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众文化的喜剧与轻盈诗学的诗意
事实上,随着后现代消费社会的出现,以“快乐”为核心的大众文化迅速蔓延。电视娱乐节目的兴盛,情景剧、肥皂剧的流行,贺岁片、“喜剧”片、卡通片的热闹,以及网络视频的恶搞和哄客们的狂欢等等,无不带上浓厚的喜剧色彩。“从文化生产的角度看,喜剧类产品被大量生产,不但是产品被生产出来,甚至喜剧性的文化角色也被相应地生产出来了,喜剧的生活态度和趣味也就被生产出来了。”[26]20世纪80年代,台湾歌手邓丽君(1953—1995)用自己柔靡软款的甜美之音敲开了中国大陆尘封已久的大众文化,从此大众文化的热潮一发不可收拾。随后又有王朔(1958—)的“痞子文学”的流行、讽刺小说《围城》的脱销;90年代《编辑部的故事》的走俏、对历史的“戏说”与“大话”;一直到新世纪网络“恶搞”、“水煮”等现象的络绎不绝,传统的悲剧美学赖以为基础、作为“宏大叙事”的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已失去其实体性而被一步一步地解构,从而悲剧性和悲剧艺术被放逐到艺术生活的边缘地带。也就是说,以追求“轻松、快乐”为原则的大众文化的盛行是历史的必然。这一历史语境的转变,意味着以喜剧美学为主导性审美原则的时代已经悄然来临。
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学者菲利普·锡德尼(Philip Sidney,1554—1586)是最早为喜剧艺术的价值进行辩护的著名人士之一。虽然他强调“喜剧的正当使用是不会为任何人所谴责的”,但同时不无担心地指出:“喜剧,它确是被胡闹的编剧人和舞台老板搞得令人厌恶了。”[27]当前的事实表明,锡德尼的担心乃是一种高见。在当今的大众文化时代,所谓的艺术家们早已在自觉地扮演“使人生变得轻松的人”,他们的作品竞相成为娱乐大众的“心灵鸡汤”,更可怕地走向另一个极端——新世纪的喜剧愈发变成“娱乐”、“快感”、“开心”甚至“卖笑”的代名词,除此无他。
法国著名诗人保罗·瓦莱里(Paul Valery,1871—1945)曾说过,真正的诗人“应该像一只鸟儿那样轻,而不是像一根羽毛”。“鸟之轻”能使它更轻松、更无羁地飞向自由,“羽毛之轻”则让自己永远悬浮在渺茫的太空。喜剧之“轻”“不是回避现实逃避挑战的‘避重就轻’,而是直面现实迎接挑战的‘举重若轻’。否则‘轻盈诗学’就会只剩下‘轻’而没有‘诗’”[28]。就像艺术有游戏性,并不意味着艺术就是游戏;审美有娱乐性,并不表明能够将审美实践划入马戏和魔术表演;诗人有让人生变得轻松的贡献,并不等于诗人就是哄你开心的人。其实,被当代学界视为后现代“轻盈诗学”鼻祖的卡尔维诺早已意识到这些,所以当他推出“轻是一种价值而并非缺陷”的同时,特别强调了“重”对于“轻”的意义:“如果我们不能体味具有某种沉重感的语言,我们也就不善于品味语言的轻松感。”[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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