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是宦官与外戚你争我夺的年代。在牵涉皇帝私房的一大群人刀光血影的背后,实际上是中华文明的一次蜕变的开始。
从上古开始,中华民族也曾经历等级森严的时代,一如今天的印度。
等级,就是用来被挑战的。人的能力大小,从来都是变化无常。非要按照出身划分三六九等,由此上演的人间悲剧,可以绕地球N圈。而因此站出来挑战这一规则的故事也汗牛充栋。所以有富不过三代之说。
吊诡的是,名门望族,又的的确确是人才诞生率很高的地方。远的不说,民国时期,江南的钱家,钱学森,钱伟长,钱三强,钱钟书,……还有不久前获诺贝尔奖的钱永健,再算上他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婆,几乎可以覆盖半个中国近代史。所以也有三代才能出贵族之说。
理想的社会,居于社会金字塔顶端的精英,应该既可以是汲取了几代先贤的智慧积累的大家子弟,又能广泛吸纳异军突起的寒门天才。
然而,这种牵涉到上层自身利益的大问题,古今中外,只有在中国隋唐时期科举制度诞生才算有了些眉目。终极的解决方案,今天看起来还是遥遥无期。
身处底层的人们,为了获得向上的机会,甚至不惜社会动荡,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为赌注。乱世才能见真英雄嘛!
身处高位的人们,看着如江河般汇聚的勃勃野心,清醒者,总不免长吁短叹。尤其是无法做点什么的时候。
东汉末年,当贪婪的权贵肆意耍弄手里的大棒时,明白人只有选择逃离。
倪大姐今天很满意。扫街斩获颇丰,缎子,小菜,扫帚,还有老公的酒,都是打折买的。各种篮子都已经装满,她才想起了泡酒的药材没买。好在集市的出口,一位老者的摊儿看起来品种蛮齐全。
倪大姐给自己的小宇宙充上电,又开始永动机般的挑剔起药材的质量问题。老者却不答话。任凭倪大姐传销般的威逼利诱外加套近乎,就是不降价。今日在各大专柜横扫的倪大姐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脱口而出:“公是韩伯休那?乃不二价乎?”
按说,如此羞辱对方,作为倪大姐砍价最后的大杀器,对方只有落荒而逃,赶紧降价的份儿了。这次却看那老头儿,脸色煞白,好似心绞痛发作一般。倪大姐心里有些发毛,生怕老头讹上自己。幸好老头儿不是突发心血管毛病。他只是叹了口气:“我本打算隐姓埋名,卖点草药过一辈子。今天大妹子你轻而易举地叫出我的名号,我还岂能在这里继续卖药?”老人说完,摊子上的药材皆弃去不顾,径直往山中去也。留下目瞪口呆的倪大姐,站在药材摊前,不知道今天是又捡了个大便宜,还是惹上大祸。
韩康字伯休,一名恬休,京兆霸陵人。家世著姓。常采药名山,卖于长安市,口不二价,三十余年。时有女子从康买药,康守价不移。女子怒曰:「公是韩伯休那?乃不二价乎?」康叹曰:「我本欲避名,今小女子皆知有我,何用药为?」乃遁入霸陵山中。博士公车连征,不至。桓帝乃备玄纁之礼,以安车聘之。使者奉诏造康,康不得已,乃许诺。辞安车,自乘柴车,冒晨先使者发。至亭,亭长以韩征君当过,方发人牛修道桥。及见康柴车幅巾,以为田叟也,使夺其牛。康即释驾与之。有顷,使者至,知夺牛翁乃征君也。使者欲奏杀亭长。康曰:「此自老子与之,亭长何罪!」乃止。康因中道逃遁,以寿终。——《后汉书》
隐姓埋名,隐到天下人皆知。韩前辈一定要咆哮了。他可是真隐居,不是跟着皇帝到处跑的那种终南捷径式样的“隐居”。
东汉末年,像韩康这样以采药为掩护,躲避皇家追踪的,《后汉书》记载的不是一个两个。比如韦著、台佟等。
韦豹之子,韦著,字休明。少以经行知名,不应州郡之命。大将军梁冀辟,不就。延熹二年,桓帝公车备礼征,至霸陵,称病归,乃入云阳山,采药不反。
台佟,字孝威,魏郡鄴人也。隐于武安山,凿穴为居,采药自业。
既然不想出名,为啥都不约而同的选择药品营销行业呢?这一行的名声可不太好,比如西门庆就是干这个的。
冠冕堂皇的解释是他们向往逍遥的仙人生活。药品行当,碰见珍惜药材的机会比较高,万一挖到个人形何首乌啥的,不就鸡犬升天了吗?
