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依尔·米盖诺夫[俄罗斯]
在施普里金看来,每年的4月1日都是一个倒霉的日子。同事们总是在这一天里想尽办法地用谎话来捉弄他,而施普里金每次都会毫不怀疑地相信。就这样,他经常为自己的天真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一年的4月1日,他想:“哼,我再也不会上当了,你们谁也别想捉弄我!”
一大早,施普里金来到单位,对同事们的把戏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大家似乎都在埋头处理着自己的事情,谁都没有过多留意他。他强作镇定地坐在办公桌前,看起来也像是在处理公事,可他的心时刻都在提防着。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对他说,经理叫他去一趟办公室,他没有当真。有同事说他衣服的背后沾上了灰尘,他也没去拍打。还有人夸张地大叫,商店里新进了一批最新的家电,他都没跑去抢购。甚至当古谢夫放声尖叫着“着火啦”的时候,他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同事们都很失望,他们万万没想到施普里金竟然无动于衷。
9点半左右,施普里金接到一个电话,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大学同学卡佳打来的。施普里金过去曾对她展开过狂热的追求,可卡佳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这更让他难以释怀。现在,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卡佳竟然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还约好了晚上8点在街心公园见面,说要对他说一个对彼此都很重要的决定。
“你会来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当然,我一定会去的,卡秋莎!”他激动得竟有些手足无措,双手连话筒都拿不稳了。
“这件事是否有点不太对劲儿呢?”冷静之后,施普里金不禁想到,“我怎么能相信你呢?我苦苦地追求了你整整三年,你却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今天怎么就突然主动约我见面了呢?还是在4月1日,哼,傻瓜才会相信你!”
将近11点半,科斯佳·伊格鲁诺夫突然闯进了办公室,他一边晃动着手里刚买的写着彩票开奖信息的《消息报》,一边高喊着:
“各位,请拿出你们手中的彩票,看看你们是否中奖了?”
施普里金把自己唯一的那张彩票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出来,刻板地读着上面的号码和序列号。同时他心中的警惕性也在升级:“哼,看来他马上就要说我中大奖了!”
果然,科斯佳把那串数字与报纸上的一一对应之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老伙计,恭喜你,你中奖了!是一辆‘亚瓦’摩托车。哈,你运气真好!一定记得请客哦!”
整个部门的同事都跑来看报纸,他们也一一仔细地核对了那些数字,几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
“呀,真有你的!”
施普里金却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哼,我太了解你们的鬼把戏了!”随后,他把手里的彩票撕了个粉碎,手一扬,将碎片散向了空中,引起人们一片惊呼。
吃完午饭,施普里金又接到了工会主席的电话,工会主席让他去取疗养证,并告诉他,公司考虑到他多年以来对公司的无私付出,也考虑到他长久以来一直饱受胃病的折磨,准备把今年到某著名疗养胜地疗养的名额给他,让他好好度个假,顺便医治胃病。施普里金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用冷冰冰的声音回绝了工会主席:“我什么病都没有,根本就不需要疗养,让你说的见鬼的疗养证去死吧!还有,请你别再打扰我!”
第二天,施普里金心情大好地来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曾发生。他心里暗自高兴着,上帝保佑,这个愚人节总算顺利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可以遵循原有的轨迹了。
然而,第一个考验很快便出现在他眼前。他的桌子上摆着昨天的那期《消息报》,上面的那组中奖号码和序列号不知被谁用粗粗的笔画了个圈,不幸的是,它的确是自己那张彩票上的号码,他对这组数字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第二个考验很快也接踵而至,据同事们说,科斯佳·伊格鲁诺夫将取代施普里金到某著名的疗养胜地去度假。这次疗养的名额是唯一的,所以整个公司的人都对此梦寐以求。
对施普里金来说,最后的考验也是最令他痛心疾首的一个,便是来自卡佳的电话。她拖着重重的鼻音告诉施普里金,昨天晚上,她独自在寒风中等了他两个多小时,他都没有来,今天她便得了重感冒,她还说通过这件事她终于知道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希望施普里金永远都别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读·感·悟
对于小说的主人公施普里金来说,这一年的愚人节一定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都更加难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施普里金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之前同事们的戏弄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一年的愚人节虽然好事连连,但他却一概拒绝,于是他损失了金钱、爱情,还有珍贵的度假机会。生活本身就是多姿多彩的,身边的人也是性格各不相同。施普里金的做法无异于“把脏水和孩子一同倒掉”了。人生需要大智慧,而不是简单地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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