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主义与医学人道主义

人道观念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中国古代哲学里的“仁”，就是这种观念的集中体现。而人道主义思想的出现则是开始于西方的文艺复兴时期，“它更强调尊重人的价值和尊严，尊重人的独立人格”。^〔41〕那么，今天完整意义上的人道主义应是什么呢？王海明先生在《新伦理学》一书中对此作了较系统的阐述。他综合分析各家人道主义的观点，得出人道主义的两个定义，即广义说与狭义语。“广义人道主义是视人本身为最高价值从而主张把任何人都首先当作人来爱、来善待的思想体系。所以广义人道主义是一种博爱主义，是视人本身为最高价值的博爱主义。……反之，狭义人道主义则是视人本身的自我实现为最高价值从而主张使人自我实现而成为可能成为的最有价值的人的思想体系。所以，狭义人道主义是一种自我实现理论，是视人本身的自我实现为最高价值的自我实现理论。”^〔42〕

现代医学已经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成就，历史地看，这本身就是人道主义的胜利。因为，现代医学科学和技术的发展就是在文艺复兴之后人道主义思想的大发展基础上产生的。但这还不能代表人道主义在医学领域的全面胜利，“人是医学的目的”的实现才是人道主义在医学领域的根本性胜利。由此，人道主义也就成为了医学的最高价值追求，实现人道主义也就必然成为医学临床实践的目标和使命。

由人道主义的定义，医学人道主义也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在医学的一切观念和行为中，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应把人当人看，把人当人看即指视人本身为最高价值而把任何人都首先当人来善待的行为。二是，在医学的一切观念和行为中，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应使人成为人，使人成为人即指视人本身的自我实现为最高价值而使人实现自己的潜能从而成为可能成为的最有价值的人的行为。

实现医学人道主义，同样要通过医学临床实践来实现和体现。因此，首先就是要求在医学临床实践中的一切观念和行为中，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应把人当人看。当人看的“人”是有许多内涵的，首先是平等的人，无论民族、种族、性别、出身、地位等等；第二是具有完全的独立人格和主体地位；第三是具有丰富的人性内涵和无限的发展可能性。而且，把人当人看对临床实践的主客体双方的要求都是相同的。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容易的事。对于医患主体的患者方来讲，把人当人看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要把自我这个“人”当人看，首先要求珍惜自己的生命，了解自己的价值所在，自己人格的平等和独立等等，只有这样他才能善待自身（贵生）；另一就是要把医生当人来看，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犯错误，需要别人的尊重等等。同样，医生也有如何对待自己和病人的两方面。

通过医学临床实践来实现和体现的医学人道主义的第二方面，就是在医学的一切观念和行为中，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应使人成为人。这也同样是对临床实践主客体双方的要求。从本质上讲，这实际上就是医学临床实践目的的另一种表达。这也包含主客体单方对自己和对对方的。在贯彻这条原则过程中，是要求临床主客体双方作出巨大努力、经历痛苦和磨难，甚至经历漫长岁月的等待后，才能达成的，而不仅仅是单方面的一句承诺。

由人道主义引申出的医学人道主义作为医学实践的理想，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它是如何来自于医学实践的（包括临床实践）。这在前面已作了论述。二是它如何作用于医学实践，并在实践中得到体现的，即怎样为人们指明了一条符合人的本质的发展道路来的。这将在下面论述。我们说医学人道主义的实现应成为医学实践的逻辑的、历史的必然。这是从人的社会本质、从人类社会的整个历史发展过程中得出的必然结论。

同时，人的本质的具体性、时代性，人类社会的无限发展性，决定了医学人道主义永远具有新的时代内涵和表现形式，但它作为医学实践的理想应成为我们永远的价值追求。

在现实的医学临床实践过程中，有人认为相对于人道主义的第二层含义，第一层含义——始终将人当人来看很容易。到底如何呢？举一个例子，有两个不同身份的人，一个是乞丐，一个是皇帝，你能将他们一样看待吗？没有坚定的人道主义理想和信念，是很难始终如一坚持和创造性实现医学人道主义的。这就引出如何实现医学人道主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