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认为“治湿不理脾,非其治也”,非常重视调理脾胃功能在治湿中的地位。喜燥恶湿是脾的生理特性之一,脾气健旺,运化水液功能发挥正常,水精四布,自然无痰饮水湿的停聚。然脾气升运,才能将水液上输于肺,即所谓“脾气散精,上归于肺”,而脾气升运的条件之一就是脾体干燥而不被痰饮水湿所困,如《医学求是·治霍乱赘言》所说“脾燥则升”。若脾气虚衰,运化水液的功能障碍,痰饮水湿内生,即所谓“脾生湿”;水湿产生之后,又反过来困遏脾气,致使脾气不升,脾阳不振,称为“湿困脾”。外在湿邪侵入人体,困遏脾气,致脾气不得上升,也称为“湿困脾”。由于内湿、外湿皆易困遏脾气,致使脾气不升,影响正常功能的发挥,故脾欲求干燥清爽,即所谓“脾喜燥而恶湿”。脾与胃相对而言,脾为阴脏,以阳气温煦推动用事,脾阳健则能运化升清,故性喜燥而恶湿;胃为阳腑,以阴气凉润通降用事,胃阴足、胃津充足则能受纳腐熟,故性喜润而恶燥。如《临证指南医案》所言:“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燥土,得阴自安。以脾喜刚燥,胃喜柔润故也。”脾易湿,得胃阳以制之,使脾不致于湿;胃易燥,得脾阴以制之,使胃不致于燥。脾胃阴阳燥湿相济,是保证两者纳运、升降协调的必要条件。若脾湿太过,或胃燥伤阴,均可产生脾运胃纳的失常。如湿困脾运,可导致胃纳不振;胃津或胃阴不足,亦可影响脾运功能。脾湿则其气不升,胃燥则其气不降。故调理脾胃功能对湿邪的治疗有重要意义。
比如在慢性萎缩性胃炎辨证中,高老强调辨脾胃燥湿的重要性:目前临床诊治慢性萎缩性胃炎,多脾胃同调。然而胃为燥土,脾为阴土,一恶燥,一恶湿,故宜辨证时细察其病燥盛湿盛、在脾在胃,选用不同方药治疗。病在胃燥盛者,主用润胃和胃药物,如石斛、百合、沙参、麦冬等;病在脾湿盛者,主用辛燥健脾药物,如砂仁、豆蔻、苍术、黄芪等。辨燥湿,亦即辨脾胃,辨证精详,方可提高疗效。
湿性黏腻,正如吴瑭在《温病条辨》中所言:“其性氤氲黏腻,若非寒邪之一汗即解,温热之一凉即退,故难速已。”湿邪致病多绵绵难愈,其临床治疗也须详审病因病机,辨明病位和脏腑,有的放矢进行治疗。高老认为湿邪宜温化不宜苦燥,宜分消不宜苦泄,宜助之运之而不宜壅之涩之。如高老善用砂仁、茯苓、苍术、白扁豆、炙黄芪等燥湿健脾之品,而慎用大剂苦温之品,以防大剂苦温之品有破气之虞;善用萆薢、薏苡仁、虎杖、瞿麦等淡渗分消之品,而慎用大剂苦寒下泄之品;善择清灵化气、芳香助运之品,如广藿香、紫苏梗、佩兰、绿萼梅、扁豆花等,而慎用壅补固涩之品。然则湿邪非温不化,故在燥湿药的同时少佐以温化之药,如白蔻仁,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湿邪可与热邪相兼为患。当长夏初秋溽暑之时,湿热熏蒸,人处交气之中,“太阴内伤,湿饮停聚。客邪再至,内外相引,故病湿热。”湿为阴邪,热为阳邪,湿热互结则更加缠绵难解,“热为天之气,湿为地之气,热得湿而热愈炽,湿得热而湿愈横。湿热两分,其病轻而缓,湿热交合,其病重而速。”湿热互结程度决定着疾病的转归。清化湿热,高老多用青蒿、黄芩、黄连、马齿苋、白头翁等,且用量依据湿热轻重加减,不可过于苦寒,以防直折伤阳,反令湿邪愈盛。
针对多种泄泻,高老强调对不同证型的泄泻分用不同的祛湿止泻之法。
