中焦，使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或为气郁滞于脾胃。对于痰饮者可选生半夏、天南星、山慈菇、牡蛎等药，方用小半夏汤、小半夏加茯苓汤、大半夏汤等方以化痰逐饮，利水降逆；气郁者可用平胃散、半夏厚朴汤等行气开郁之方治之；属热者可用橘皮竹茹汤；属寒者可用丁香柿蒂汤；腹泻者可用四君子汤、四神丸、乌梅丸，里急后重者可加木香、川黄连；不欲食者当重用炒谷芽、炒鸡内金各30g。

（三）栗师对于本病证的经验

栗师认为放疗乃是热毒之邪，对消化系统功能、骨髓造血功能均有不良影响，其症状主要以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腹泻、里急后重、白细胞及血小板减少等为主；化疗为药毒之邪，易耗气伤阴，伤及脾胃，累及肝肾，症可见舌红无苔，口干，口腔溃疡，发热等不同临床表现；手术则伤及气血，加重患者疲乏无力，汗出异常，胃纳不佳等症状。

久病肝郁不舒，手术或放疗、化疗后，气虚血瘀更易加重情志不畅，既可以犯脾胃，使脾胃不能健运，化源匮乏，从而导致肝失血养，使病情加重，也可以导致情志失调，性情急躁，丧失治疗信心，出现悲观抑郁情绪，产生焦虑、抑郁、狂躁等心理问题。肿瘤也是心身疾病，心理因素对肿瘤的发生、发展及预后都有一定的相关性。

在整体观念指导下，要全面分析病情，要充分利用中西医治疗上各自的优势，有计划地结合病患个体特点，制定患者身体能够承受的治疗和康复方案，其目的是将患者自身正气充分调动起来，调整体内阴阳平衡，减轻痛苦，提高生存质量，防止肿瘤的复发和转移。

栗师主张在治疗时要突出中医特点——辨证论治，在康复中强调顾护正气，不论是补益气血，或是滋阴养血，抑或是滋补肝肾，还是生津润燥，都要突出顾护正气为本的思想，在补益正气时要补中有通，中病即止，切勿呆补、蛮补，更不可十全大补，一定要分清主次，如对放疗、化疗时患者出现的火热症状，要分清是热毒内盛，还是阴虚火旺，补阳不耗阴，滋阴不碍阳乃是补法之原则，故而善补阳者必从阴中求之，善补阴者必从阳中求之。要结合其原发癌肿的种类和病位进行治疗及康复，做到突出重点，只有解决了主要矛盾，才能更加有效地解决次要矛盾，如乳腺癌术后要从肝入手，或调理气机，或调补气血，对胃气上逆之呕吐严重者要以降胃气为主，可用半夏，以降逆止呕。总而言之，要突出辨证论治，分清虚实寒热再给予治疗。

栗师强调调理气机在治疗本病和病后康复时是极其重要的。因为绝大多数内科病证，尤其是癌肿多因气机不通日久，痰瘀结于不通之处，则成癌肿，癌肿进一步阻滞气机运行，故而在治疗和康复时应当注意调整气机运行，若五脏真元通畅，其病自去。在具体治疗时应当对肝、脾的气机给予更多的关注。肝主疏泄，故肝郁可导致气机不通，亦因肝藏血，故肝郁日久则可致瘀血阻滞，所以治当以行肝之气，以利肝之气血流通。若肝郁气滞者，当用柴胡、香附、枳壳诸药以行肝之气，方可用柴胡疏肝散、逍遥丸、小柴胡汤等；若为瘀血阻滞者，药当用川芎、赤芍、桃仁、红花、穿山甲（代）、土鳖虫、地龙、水蛭、三棱、莪术之类，方可用血府逐瘀汤、通窍活血汤、身痛逐瘀汤、少腹逐瘀汤之类。脾在全身气血流通中亦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脾胃之气一升一降，脾主升清，胃主降浊，升降皆运则气机通，气机通则病无以生，升降之中如有一端不利，则两者皆不行，以致气机痞隔不通，若此则当用行气健脾，利湿化痰之药，如茯苓、桂枝、砂仁、豆蔻、木香、姜、黄芪之类，方可选用平胃散、异功散、六君子汤、香砂六君子汤等。在用药的同时，还应注意开解患者心情郁结之处，给予病患心理辅导，并调整其作息，树立患者战胜病魔的信心，消除其焦虑、悲观、抑郁的情绪，从而使其做到“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的境界，诚如吴鞠通所言“病后调理不轻于治病”。故此，做好癌症西医手术、放疗、化疗后的中医药调理对于提高癌症患者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时间是大有裨益的。

刘某，女，41岁。患者近三天恶心，呕吐清水痰涎，不能进食，舌红苔白腻腐，多黏液，脉细无力。患者2005年因患宫颈癌而手术治疗，术后行常规抗癌治疗，于2007年底发现有肺转移，再行化疗，在化疗过程中白细胞多维持在2800～3000，患者瘦弱如柴，口干不欲饮，饮水或食物即呕吐不止，言语无力。辨证：痰湿阻滞，胃气不降，气阴两虚。处方：生半夏20g，生姜20g，茯苓30g，山药30g，女贞子30g，炒谷芽30g。水煎频服，2剂。

效果：患者用药后第二天呕吐即减，知饥但仍不欲食，嘱患者将第二剂药服完后再诊，第三天呕吐已止，舌红无苔，口干欲饮，此为痰浊已去，胃阴已伤，当以照顾胃阴为主。处方：西洋参20g，山药30g，石斛30g，麦冬20g，女贞子30g，白术20g，茯苓30g，谷芽30g，生半夏10g，鸡内金30g，生黄芪50g，当归10g，鸡血藤30g，升麻10g。7剂，水煎服。

用药后，患者食欲好转，能进食半流质食物，精神较前好转，嘱患者少食多餐，坚持用药，患者坚持用药1年后去世。

按：半夏为燥湿化痰、和胃止呕之要药，小半夏汤针对心下有支饮，以及诸呕吐，食不得下者而用，本例因痰浊阻滞，患者呕吐不已，故以小半夏汤为法以蠲饮降逆，所以用生半夏者，一为其病情笃重，二为生半夏与生姜久煎，即可解半夏毒，又能和胃降逆，祛除水饮，故为之。又虚则补其母，于使用中则换方减量，以养胃阴为主，仿麦门冬汤之意，以西洋参、山药、石斛、麦冬补益胃阴，以白术、茯苓健脾益气，炒谷芽消食导滞，鸡内金补而不泄，消而不伤，开胃进食，以女贞子、鸡血藤、生黄芪、当归益气养血，提升白细胞，以升麻升清阳，在大剂养阴药中佐以半夏，降逆下气，化其痰浊，与滋阴生津之品合用则不嫌其燥，更助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