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劣胜优汰的乱局与化人养心的引领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还常常在“笑的链接”中发现,隐藏在“快乐”、“为民”、“反抗”光影下的是“媚俗”、“油滑”、“芜杂”,而贯穿它们的共同逻辑是资本。而垄断性的国家传媒,不对艺术表演与庙会杂耍之间的本质区别加以划分,不向整个世界展现自己最为得意的文化艺术精品,却在以国家形象和民族形象出现的大型电视文艺晚会上,抖落那些连准文化、准艺术都还称不上的小品和段子,这种反常现象需要深入反思。也许是被万恶的票房收入或收视率考核体系逼的,现在的电影或电视节目往往靠“出位”的表达和“另类”的演绎博取观众的注意力,而忽略了文艺最重要的价值导向功能。正所谓:不怕恶心,就怕恶心不死你;不怕被骂,就怕不被关注。于是,审丑替代了审美,恶俗干掉了人性。作为一个代表社会道德整体水准的公共媒介,电影艺术与电视节目不能只为了获得一点可怜的收视率和轰动效应,放弃良知和尊严的底线。
国人熟悉的、出演过《虎口脱险》的法国喜剧影星路易·德·菲耐斯(Louis de Funès,1914—1983)生前被奉为法兰西民族的骄傲,因为他让世人在喜悦中感受到心灵的充实与精神的高贵。然而,被有些人冠以“笑神”的赵本山(1957—),除了将以“性”为噱头的东北民间文化“二人转”提升到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主打节目”的高度上外,实在找不出从艺术上值得尊敬的地方。赵本山小品缺乏对民众审美情趣的健康积极引导,而几乎是一味迎合,甚至是向着一些低级趣味的部分迎合;他表演的反面形象,不是出于揭露与疗救,而是出于认同和拥护。赵本山小品在演艺界的突兀崛起、冯氏贺岁片在喜剧片中的票房独大、网络恶搞在互联网民间的扬名立万,说明中国社会的文化艺术在鉴赏层面处在无序状态,中国社会的大众文化产品在非“完全市场”中恶性竞争而“劣胜优汰”。
当前,感性体验的趣味与艺术实践的冒险促成了审美范式的多元化,当代美学逐渐走出审美自律的内聚模式和传统的形而上学范式,进入新型的社会行为学范式。文化实践中的审美正义的维护,应该基于后形而上立场,既不逾越审美的低限,也不背离底线伦理的社群共识。审美伦理的探索应该以价值理性的重建与意义世界的生成为旨归,坚持审美与道德的统一,在审美惊异的诗意与超越有限的自由中体验审美融通的和谐过程。艺术创作和审美均离不开现实人生,但它决不仅仅停留于对生活的“满足”与“迷恋”,而是发自内心地“热爱”与“珍重”各种生命体验;释放、抚慰、减负、宣泄只是艺术的审美光谱中的低限,由衷的身心俱悦以及境界提升才是艺术审美的正效应。正是缘于此,艺术从最高意义上说是以带给人类欢乐、自由、光明、温柔与悲悯为己任的,是以教人奋进、优雅、慈悲、有为为目标的。艺术是密切关注此生的超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超越的超越”——表面上它对人类物质感性的超越极为有限,但其内在的精神指向却与普通的世俗生活大相径庭,是一种外在丰富同时内在充盈的诗意化生存,是一种创造性的生活[54]。正因为艺术对于人类的自我认识和自我实现有很大贡献,所以,人们常把文学艺术比喻成“人类的精神食粮”。
中国理应坚持“文化化人,艺术养心,重在引领,贵在自觉”[55]的总方针。只有自觉地以文化“化”高人的素质、以艺术“养”高人的境界,才能保证以高素质、高境界的人去促进经济社会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这才是科学发展观的题中之意。相反,倘若盲目地急功近利地以文化“化”钱,以艺术止于“养”眼甚至“花眼乱心”,那就难免降低人的素质、败坏人的审美情趣[56],将来低素质低境界的人就会把即便搞上去的经济也吃光、花光、消费光。我们应该坚持“美学的”、“历史的”文艺批评标准,深入发掘文艺作品的背后逻辑、分析其中的合理范围与低俗陷阱;坚持引领,反对迎合,警惕文艺媚俗化、功利化倾向,培养造就全民族既健康向上又和谐兼容的审美心胸、审美能力和审美趣味,既推动创作健康繁荣又培养受众高尚的审美“口味”。
在市场经济的洪流和大众文化的喧嚣中,当代中国迫切需要树立一种能够相对达成相对共识的、凝聚人心的价值观,尽量减少不同价值观念与文化模式间的尖锐冲突,以集中精力保证中国现代化的顺利进行。既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又有力抵制各种错误和腐朽思想的影响,努力在多元中立主导、在多样中谋共识,团结不同阶层、不同认识水平的人们共同前进[57]。因此,人文精神的高扬迎接不同价值观与文化模式的挑战,尤其是确立以科学与理性为基础,以民主自由、平等公正、博爱宽恕为中心内涵的现代社会文明,便成为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文化发展的首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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