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极权的舆论专制

一、古典极权的舆论专制

舆论专制建立在政治专制的基础上,皇权的专制统治可称为古典舆论专制制度。这种专制制度有下列特征:1.“皇帝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各地方设官职以掌兵、刑、钱、谷等事,并依靠地主、绅士作为全部封建统治的基础”^[34]。2.“国家实行君主制时,政权归一人掌握”^[35]。3.“君主政体的原则总的说来就是轻视人、蔑视人、使人不成其为人”……君主专制政体和暴政是同一个概念的不同说法,哪里君主制占优势,哪里的人就占少数;哪里君主制的原则是天经地义的,哪里就根本没有人了。专制制度必然具有兽性,并且和人性是不相容的^[36]。

在整个封建社会,凡行政、军事、经济等一切大权均由皇帝总揽,一切军国大事都由皇帝一人裁决;从中央到地方的官制、机构以及各级官吏,直接由皇帝决定和任免,皇帝能够有效地控制封建朝廷和地方权力。颁布通行全国的法律,用于惩治反对皇权的思想与行动,体现皇亲贵族的意志。在这种社会里,民众只能按统治者的意志行事,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统治者依靠国家机器对意识形态严加控制,舆论只能是对皇帝指令的呼应和歌颂,全国臣民与皇帝话语高度一致。

国王是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占有国家的一切财富,这种统治没有丝毫合理之处,需要制造一套理论维护它的合法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从奴隶主那里继承的这种野蛮理论,透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伦理,迫使臣民为其效忠。为了把皇帝的言论传达、贯彻到四方,必须有一批批忠心耿耿的奴才,因而他把爵位、土地或疆域分封给子弟和功臣,将他们任命为诸侯或者封疆大臣,形成封建特权等级。依附者对皇上忠心不二,丝毫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成为舆论专制的基础。

在专制制度下,最高统治者言出法随,不得有半点违抗。“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臣民绝对服从皇帝,下级官吏绝对服从上级官吏,舆论一律建立了牢固的基石。这种官吏体系必然任用亲信,各层高官酷吏每天都想往上爬,对皇族竭尽赞扬夸奖之能事。人身依附的权位关系,任人唯亲的选官制度,保证皇权的意见不会在控制中失效,一切敢于提出反对意见的人,都在告密中陷入大狱或人头落地。舆论一律,以一贯之,普天之下莫非王言。

古典舆论专制制度除建立在上述的人身依附关系上,愚民政策的欺蒙也起了巨大的作用。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果人民都成了傻子,一无所知,任何荒谬的意见都可以左右他们。老子曾公开主张用愚民政策窒息人民的反抗,麻痹人民的斗志。他说:“古之善为治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道德经·六十五章》)庄子则将老子的观点绝对化,认为只有“绝圣弃智”(《庄子·去箧》)的社会才能安宁。而管子则强调“君明、相信、五官肃、士廉、农愚、商工愿,则上下相体,而外内别也。”(《管子·君臣》)其后,许多学派特别是法家的代表人物都提出过愚民的主张,诱使农民安心务农,老老实实服从统治者的剥削和征战的需要。

封建的舆论专制是为了治服臣民,以国君意志统一全国,巩固皇位与战胜敌国。一个君主,要想控制天下,首先必须制服自己的臣民,让国民听话。这就是所谓“昔能制天下者,必先制其民者也;能胜强敌,必先制其民者也。”(《商君书·画策》)从思想上奴化人民,还需要奴化知识分子,使他们为追逐功名利禄效忠皇权。尽忠的知识分子给官做,不敢反抗的知识分子给利禄,对敢于提出疑义的知识分子则大开杀戒。

封建统治者为了维护其专制地位,都曾效法秦始皇,将不符合其思想的图书视为“异教邪说”,肆意焚毁,这是舆论专制的基本标志之一。1772年,清帝乾隆下谕,以编修《四库全书》为名,命“督抚、学政购访图书”,将所有民间藏书汇集京师。到1774年,由各省运抵京城的图书已过万种,乾隆撕下伪装,宣令将明末清初有“违碍”字句的图书“尽行销毁”。从1774年下诏焚书开始,在将近20年里一直在全国烧书,被焚图书共3000多种,达六七万部。在禁书过程中,不少著书立说者横遭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