不厚道点的解释呢?他们其实没有真正打算自己靠劳动养活自己,毕竟整天和有机肥料打交道的农民生活,乒乒乓乓的手艺人作息,黑白两道来往的商人生涯,都不是这些人所能接受的。
在京城里弄个门面,有个落脚点,能知晓朝野的动态,再加上以前的积蓄做个寓公,高兴了就到权贵府上走动走动,见势不妙,躲到山上,免得殃及池鱼。他们中大多数人,看中可以在乡下和城市间自由行走的药贩子行当,怕也是进退自如之选。
在公众眼里,有空上山转悠转悠,顺带挖点药材,绝对是个性化的旅游项目。回头再到集市上卖掉,体验下市井生活。岂不是实惠和名声两不误?
他们真能像药农,为了养家糊口,在崇山峻岭间穿梭奔忙?打死我也不信。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放弃处于权力漩涡中官位,或许这些明眼人的确可以做到。放弃为官多年积攒下来的资产,重新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汉代底层劳动者生活,老熊不信这是史书里大多数隐居者的选择。
不管怎样,起码他们是清醒的,有那么点起码的良知,不愿轻易的去趟东汉末年的政治浑水。多多少少给一分尊重吧!
至于他们是不是优秀的医生,多半还不是。前面讲过,文人学医,还要等上几百年才能蔚然成风。东汉的贵族,充其量也就认得些草药,是个优秀的药店售货员水平吧。尤其当他们心里还惦记着等时局安定点出来做官的时候,你觉得他们能彻底静下心来读医书,替人看病么?
虽然这些首鼠两端的士大夫打着医药的幌子,当着事实上待价而沽的候补中央委员。他们对幌子的选择起码让我们知道,汉代的医药,因为人们的刚需,开始成为比较像样的行业。以至某些超前的统治者,开始考虑将医药产业纳入国家管理范围。
比如西汉末年褒贬不一的改革家——王莽,就曾经考虑过对医生等技术人士收税的问题。当时设想的税率是10%,用以填充他的国库呢。
医药,想必已经步入寻常百姓家,而且占GDP的比例不低,不然王莽怎么会想到对医药收税呢?
这位王莽大人,不但打算过利用医药征税,也为医学作出过“贡献”呢!
翟义党王孙庆捕得,莽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量度五藏,以竹筵导其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
王莽的行为,颇有些纳粹的味道,像日本731部队的所作所为。
医学一旦被邪恶充满,会比寻常的恶行更恐怖。 好在中医并没有接受和使用王莽指导修订的解剖图,我们的先人还是知道点羞耻。
收税,意味着医药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群众基础,从来都是爆发性增长的土壤。有了土壤,花花草草就该冒头了!
喝口水去,下次该说说人品大爆发的南北朝了。
走入南北朝之前,先来看下两汉三国时期名医的排行榜吧。
No.1 华佗、张仲景
要让中医药专业人士来评选这个排行榜。张仲景无疑会排在首位。他和他的著作影响了中国不知多少代的医生。今天,你如果敢说看不起张仲景,基本是在中医药圈子里找抽。可架不住华佗的人气值太高,而且把华佗排在后面,干外科的意见很大。
干脆把这两位人生道路完全拧巴着的名医并列吧。
上榜理由:★★★★★都是宗师级的人物。
遗憾指数:★华佗没有著作流传。仲景没有励志传说。
No.2 郭玉
历史上第一位被正史详细记录的太医丞。在儒家尚未完全占领思想阵地的东汉,郭玉演绎了医德医道的经典故事。
上榜理由:★★★★完美的医生下属,碰上了称职的皇帝领导。
遗憾指数:★★著作,还是著作问题。
No.3 淳于意
仓公病案传千古,针灸汤药暖人心。西汉仓公留下的病案略显简单,却包含中医基本理念在内。他是一位样样精通的全科医生。
上榜理由:★★★★中国历史上病案记录第一人。
遗憾指数:★★人生走过一段弯路。
No.4 淳于衍
西汉宣帝的女侍医,不知道和仓公有亲戚关系否。
作为有据可查的第一位女性医生,淳于衍不是因为勤勤恳恳侍奉后宫嫔妃,像大长今那样展示完美的个人奋斗,而被载入史册,反而是作为一起谋杀案的主角出场。
