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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字里行间找问题,但不要死抠字眼,咬文嚼字

时间:2023-05-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字里行间找问题”,是说从文字表面粗枝大叶的看去,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推敲,用字、用词、句法、章法之中,确能发现一些问题可供探索,而且这种探索,对于学习《伤寒论》来说,有时起着发现问题、辨别是非、解决问题的重要作用。燥屎论枚,不言而喻是块状,而且可以多至五六枚。这些,读《伤寒论》时都要搞清楚。这就是省略句,这些前已述及,兹不再赘。187条,“伤寒脉浮

张仲景是后汉人,汉代的文章有汉代的风格,名词、术语也不完全和现在相同,所以每字每句都可能有探讨的价值,这就是本文所说的“从字里行间找问题”。

“从字里行间找问题”,是说从文字表面粗枝大叶的看去,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推敲,用字、用词、句法、章法之中,确能发现一些问题可供探索,而且这种探索,对于学习《伤寒论》来说,有时起着发现问题、辨别是非、解决问题的重要作用。有好多注家,对于《伤寒论》中有些本应早该解决的问题,却始终没有解决,或者解释得支离破碎,漏洞百出,往往就是没有注意从字里行间找问题而造成的。下面举例谈谈这方面的一些问题。

(一)读法

读,要读出重点来。有些句子,读得轻重恰当,往往不需解释,其义自明。如果读得不恰当,反容易造成误解,所以这也是字里行间的问题。例如:“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桂枝不中与之也”,必须重读“脉浮紧”三字。因为只有在脉浮紧的情况下,其发热无汗才是桂枝汤的禁忌证,而不是说任何情况下的发热无汗都禁用桂枝汤。旧注有的说“无汗不可用桂枝汤”,就是没有突出“脉浮紧”三字,却把脉浮紧、发热、汗不出三者作为缺一不可而平读起来所得出的错误结论。既然把“汗不出”作为桂枝汤的禁忌,那么对于42条“太阳病,外证未解,脉浮弱者,当以汗解,宜桂枝汤”,也就必然画蛇添足,认为本条也当有汗出一症了。

又如170条:“伤寒脉浮,发热无汗,其表不解,不可与白虎汤”。之所以把发热无汗看作是表未解,主要是因为脉浮。因为浮脉为邪在表,所以在脉浮的情况下,见到发热,才是表证的发热,见到无汗,才是表证未解,所以这个“脉浮”必须重读。重读之后再顿一下,则本条的主要精神即可跃然纸上。如果脉不浮而沉滑,大热全已入里,就会身无大热,或四肢发厥,甚至通体皆厥,那时其无汗就更是必然的。在这种情况下的发热无汗,还能说表未解吗?又怎能禁用白虎汤呢?有的注家讲用白虎汤必须大汗,就是没有把本条的“脉浮”重点读出来,却把“发热无汗”和“脉浮”平读起来所造成的错误。

又如读“凡服桂枝汤吐者,其后必吐脓血也”,必须重读“桂枝汤”三字。这是说,凡服其他药不吐,而每服桂枝汤必吐,这就要找一找吐的理由:桂枝汤是辛温入荣药,荣血有伏热者不宜,服本方必吐,可能是患者肺胃荣分早有伏热。肺胃荣分有伏热而出现表证,往往是内痈的先兆,如《金匮要略·肺痿肺痈篇》所说,“风伤皮毛,热伤血脉”,“微则汗出”“数则恶寒”等,就是因内痈而出现的类似桂枝汤证,这在后世有称之为“类伤寒”者。因此,服桂枝汤必吐,就应该联想到以后有成脓血的可能。徐灵胎批《临证指南医案·周案》有云:“风嗽夹火者,服桂枝汤必吐血,百试百验”,这足以说明,热入肺经血络,服桂枝汤就必吐脓血。如果不重点读出“桂枝汤”三字,“其后必吐脓血”这个“必”字,还有什么根据呢?

