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什么是医学,有各种各样的表述,如“医学是一项人道主义的事业”,“医学是一门需要博学的人道主义职业”。〔1〕至于“医学是一门科学,更是一门艺术”,这更是早已成为古今中外医家的共识。然而,就现代医学的发展来说,远远没有能够全面、系统、深刻地体现这句话的内涵。作为科学的医学,无论在宏观、微观上均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器官移植、试管婴儿、介入治疗、分子生物学、基因工程等均在医学领域取得了越来越广泛的应用。而对于作为艺术的医学,根本上讲就是指医学临床实践,它包含了整个人类在与疾病作斗争过程中积累的知识、经验、技能、技艺以及勇气和创新精神,代表了医学的目的和价值,属于人类全部实践活动中的一个独特的方面,却缺乏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本体论研究。
我们说,研究医学临床实践活动,在某种意义上往往比研究医学科学本身更加重要,因为在医学科学知识缺乏的蛮荒时代,人类照样与疾病作斗争,凭借的只能是经验、勇气和行动。到目前为止,虽然社会、人文学科已经对人类的诸多实践领域作了广泛、深入的研究,但就医学临床实践活动这个独特的领域还光顾很少,人们对医学临床实践活动的认识,很大程度上还停留在个人的、经验的、片断的阶段,不易学习、继承、发展和研究,缺乏深入、系统的考察和总结,并把它上升到理论高度。这项工作是到了非做不可的时候了,因为这关系到彻底澄清一个长久困惑人们的观念:科学和艺术是怎样同时为医学所拥有的。单纯地研究医学科学知识本身是解不开这个谜团的,这必须借助于哲学,借助于极大丰富起来的人类知识(自然的、社会的、人自身的),借助于人类现今已有的丰富多彩的社会实践;最终让医学临床实践找回在整个人类文明历史进步中所处的位置,而不要被“尽快战胜疾病”的急功近利的目标所误导,因为促进人类的身心健康是整个人类文明进步战略的一部分,也并不单单是医学所负得起的重任。弄清了这一点,那么医学就应当知道如何借助人类文明的整体力量去跟疾病作斗争。研究医学临床实践就是揭示医学怎么做以及为谁而做的。
至此,我们已清楚地明白,医学来自于医学临床实践,而且已经发展成为一门具有较完备科学体系的学科。同时,它还具有了自己的目的和意义,并通过临床实践来体现和实现。因此,抛开研究方法的差别,从对医学的不同探求角度即对“真实性”的探求和对“意义”的探求,可以将医学分为医学科学和医学临床实践两部分,而这实质上是同一事物的两面。医学临床在进行科学实践的同时,也创造着生命的形态、人生的感受和人类的精神。医学临床在更高层次上关注的是人的存在,由此临床实践具有了本体论的性质。以上就是研究医学临床实践的必要性和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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