话说一代雄才大略的明主——汉武帝,虽然百般求仙问道,还是没有逃脱自然规律的手掌心,他不得不操心起自己的后事来。此时,太子已经被汉武帝杀掉,而汉武帝与他晚年宠爱的钩弋夫人所生的孩子才只有八岁。托孤,就不可避免。
把自家孩子和财产托付给别人,一定要找最可靠的。找来找去,找到了一代名将霍去病的兄弟那儿,他叫霍光。汉武帝生前,霍光表现的极其勤勉忠诚。真正做到了领导在不在一个样,最终赢得了汉武帝的信任。临死前,汉武帝指定霍光为托孤大臣之一。汉武帝死后,霍光踩平了其他几位顾命大臣,彻底掌握了西汉的权力。
霍光本人,应该说对西汉刘家是忠心耿耿,否则也不会被树立为后世臣子的榜样,甚至连诸葛亮都赞叹不已。但他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他或许能做到没有非分之想,他不能保证自己的家族、自己的亲戚朋友都没有非分之想。更何况,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人,家族兴旺的念头,他还是有的。
罪恶,常常是在一己私念中生根发芽的。
权倾朝野的霍光,此时却为如何兑现对汉武帝的承诺上犯了愁。汉武帝的幼子——汉昭帝死得太早。霍光扶立的邑昌王却又不上路。逼不得已,霍光找到了被汉武帝杀掉的太子后代,并扶持他上台做了皇帝。这就是历史上的汉宣帝。
应该说霍光的做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汉武帝。
然而霍光家族,对自己扶持起来的汉宣帝似乎没有太多的信心,害怕有一天把权力交还给皇帝后,家族的光环从此暗淡下去。
为了能把皇室和霍氏家族的关系稳定下来。联姻就是最好的方法之一。如果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汉宣帝,并被册立为皇后,霍氏一家人心里就会踏实许多。
想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死人的霍光,心里或许没有这些小算盘。但史书记载,让他遗憾的是,新上台的汉宣帝已经有了一位皇后,姓许。她是在汉宣帝落魄的时候嫁给他的,两人还有了个儿子。登上皇帝宝座的汉宣帝,并不像很多发达了的男人一样动了换老婆的念头,虽然此时的他想这么做简直易如反掌。相反,汉宣帝非常重视这一段患难感情,一直保持了和皇后间的炽热感情。证据就是登基后没多久,许皇后就又怀孕了。
一边是两情相悦,却地位不稳的皇帝和皇后,一边是期望把女儿嫁给皇上,权倾朝野,有废立能力的霍光家族。如果你穿越到此时,你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如果穿越成了大臣,为乌纱起见,自然是要傍上最粗的胳膊。此时最初的胳膊无疑是霍光。那就启奏圣上,霍家女儿貌美如花,贤淑温婉,系出名门,奏折后面附上一份霍姑娘身体健康,能够生儿育女的体检报告。
当时的大臣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汉宣帝一登基,就收到了无数类似的申请报告,请求册立霍光的小女儿——霍成君为当今的皇后。
如果你穿越成了霍光呢?以当时霍光的势力,换掉汉宣帝的皇后,就是分分钟的事情。霍光之所以能成为后世臣子榜样的原因,或许就在于他并没有随心所欲的去这么做。虽然,他即使这么做了,也不能用“随心所欲”来形容,毕竟那是对他和他的家族最优的选择。
他选择了沉默,他没法不沉默。如果他此时翻脸,把小皇帝赶下台,自己当皇帝,且不说自己心里能不能过得去那个忠臣的坎,起码他权力的合法性就会完全丧失,本来谀声如潮的群臣们,天知道会不会就此调转枪口。万一这些墙头草找到了另一位皇帝的孩子,那么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反贼了。
反正那帮大臣,早已说出霍光心里的想法,而且言辞恳切,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何不静观其变呢?皮球就这样被踢到了新皇帝脚下。
如果你穿越成这位新登基不久的皇帝,你该如何面对跪在你脚下,劝立新皇后的文武百官,以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的权臣——霍光呢?