又如38条:“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下文接着又说,“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之则筋惕肉,此为逆也。”后面这几句话,与上文毫无共同之处,脉微弱,汗出恶风,人所共知不宜大青龙汤,为什么还要提出来呢?这也牵扯到读法的问题。本条应当把“不汗出而烦躁”作为大青龙汤的主证重点读出来。“若脉微弱”句是为了突出“脉浮紧”,这等于说,不汗出而烦躁这个症状只有在脉浮紧的情况下才是大青龙汤证,如果脉不浮紧,而浮弱,这样的不汗出而烦躁即非大青龙汤证。

至于提出“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乃因本条之首也标明为太阳中风,但本条称中风的原因,是因为有烦躁一证,是对比下条“身不痛但重”而不烦躁者,此为阳邪,才名为中风,这和《伤寒论》其他各经,也包括《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篇》五脏的中风一样,都是将其同病位的两组症状相对比,凡相对之下属阳邪者,即名中风,属阴邪者即名伤寒或中寒。仲景将两条大青龙证对比之后,称本条为中风,但又怕读者把本条的中风混同于风性疏泄汗出恶风那样的中风,才郑重提出“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只有这样来认识38条,才能全文前后融为一体,没有一句废话。

(二)字或单词

字或单词也要注意。例如论中用药,有“宜某方”“可与某方”“某方主之”等。“宜”“可与”“主之”,意义不同,这些注家已有论述,不再重复。这里再举一些注家们过去未加注意的一些字或单词,试加说明。

如“经”这个词,论中有“行其经尽”“欲作再经”“过经不解”“复过一经”“到后经”等,注家都把这些经家讲成经络之经。这是讲不通的。徐灵胎早就说过。“伤寒六日,经为一经”,亦即六日这一过程叫作一经。这样,不但全部《伤寒论》得到正确的解释,而且证之临床也完全正确。这个问题,虽有专文论述。

又如“脏”这个词,在仲景的著作中,凡不与腑对举而只称“脏”的,都是包括六腑在内的广义之脏,就像《内经》“十一脏取决于胆”的脏字一样。《金匮要略》“诸病在脏欲攻之”,论中的“病人脏无他病”“脏有寒”“脏结”“脏厥”等脏字,都是这个意思。又如燥屎和大便硬,这两个词并不是同义语,试把215条细读一下,就可以发现这个问题。215条原文是“阳明病,谵语有潮热,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若能食者,但硬耳”。这里根据病人的能食和不能食,对燥屎和大便硬的诊断作了明显的区分,可见燥屎不同于一般的大便硬。燥屎论枚,不言而喻是块状,而且可以多至五六枚。而大便硬是条状,只会一条,不会有多条。这就说明二者绝对不同。当然,燥屎也是硬大便,但那是作为燥屎的形容词用的,它和作为医学用语的专词大便硬,涵义应有区别。把燥屎混同于一般的大便硬,就是读书方法上有问题。

以“能食”和“不能食”来辨别燥屎和一般的大便硬,其“能食”“不能食”本身也是单词,也要弄明白。这里的“能食”是食欲尚可,“不能食”是厌食(在别条有指食欲不振者)。此外,论中尚有“消谷善饥”“颇能食”等,都各有一定的涵义。再如“小便不利”“小便利”等,虽然都是一般的普通话,但用在医学上,涵义就有一定的范围。这些,读《伤寒论》时都要搞清楚。

(三)句法

除了单字单词以外,还要讲讲句法。句法大体有省略句、倒装句、夹注句等。

1. 省略句 如阳明病少阴病的诸急下证,有的没有提出腹满、腹痛、不大便、大便难等症状。这就是省略句,这些前已述及,兹不再赘。兹再举几例如下。

187条,“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是为系在太阴。太阴身当发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至七八日,大便硬者,为阳明病也”。这条的“手足自温”之下,就省略了小便不利、大便不实这两个症状。因为具备了这两个症状,才能说明有里湿,才能使手足不热而温。补上这两个症状也是有根据的,因为下文就有“若小便自利”“至七八日大便硬”之文,从“若”字“至”字,就可以证明,七八日之前,一定是小便不利,大便不硬的。

