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事中医药治疗血液、肿瘤病30余年，临床中发现许多患者对疾病或对中医药不甚了解，在看病时有很多疑惑，我都耐心地给予详细解答，直至患者明白为止。但是中医理论深奥难懂，我就尝试用日常通俗的理论去解释，结果赢得满堂喝彩，诊室内也笑声一片，医患交流也臻于佳境。我相信这样不仅对病人的病情康复大有裨益，而且能使更多的人了解中医药，相信中医药，现将其整理如下，以侍读者。
1．鞭炮理论 很多白血病患者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自己会得这个病。有关人类白血病的发病原因和机制，现代医学也尚未完全清楚，只认为主要和病毒、电离辐射、化学、遗传等因素有关。我说这个病很复杂，就像鞭炮一样，有内因和外因之分，内因就像是鞭炮里的火药，外因就是点燃导火索，有火药不点它不响，没有火药点了也不响，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内因通过外因而表现。现在空气污染、水污染、食品污染日益严重，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要呼吸和饮食，而吸入的空气、喝的水、吃的食物会在人体内产生各种毒素，这些毒素在体内蕴结化热，中医称之为热毒。加上生存压力、竞争压力，人体如同一个快速运转的机器，得不到休息和保养，精神和肉体双重劳累，耗伤人体气血，正气虚弱，不能把体内热毒驱除体外，这些热毒日积月累，就像鞭炮里的火药一样，积聚在人体内部，积聚得越多，爆发力越大，这是内因。这些热毒蕴结的机体如果再经常接触放射线、化学物质如染料、涂料，感染病毒或细菌等，就会点燃体内的热毒，引起白血病的发作，这就是外因。有的人会问为什么婴幼儿也会得白血病。尽管婴幼儿刚刚出生，但是作为一个胚胎，已经在子宫内生存数月，精子、卵子的质量，母体子宫内环境的改变等都可以引起发病，因此，幼儿白血病，大部分应该算是父母的过错，在这里奉劝想要孩子的年轻朋友们，为了下一代健康茁壮地成长，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来到人间，莫让他们折了翅膀。
2．摘苹果理论 许多肿瘤患者手术切除后认为是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不料数月后又复发，百思不得其解。我说人体好比一颗苹果树，肿瘤好比树上长出的坏苹果，尽管一次性把坏苹果全部摘除掉，但日久肯定会再长出坏苹果，因为摘坏苹果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长坏苹果的原因，比如土壤和树的问题。肿瘤患者大多症状繁多，虚实皆有，寒热错杂，治疗时不能把目光仅放在症状上，而要分清主次，寻找这些症状的根本所在，抓主要矛盾，当主线被提起后，所有表面上看似凌乱的症状就能被理顺，而当主要矛盾解决后，所有的症状也会逐一消失。佛家讲究因果报应，有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只有把根本原因找到才能解决实际问题。这也是中医治病必求于本的意义。某个部位的肿瘤不仅仅是这个部位的病变，而是全身病变在局部的具体表现。扶持正气，祛邪外出，这才是治疗肿瘤的根本方法。当然，急则治标，早期符合手术指征的患者要尽早手术，手术后要尽早采用中医中药来调理。
3．挑西瓜理论 许多患者对中医仅仅通过望、闻、问、切四诊来诊断疾病，尤其像肿瘤、白血病等这样的重病，感觉不可思议，认为不科学，不先进，不可靠。我就解释说诊病如同挑西瓜，有经验的瓜农通过听拍瓜皮发出的声响，触摸瓜皮的手感或观看瓜皮的纹络等就可以判断瓜熟的程度，如响声清脆，手感滑腻，纹络散开表示瓜熟。这就好像是中医的望、闻、问、切。没有经验的只有用刀把西瓜切开，看见里面的瓜瓤，才能判断是否成熟，这就好像是西医的剖开探查，哪一个先进，哪一个科学不言而喻，相信每一个买西瓜的人都不愿意一手抱着一半切开的西瓜。中医认为，一切内在的病理变化都会有外在的体征表现，通过对体表变化的诊察，完全可以诊断体内的病邪特征，这就是中医所说的“司外揣内”。