相信大多数人都不会做得比历史上的汉宣帝更出色。虽然没有过执政的经验,聪明的汉宣帝,什么都没有说。他让大臣们拟了道诏书,寻访自己当年流落在民间时候用的一把佩剑。
读到此处时,老熊不禁对这位汉宣帝肃然起敬。反正俺是想不出这么高明的主意。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力量时,正面对抗和束手就擒从来都是最劣解。此时的汉宣帝除却仰仗自己的天子身份,只有赌一赌霍光会不会撕破脸了。
如果霍光窥视帝位已久,那么汉宣帝怎么做,其实都无所谓,他已经是事实上傀儡。如果霍光还有顾忌,无论是顾忌自己的名声,还是顾忌群臣的意见,都会成为可资利用的突破口。
皇帝和权臣的矛盾公开化了。大家立刻群情激奋,纷纷上书,一定要立跟皇帝过苦日子的许夫人当皇后,决不能做超前版的陈世美。
领导暗示到这个份上,大臣们还不明白,那真在官场上白混了——汉宣帝明摆着告诉大家,我是个恋旧的人,你们甭想说服我换皇后。
霍光败了,败得很惨,因为他不是三百年后的那位枭雄曹操。就算他是,汉武帝后的西汉帝国也没有可以供他创业的乱世。
没有嫁成女儿的霍光,不知道有什么想法。反正霍光的夫人(据说叫霍显)开始动歪心思了。于是乎,我们的主人公——女医淳于衍出场了。
所谓女医,指的是为皇室显贵的女性亲眷服务,主要应付些妇科疾病的侍医。难言之隐,无论对男医生诉说,还是让男医生操作,总归不太方便。
淳于衍,可能是医术不错、服务到位的缘故,很受到霍家女眷们的青睐。当然,她最主要的工作,可能还是为宫廷大内的皇后妃嫔们服务。
自由出入大内,就有了和皇帝身边人接触的机会。想做点什么,还是有机会的。
可这次想干的事情比较特殊,是杀人,杀皇帝的原配夫人——许皇后。
邀请别人杀人的事,是很难开口的!淳于衍又不是职业杀手,不可能像自由市场一样和她讨价还价一番,最后拍板成交。
但是,人总是有需求的。只要你淳于衍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开口求人的时候,这一开口,很多事情就由不得淳于衍自己了。
淳于衍要求霍家啥事情呢?是她老公的工作问题。淳于衍的老公,一直在皇宫里干着大内侍卫。责任大,压力重,估计还要三班倒巡逻,吃饭休息都没个正点儿。他想换个工作,去看管安池,这样可以多回家,享受天伦之乐。知道自己的太太和高官的家眷比较熟,就让自己的太太去走走门路。
托人情,就托到了霍光夫人这里。淳于衍为啥不去找皇后娘娘呢?恐怕是看这位新皇后根基不稳,怕说话不管事儿。也可能是和皇后娘娘说过,但许皇后相对比较廉洁自律,不愿意过多参与自己下属莫名其妙的私事。史书记载,许皇后因为出身低微,为人处事很低调。洁身自好的人,常常会被自己的清高所拖累。
淳于衍没有走通皇后这边的门路,就去求最有权势的大臣——霍光的夫人。霍夫人当即屏蔽左右,请她帮忙谋害许皇后。并许诺事成之后,只要自己的女儿当上皇后,一定同享荣华富贵。霍夫人为了打消淳于衍的顾虑,连方法都想好了。
皇后就快分娩了,对女人而言,这是个九死一生的鬼门关。你只要稍微在药上面动动手脚,根本不会有人怀疑。至于有人尝药,你总能想法避开。出了状况也不怕,我家老公大权在握,一定会给你摆平。
淳于衍答应了么?“衍良久曰:“愿尽力。”
淳于衍该答应么?从道德的角度,当然不该答应。可道德多少钱一斤。
从利益的角度,一般人很难抗拒。然而,即使从利益的角度也不该答应。
如果霍家是正人君子,那么事成以后,肯定会心有愧疚。会给当事人丰厚的回报吗?而且正人君子根本就不会提这种下三滥无耻的事情。
如果霍家是小人,事成之日,就是淳于衍命丧黄泉之时。死人是最守口如瓶的。许皇后的突然死亡就真的会成为未解之谜。
签订超过自己能力应得范围之外的合同,就是在与魔鬼做生意。魔鬼违约,你有办法索赔吗?不要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因为那是撒旦的诱饵。
道德从来都不是不顾利益的。恰恰相反,道德是考虑到利益各个方面后的最优解。
淳于衍在霍夫人画的空中大饼面前,和魔鬼签订了一纸永远无法兑现的合同。
她把附子捣成粉末,悄悄带入皇后居住的长定宫,在尝药者验过药物后,临用前粘着在给皇后的丸剂外面。
附子,性大毒。中医里属于大热之品。对于产后虚弱的病人,无异于重锤猛击。许皇后很快觉得头上剧痛。作为一个孩子的妈妈,她知道感觉不对头。
“我头岑岑也,药中得无有毒?”对曰:“无有。”
遂加烦懑,崩。
许皇后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她嫁给老公,总共只有五年,真正过上童话里王子公主的幸福生活,只有三年。
同为女人,淳于衍看着年轻美丽的许皇后,带着身孕,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她得到了期待的富贵吗?自然没有。
霍夫人也没敢给淳于衍大礼包。怕引起众人的怀疑。她得到的是牢狱之灾。
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皇后死得太蹊跷,因此有司把包括淳于衍在内的相关人等统统抓进大牢,打算好好审一审。
这下霍光夫人着急了。万一淳于衍扛不住,招供了,故事就玩大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对老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霍)光惊鄂,默然不应。”
事已至此,这样明白的谋杀案,且看在历史上以道德自律著称的一代名臣,霍去病的弟弟,霍光的惊堂木下,会怎么断?
