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无力是阳虚还是阴虚

夏某，女，32岁，金华兰溪人，产一子。患忧郁症多年，先后在金华、杭州、上海等地治疗不效，经朋友介绍，2012年5月5日找我治疗。其夫因为老婆的病，平时也自学些医学知识，也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医生了，带老婆来看病时，谈了很多，我也讲解得很细。我见患者体胖，对方自述身高160cm，体重67．5kg；平时无汗，大夏天也不会出汗；四肢端皮肤硬，如树皮样，手指不能碰水，摸水则肿胀，已有10来年；近年来经期延长，10余日才干净；早上醒来有气没力的不能动；性亢奋，严重失眠。情绪方面表现为白天亢奋，发作时头痛，胸口闷，晚上抑郁、悲观；咽中痰阻；平时恶寒。亢奋时高声多话，情绪激动；抑郁时悲苦想哭。对于情绪方面的亢奋，自述在年轻时就有，只是没有这么严重，自生小孩子后变得严重。患者丈夫代述，之前中医治疗，大多以寒凉中药为治，吃中药后则腹痛泻。去年病人情绪亢奋头痛不止，在金华人民医院住院，未能止痛，后来患者丈夫用“龙胆泻肝汤”，止头痛效果明显。当时我的学生罗莎也在，见到这样的病人，她也是一脸的疑惑。

我诊脉沉细弱，重取稍数，两尺偏弱。舌嫩红，尖红点，苔稍腻。末次月经4月27日，量少，痛经，行经不畅，腹胀。

此病人寒热虚实错杂，从病史来看，主要是先天不足（年轻时就有情绪亢奋的表现），加上后天产后大伤失养，身体的肾气大亏，无力制约相火所致。

白天阳气旺，病人肾虚无力制约相火，虚火上浮，扰乱心神，所以见亢奋；病人阳气不足，晚上阴气重，无力升发，所以见抑制。所以对本病的治疗核心在平补肾阴肾阳，阴阳两气得以平衡，则相火能归其位。病人虽说是阴阳俱虚，但从临床症状群来分析，主要还是偏于阳虚为主。病人平时恶寒是阳弱无力温煦；四肢端皮肤硬，是因为阳虚，清阳不能走于四肢，四肢端得不到润养所致；无汗，大夏天也无汗，是阳虚无力蒸腾；身体胖，是阳虚无力气化，水湿内阻；早上醒来不能动，也是阳虚的表现，早上为阳气升发的时间段，阳气虚弱无力升发，清阳不能外通，所以没力；咽中痰阻是因为阳虚不化湿，痰湿随上冲之虚火上冲于咽喉要道，《伤寒论》中的咽痛，全列入“少阴病”篇，这说明了本病的根本是因为肾虚无力制水，但书中的处方，却是治标之药，后学者要注意，不能套方治疗；经期延长，是阳虚不固摄；行经不畅是阳虚不能运血。脉沉弱、舌嫩红都是阳虚的见症。

阴生阳化，阴阳两气缺一不可，阳虚则不能化阴，阴也随之而亏，所以虽说见明显的阳虚之症，还要考虑阴的不足，病人月经量少，脉细，很明显的阴亏之征。

但病人病程长久，从临床表现上来看，除了根本的肾气亏虚外，还有很多由病“本”产生出来的“标”症。病人虽说早上起来时不能动，这是因为早上阳气还很弱，不能外达，所以才会见无力，到了白天阳气旺起来了，肾虚无力制约相火，天之阳加上内在的相火，两阳相加，上冲而扰乱心神，所以人就亢奋。治疗应补气温阳为本，佐以清上焦之热，让阳气下潜，再配合些去痰开窍调血之品。

黄芪100g，苍术30g，陈皮15g，干姜15g，茯苓50g，吴茱萸10g，百合50g，桑叶15g，菊花15g，丹参30g，石菖蒲10g，菟丝子30g，山茱萸30g，炮附子15g。10剂。

黄芪、苍术、陈皮、干姜、茯苓、石菖蒲运脾化痰，中焦脾胃为气机升降的枢纽，中焦得运，痰湿去了，气机升降才能有序，上浮之火才能下潜。很多人一见虚火上浮就只知用重镇金石类药和温阳药为治，殊不知重镇的金石药大损脾胃，脾胃一损则不运，痰更生，上浮之火更不能降。先贤用半夏治失眠，无非也是为了祛中焦之痰湿，使上浮之火下潜而为治，并不是说半夏是专治失眠的特效药；百合、桑叶、菊花、丹参清肺、心、肝，使相火下潜；茯苓、百合、桑叶、菊花、丹参、石菖蒲宁心去火安神；黄芪、吴茱萸、菟丝子、山茱萸、炮附子固肾温阳。

2012年5月26日二诊：病人失眠好转，但脾气急躁。舌淡黯，有瘀斑，苔稍腻。右脉沉细涩弱，左关弦涩。

黄芪100g，苍术30g，茯苓50g，陈皮15g，益母草50g，丹参30g，菟丝子30g，怀牛膝30g，狗脊30g，百合50g，葛根30g。10剂。

2012年6月5日：痛经及经期好转，咽中瘀阻好转。舌淡黯，有瘀斑。右脉沉涩浊，左脉偏弱，重取内动。末次月经5月25日。

白芍30g，天麻20g，钩藤30g，白僵蚕20g，菊花20g，丹参30g，牡丹皮15g，百合30g，山茱萸30g，菟丝子30g，巴戟天10g，黄芪50g，姜半夏20g，苍术30g，陈皮15g，石菖蒲15g。10剂。

2012年7月7日：病人现在体重只有60kg，手脚肢端也滋润起来。情绪很正常了，力气也好了。原来早上起来不能动，现在可以干活了。便溏。舌淡黯，有瘀斑。右脉沉细涩稍数，左脉偏弱。

黄芪100g，苍术30g，陈皮15g，姜半夏20g，茯苓30g，石菖蒲10g，山药30g，芡实30g，菟丝子30g，覆盆子30g，巴戟天30g，泽泻15g，怀牛膝30g，天麻20g，丹参30g。10剂。

此病现在越来越多，主要是因为先天的不足和后天的失养。先天不足，主要是因为现在流产的人越来越多，流产后大多没有得到很好的调理保养，所以产妇的体质虚弱。生活条件好了，乱吃乱喝，加上运动少，所以现在人的体质相对来说要差。再加上产后大伤元气，所以本病已成为现在的多发病了。西医方面，神经抑制药以外，也实在没有什么很好的法子来处理。虽说本病的发生，以现在西医来说是内分泌失调为主，雌性激素大量丢失造成，可现在的西医治疗除了抑制还是抑制，很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