4．菜地理论 许多急性白血病复发的患者外周血中白血病细胞升得很快，而血小板和血红蛋白会同时下降，出现两极分化的情况，有人就问为什么血液中血红蛋白和血小板会减少。我说人的血液就像是一块菜地，血小板和血红蛋白就像是青菜，白血病细胞就像是杂草，如果杂草长疯了，青菜自然就会减少，这时候就应该锄草，杂草清除了，庄稼自然就会长起来；庄稼长起来之后，杂草也就没有了。所以治疗时要扶正和祛邪，通过补肾健脾、益气养血来扶持人体的正气，帮助提升血小板和血红蛋白；通过清热解毒、化瘀祛痰来清除体内热毒，降低白血病细胞，忽略任何一方面的治疗都是不全面的。
5．车胎理论 许多脾胃虚弱、气血不足的白血病患者发现自己舌头两边凸凹不平，问我为什么，我说舌头好比是自行车的轮胎，如果车胎没有气或气少了就会干瘪，骑车的时候要费很大力气，这时候都知道要先给自行车打气，打完气再骑就很轻松。中医学上这种舌头叫齿痕舌，又称齿印舌，是因脾气虚或脾阳虚导致水湿不化，舌体胖大，在口腔中被牙齿压过而留下的痕迹。我们知道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在人体中具有重要地位，故治疗应首先补脾益气或温补脾阳，用补气或补阳的方法把凸凹不平的舌体充实起来，人有了气血，五脏六腑自然能行使各自的职责从而提高了自身免疫力和抗病能力。这就如同给干瘪的车胎打气一样，打气之后自行车就能正常行驶了。这个“理论”流传较广，以致后来患者发现舌体凸凹不平的时候都知道该“打气”了，有的患者反映病情是直接说成“我车胎没有气了”。
6．臭水沟理论 白血病患者最关心的就是化疗问题，问化疗好不好，还需要不需要再化疗。我就会讲臭水沟的例子。臭水沟很容易滋生蚊虫，如果用农药喷洒，可以达到暂时消灭蚊虫的效果，但是滋生蚊虫的大环境没变，过几天就会又有大量蚊虫出现，于是再喷洒农药，这样下去，一是蚊虫对喷洒的农药出现耐药，二是因为农药过度喷洒，臭水沟的水质将会更差，污染更严重。即使没有蚊虫的出现，留下这样的臭水沟又有什么意义？看来喷洒农药不可行，有人会想到安装个污水净化器，想法虽好，但是目前技术尚未到达，即使安装上了污水净化器，也会被臭水沟里的淤泥和水草堵塞。这也是目前治疗白血病的两种方法——化疗和骨髓移植的真实写照。化疗如投毒，放疗如火烤，太多太多的例子告诉我们，无论是化疗，还是放疗，适可而止为最好。选择骨髓移植更应该慎之又慎，因为骨髓移植后复发将是一条不归路。中医整治臭水沟的方法有两点，一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只有流动的东西才具有生命力，因此活血化瘀可以让体内血液流动起来，气血流通，百病不生。二是冬天水寒，蚊虫不生，只有低温的东西才不容易变质，因此，清热凉血可以降低血液的温度，彻底铲除白血病细胞赖以生存的温室环境，只有环境的改善，不正常的血液、骨髓才能得到根本的修复，这才是真正的治病方法。
7．涂墙理论 很多神疲乏力、面色萎黄、头重发热、血象较低的患者认为自己是气虚血虚，便服用红参、黄芪、熟地黄、阿胶、大枣补养气血，结果不但效果不佳，越补体力越差，血象越低，还增加了食欲缺乏、恶心胸闷等症状。我就跟他们讲涂墙理论。我们都知道直接将涂料涂在布满灰尘的墙壁上是粘不住的，或是不牢固的。如果能事先将墙上的灰尘打扫一下，清洁干净后再涂就很容易了。这就是中医上所说的“虚不受补”，明明身体很虚弱，但是越补越虚，因为体内有湿热或热毒之邪，这种情况下舌苔往往是黄厚腻，治疗上首先要清利湿热或清热解毒，然后再考虑补气或养血，这就是先祛邪再扶正。有的患者气血虚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湿热或热毒内蕴，所以清利湿热或清热解毒后机体本身会慢慢地恢复到气血充盈的正常状态，不用补而达到补的效果，或是说“以泻为补”，体现了中医治病的精彩奥妙所在。
