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人道主义代表着人在医学实践过程中通过自由的劳动和创造,达到的真善美的境界。医学人道主义理想的实现,哲学上的表述是人的本质力量在医学领域的对象化。它的前提条件是,所有临床实践的参与者,都要完成认识(理解)自我和认识(理解)世界的任务。这其实也是每个人的最大人生发展课题。现实的医学人道主义的实现之路应是,在整个人生实践的大背景下,结合医学的特点,完成对真善美的追求。
考察医学临床实践中的人道主义现状,首先发现的是,在人们头脑中缺乏清晰的医学人道主义观念。先说人道主义的第一层含义,把人当人看。我们知道,得到尊重是每个人都需要的,但相互尊重、设身处地从对方角度考虑临床问题,却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这种自我中心、片面看问题,缺乏整体、辩证观点的思维方式,是不能做到把人当人看思维的根源。这也常常跟自私自利、愚昧无知、刚愎自用、唯我独尊等等人格缺陷紧密相连。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这是要实现人道主义第一要克服的思维缺陷。这也属于认识和改造自我的范畴。人道主义的第二层含义,使人成为人。按照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实现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是每个人在更高层次的内在需要。但这并不是轻易能达到的,它首先需要有对生命的深刻理解,需要实践者主体人格的独立和自由(这包括社会的、经济的、身心的等等)并克服异化,需要社会经济、文化的支持。其次,需要经过生活的磨难、自身艰苦的主观努力,甚至是生死考验。所以,要真正全面地实现人道主义,光靠医学本身是远远不够的,医学临床实践所要做的就是为实现人道主义提供支持,提供一条实现的途径。
为此,我们需要在医学的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价值论诸多方面全面确立人道主义理念,并能够努力正确地贯彻到我们每项临床实践活动中去。
在医学的本体论上,人道主义的表现就是确立人是医学的目的。但这并不代表一切都要以人为中心,而是在人与世界之间确立一种新型的关系。其中的人和世界都是具有人格化的独立的主体,他们通过历史和语言进行对话和理解。在这种新型的关系中,人的精神世界得到建构、丰富和发展。医学临床实践中的人就是我们临床实践的参与者,面对的世界既指我们活的自然界,也包含我们组成的人类社会及创造的历史、语言和文化等,具体到我们直接面对的疾病就既是一种自然现象又是一种社会现象。临床实践就是在临床实践参与者与疾病的具体关系中,展开的人的与世界的精神建构过程,但离不开人是起点、出发点。
实现人道主义的可能性就在于医学临床唯物辩证法所揭示的认识运动过程之中。在医学认识论上,人道主义的体现就是确立医患之间的主主关系、“我—你”关系,他们之间是通过对话和理解,通过爱(广义上的、认识论意义上的)联系在一起的。这也是一种伦理关系。传统的认识论将人作为认知的对象,确立的是“我—它”关系,没有平等主体之间的对话和交流,这根本上是一种不和谐的伦理关系。具体到临床就是医学人道主义平等原则。即医患在临床交往过程中,对待对方的态度是相互感化的,一方对另一方施以人道主义的情感,他往往也能够得到对应的情感。他们现实的共同的利益基础是与疾病作斗争。但在本体论意义上医患与疾病的关系也是一种主主关系,否则就不能由此导向完整的生活道路。
在临床实践过程中,如果不能实现真正的对话和沟通理解,就不能实行真正的医学人道主义。在医疗制度不健全、人的文明道德素质低下的情形下,实行人道主义的过程并不如想象的那样令人满意。这种情况古今中外均非常多见。中国古代就有“君子”与“小人”一说。这也说明全面实现人道主义是一种理想,在变为现实的过程中,是要我们每一个人付出艰苦的努力,甚至是痛苦的代价的。由于临床医生在参与临床实践中的双重主体身分,临床医生首先应完成新认识方式、思维方式的转变,并注意激发患者的人道主义热情,从而将临床实践的一切方面引导到对话和理解的道路上来。
患者在参与临床实践过程之中,也要不断丰富人道主义的素养。一、医生给予的人道主义对待,他或她要能够识别,而不至于产生歧义,因为,真正的高尚的人道主义精神决不仅仅表现在口头上、表面现象上,它首先是一种蕴涵于人类博爱之中的深深的关切之情,一种抛弃了世俗功利色彩的伟大心胸和情怀。它的给予和实施只能是建立在人类的相互充分理解和人类的良知基础之上,它要求有完整的人格、具有设身处地考虑问题的能力。并且,它应当在医患双方尽自己责任和义务的情况之下,不将“人道主义”作为给对方施加压力的情况下,人性、品格的一种自然的流露。
医学方法论上人道主义的体现,就是指如何走向人道主义的现实道路。本体论上的人道主义要求我们确立人与世界的新型关系,实际上就是建立新的关于人的科学。在这方面,生态学给了我们极大的启示。埃德加·莫兰指出:“生态系统的关系不是两个封闭实体之间的外在关系,而是两个开放系统之间的互相包容的关系,其中每一个系统既构成另一个系统的部分同时又自成整体。一个生物系统愈是具有自主性,它愈是依赖于生态系统。事实上,自主性以复杂性为前提,而复杂性意味着和环境之间的多种多样的极其丰富的联系,也就是说依赖着相互关系;相互关系恰恰构成了依赖性,而这种依赖性是相对的独立性的条件。同理,在自然界享有最大自由的人类社会以对自然界的多种依存性来滋养它的自主性。……人类个体,这个复杂性的最后果实,他本身也一样,对人类社会既享有最大的自由,又具有最大的依赖性。他的自主性的维持和发展与在教育方面、文化方面和技术方面对于社会的大量依赖性是分不开的。这表明人类的生态学的依存——独立的关系是在两个重叠的层次上展开的,而这两个层次又是相互依存的:它们一个是社会环境系统,一个是自然环境系统。”〔43〕这段话给我们的启示是,在医学临床实践过程中,一切有利于自然、社会和有利于人自身的行为和谋划,都有利于人的依存的扩大,并在这种扩大的依存中获得独立和自主。其实质是人与世界的共同进步和发展关系,具体的方法论要求就是通过一切途径和手段去交流、沟通和理解。在这方面,现代医学科学和医学文化也将发挥很大的作用,它为人们的参与和交流提供了足够的广阔视野和物质支持。
医学的人道主义就是医学的价值论。它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即把人当人看和使人成为人。在临床实践中的表现就是要努力减轻病人的痛苦,提高生命的质量,体现出人与人、人与世界的真诚的沟通和理解,努力挖掘出临床实践中所蕴藏的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努力将临床实践与人生、与人所处的历史、语言、世界相连,最终使人获得应得的完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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