铁面无私的判决,外加负荆请罪,告诉皇帝,不好意思是我老婆派人杀了你老婆?
“其后(霍光)奏上,署(淳于)衍勿论。”
稀里糊涂放人了事。贤明如霍光,面对家人的贪赃枉法,而且是为保护自己政治利益所干的不法勾当面前,也只能保持沉默。
女医淳于衍后来呢?不知道!
她老公得到新工作了吗?肯定没有,老婆因为涉嫌谋杀皇后,进局子里转悠了一圈,出来老公却莫名其妙升官调好部门去了。用脚后跟都能想出里面有问题。
她后半生会睡踏实觉吗?作为有名有姓的女性医生第一人,她让人记住的方式一定要是这样吗?
那么这场悲剧的主谋——霍夫人呢?霍光死后,她被腰斩于市!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之谓也。
不晓得为何,我看到她被腰斩的结局,没有任何残忍、不人道、不应该的想法,反而想去当那腰斩她的刽子手!
上榜理由:★★★★医生的贪婪,总意味着无辜生命的代价。女人,谋杀,皇室,权臣,爱情。够写一本小说了。
遗憾:★★★如果不是老公的无妄之求,或许她不会这样。人们管这种无妄之求叫什么来者?是传说中的事业心吗?
No.5 涪翁
作为东汉太医令郭玉的师公,涪翁的人生充满了神秘。据说他是四川历史上第一个被记载下来的老百姓。
上榜理由:★★★神秘的针灸大师。
遗憾指数:★★★有著作,却没有流传。有神秘感,无八卦。
No.6 邳彤
这人是谁?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嘛?
这是汉光武帝刘秀夺得天下后封赏的云台二十八将中唯一的医生。
他让重伤的刘秀起死回生了吗?没有。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医学水平到底咋样。
他是在刘秀手下逃亡殆尽的时候,派两千精骑护送他。并且鼓励失魂落魄的刘秀,不要龟缩在长安,而要主动向外出击。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事实证明他鼓励刘秀出击的举动是正确的。
上榜理由:★★★ 医生改行做武将的第一人,还做到功臣的位置。
遗憾:★★★★ 水平不详,倒是更像刘秀的心理医生。
No.7 安世高
生活在汉桓帝时期。确切地说是在汉桓帝时代来中国的。
作为有记载的第一个佛门医生——安世高,会望闻问切,一副中医做派。他要是中国土著居民还好理解。问题是,他是一位安息王子。放着好好的王子不做,非要到中国来当志愿者。安先生似乎很有些普世的味道。放弃王位,来中国后,他没有在哪个大寺庙待下来,而是到处云游。最后,据说是在浙江街头打酱油,被街头斗殴的古惑仔误杀身亡。
他老人家好像酷爱在打酱油的时候看热闹,因为他曾经在广州也被人砍过。
安世高,是小乘佛教在中国传播的第一人。可惜,小乘佛教在中国一直没有很好地流传开来。所以安王子在名气上比那位带着宠物猴、猪和仆人去印度自助游的玄奘法师名气小多了。虽然他据说是比玄奘还早的翻译家。
翻译啥作品,很重要。水平嘛,能翻译那些读起来都艰深晦涩的佛经,肯定外语八级都过了。
上榜理由:★★ 僧医第一人。
遗憾:★★★★ 水平不详,著作不详,故事不详,连死了几回都不知道的老外。
No.8 壶翁,费长房,董奉,封衡……
都是神仙级的老妖。
上榜理由:★神龙见首不见尾,空留典故在人间。
遗憾指数:★★★★ 神仙给自己是没有留遗憾,给我们这些俗人就是一大堆的疑惑。
No.9 吉本
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汉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反(曹操),攻许,烧丞相长史王必营,……
上榜理由:★ 虽然汉运不祚,能忠心耿耿也不容易。
遗憾指数:★★★★★ 不是干反贼的料,还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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