对于暴泻因于寒湿或风寒者,高老主张用疏表散寒、芳化湿浊之法,方用藿香正气散加减。取方中藿香辛温散寒,芳香化浊之功,苍术、茯苓健脾除湿之效,紫苏、白芷解表散寒的同时亦可芳化湿浊。全方既能疏风散寒,又能化湿除满,健脾宽中,调理肠胃,使湿浊得化,风寒外解,脾胃功能得以恢复,而泄泻自止。对暴泻因于湿热或暑热者,高老采用清热利湿之法,方用葛根黄芩黄连汤加味。取方中葛根解肌清热,升清止泻;黄芩、黄连苦寒,清热燥湿;金银花、马齿苋清热解毒,利湿凉血;加茯苓、六一散以增强清热利湿之效,使其湿热分消,泄泻可止。
对于久泻因于脾胃虚弱者,高老采用补脾运中化湿之法,方用参苓白术散加减。方中“四君”益气健脾,脾气健旺则湿浊可化,加山药、莲子肉、薏苡仁、扁豆补脾渗湿以助止泻,陈皮、砂仁行气化湿且和胃。对于久泻因于水饮留肠者,高老认为其乃平时饮水过多,水分不易吸收,滞留肠中而成,当用健脾利湿,前后分消之法,方用苓桂术甘汤合己椒苈黄丸为主方,取桂枝通阳,茯苓、白术健脾利湿,防己、椒目利尿,葶苈子泻肺利水之功,相互配伍,健脾利水,前后分消。治愈后嘱病人忌食生冷,少饮茶水。
高老总结治泻经验时,认为泄泻多为湿盛脾虚,应运脾健脾除湿。助脾用苍术、白术、云苓、薏苡仁、扁豆等,不宜过于甘温,以防其助湿;轻泻祛湿,宜芳化悦脾,轻清疏化,用藿香、草果、青蒿、石菖蒲、扁豆花等,不可药过病所,徒耗正气。兼外寒者,用荆芥、防风、香薷、葛根等升散以止其泻下之势,属“逆流挽舟”法。兼热者,直宜黄芩、黄连、马齿苋、双花、白头翁等清热,不宜过用苦寒,苦浊,过苦易于伤脾。
慢性泄泻是临床常见疾病,多属现代医学中的慢性结肠炎、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肠功能紊乱等。高老认为,泄泻的基本病机多为脾胃受损,湿困脾土。肠道功能失司,病位在肠,脾失健运是关键。同时与肝、肾密切相关,病理因素与湿邪关系最大。治疗多以运脾化湿为大法。高老认为,久泄病机为脾土受戕,肝木乘之,肝乃风脏,其偏旺者乃生风,脾为阴土,土能治水,其病则湿气偏盛,内外之风与内外之湿相合,聚于肠中,既成久泄。其临床主证:肠中常鸣响不休,便溏者,湿邪内,湿胜则濡泄。可见风湿二邪是导致久泄之因。治疗方法,祛风,祛湿。《黄帝内经》云:风胜湿。风药具有祛风止泻之作用。风药亦有振奋脾胃功能,健运而升清,亦可祛肠中之风。而现代医学认为风药具有抗过敏作用。而慢性泄泻多与结肠过敏有关。高老临证多喜用防风、苏梗、藿香。他认为脾胃病配伍风药,既可照顾脾之升清,亦可借风药之升散,疏肝性之条达,同气相求,以疏肝解郁。
高老治疗湿浊中阻型胃痞病时,常用祛湿化痰、理气宽中之法,方用二陈汤加减,虽有陈皮、半夏、厚朴等温燥之品,但用量一般在9g,并不重用,辅以茯苓、甘草、薏苡仁、甘松等健脾利湿之品,不致过于辛燥,以防痰郁化热。应用蒿芩清胆汤治疗以吐酸、嘈杂为主要表现的胃食管反流证属痰湿内阻者,其中青蒿用量为30~40g,取其清化湿热之效利胆之效。对于脾虚水湿上泛,饮停心下而出现心悸不宁的脾阳不振证,采用温和消饮法。“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方用苓桂术甘汤。
湿邪可外感,亦可内生,两者亦可相兼为病,或兼挟其他邪气致病伤人。在湿邪的产生虽与多脏相关,但脾失健运在其中起着主导作用。湿邪为病,病程多迁延日久不愈,且有其独特的致病特点,临床须仔细甄别。因脾喜燥恶湿,湿邪为患,最易困遏脾阳,更致脾运不健。故在治疗方面,当调理脾胃功能,健脾燥湿,依病情不同分别采用温化、分消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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