8．灯泡理论 很多患者完全缓解后整日在家看电视或玩电脑，认为这就是休息，没有体力劳累肯定不会引起复发，结果还是复发了。我就与他们讲灯泡理论。人的两个眼睛如同两个灯泡，看东西的时候如同灯泡发光需要耗电一样需要耗伤人体内的血液，中医认为眼睛与肝通过经络相连，称“肝开窍于目”，故电源就是体内的肝，看东西耗伤的就是肝血，中医学认为“久视伤血”就是这个道理。为什么闭目可以养神？人的精神活动需要血来滋养，闭目时不耗伤肝血，肝血充足，自然精神充沛。此外，所有的电器都有不同程度的辐射，而辐射是白血病主要的致病因素，故建议白血病患者尽可能少看电视或用电脑，每天看电视或用电脑时间要控制在2小时以内，1小时左右可以闭目养神10分钟，如果发现头晕眼花、面黄乏力、失眠多梦等肝血不足的症状时应及时服用中药调养。
9．步坦协同作战理论 许多白血病及肿瘤患者对经过放化疗后需要服用中医药巩固疗效表示不理解，认为经过放化疗后已经杀灭了体内的白血病或肿瘤细胞，再服用中医药多此一举。因为所有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我常用在部队上学的理论来解释在临床中患者遇到不明白或不清楚的问题。军队在攻占前方阵地时，先用装甲部队打过去，将前方夷为平地，这是攻打阵地，攻下之后需要守住阵地，这时就需要步兵来发挥作用，这就是步坦协同作战理论。清代著名医家徐灵胎曾说过：“用药如用兵。”我们在临床中为疾病制订治疗方案就如同在战场上制订作战计划，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针对白血病、肿瘤这种病情漫长而又复杂多变的疾病更应该如此。患病初期，白血病细胞或瘤体较大，病情严重，刻不容缓，需要用放疗、化疗或是手术的方式来速战速决，等到病情缓解或稳定后，迅速改变作战方案，转攻为守，以守为攻，这时中医药就能发挥他独有的特长，提高人体免疫力，彻底铲除残余势力，防止死灰复燃。现代医学也已证明化疗只是对数级地杀灭肿瘤细胞，再好的化疗药也不可能完全杀灭而达到斩草除根的效果，即便治疗后完全缓解体内也会有一定数量的肿瘤细胞，这些肿瘤细胞只能依靠人体自身的免疫力来彻底清除。中医中药不会速效，但能长效，某些速效药如激素等是以损伤人体宝贵的免疫力来获得临时的数字改善和症状减轻，停药后会复发，实在得不偿失。而中医药是在提高人体免疫力的情况下来减轻症状和改善数字，作用来得实实在在，病情改善后很少会再复发，这就是中医药能够守住阵地最主要的原因。
10．打靶理论 在临床中经常会遇到许多患者对服用中药后的效果感到很神奇，不可思议，实在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好的疗效。我就会讲打靶理论。医生首先通过望、闻、问、切四诊收集患者疾病的资料，然后确定何病何证，这里的病证就是要打的靶心，中草药就是打靶所用的枪弹。医生尽可能让所开的方药完全针对病证，丝丝入扣，添一味则嫌多，减一味则嫌少，做到君、臣、佐、使配伍精当，所以说，一剂好的中药方在内行人眼里就是一幅浓淡适宜的书画艺术品。如果中药方开得好，自然能效若桴鼓，药到病除。这就如同手持枪弹，然后尽可能地去瞄准靶心，一枪中的，10环；如果中药方开得不好，也可能会有一定效果，如同打靶仅是打中而已；如果中药方开得很差，不但没有效果，还会加重病情，这就如同打靶时打错或打反了方向。当然所有的疾病都是变化的，如外感寒邪入里化热、温病卫气营血层层加重等，尤其是血液肿瘤等疑难病，寒热虚实变化更是多端，这时医生处方时就如同打移动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所以我们作为医生一定要努力提高辨病辨证水平，不但要打准固定靶，更要打准移动靶，为更多的病人解除痛苦。（黄衍强 王永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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