再举一例。174条,“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痛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者,桂枝附子汤主之”。本条“脉浮虚而”之下,也是省略了小便不利、大便不实这两个症状。因为下文就是“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枝加白术汤主之”。

“若”字就是作了上文之外的另一种假设。“大便硬,小便自利”,既然是对比大便不实,小便不利而言,自然不必如燥屎之坚硬,而只是成硬而已。这样,不但对于风湿二方的应用有了明确的标准,就连大便硬这个词的涵义也搞清楚了。明白了所谓大便硬的实质是大便不溏不薄,是成形之硬,而不是坚硬之硬,那么处方用药,去桂枝加白术也就容易理解了(有人举例,重用白术数两,治疗大便真正成硬,这又当别论,因为“去桂枝加白术汤”中之白术,用量只不过现代四钱而已)。

能发现《伤寒论》有省略句,古人叫作“读于无字处”。读于无字处在《伤寒论》中还可举出许多例子,譬如厥阴病提纲中,就省略了“脉微”“舌赤”等脉证,这个问题另有专题论述。读于无字处,是很重要的,但要注意的是:从无字体会到有字,得有充分的根据,不是自作聪明而妄加的。如“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就有人推测本条也应当有发热、自汗、恶风等症状,这就错了。试问,发热恶风这是太阴病吗?又如少阳病提纲,有的注本就说,少阳病提纲还应当有往来寒热,胸胁苦满等症。这都不是从无字处悟到有字,而是读书不得要领,把一部活泼泼的《伤寒论》讲成呆板教条。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这里不再一一列举。

2. 倒装句与夹注句 如41条:“伤寒心下有水气,咳而微喘,发热不渴,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小青龙汤主之。”“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这是夹注。“小青龙汤主之”句,本应接在“发热不渴”之下,这样,“小青龙汤主之”,就成了倒装句。

要确认句子是夹注,是倒装,也得经过逻辑思维,不能未经推敲就把自己认为讲不通的句子随便称之为倒装句或夹注句。举例如27条,“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汤。”章虚谷认为,应将“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三句,作为夹注看。但是在热多寒少的情况下,脉象怎能又微又弱以至于无阳呢?这显然思维方法上有错误。正确的解释应当如吴人驹所说,“脉微弱”之微,是副词,“微弱”即稍弱,是比浮紧为稍弱,不是真弱,“无阳”是表邪不重,是对比阳气重的壮热为无阳,不是阳虚阳衰。桂枝二越婢一汤是辛凉解表之剂,不是辛温发汗之方,所以服后不需温覆取汗,也就是本条所说“不可发汗”的意思。这样一解释,无论在条文的讲述上,或者临床实践上,都合情合理,毫无矛盾。所以分析句法,也要经过逻辑思维。

(四)章法

研究《伤寒论》,不但要注意句法,还应注意章法。明代王肯堂赞赏《伤寒论》的篇章结构,称之为“如神龙出没,鳞甲森然”,这是有道理的。尽管我们为了学习方便,常常会打乱了原篇章而重新归类,但《伤寒论》的原章法还是要研究的。现举几例如下。

有人说,太阳篇中又有阳明病,又有少阳病,甚至还有太阴病、少阴病和其他杂病,这应归咎于王叔和的窜乱。但我们仔细研究一下,太阳篇中的阳明病和少阳病,都是太阳病转属的,亦即太阳病的继发病。而自发于本经的阳明和少阳病,太阳篇中一条也没有。有一些可称之为太阴病和少阴病的,则都是太阳病误治的后果。此外则是一些伴随太阳病而并发的其他杂病。这就可以看出。太阳病的归宿、结局,非止一端,其临床表现也极其复杂。这也说明,《伤寒论》有它的章法,这种章法也是很科学的。如果现在的《伤寒论》,确实是经过王叔和窜乱的话,那么这样的窜乱也是有功无过的。

再举一例。255条:“腹满不减,减不足言,当下之,宜大承气汤”。注家多沿成氏旧注,认为这是和《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篇》之“腹满时减复如故”的对比之文。谓腹满时减,为寒,当温;腹满不减,属实,当下。却不知本条是紧接252、253、254三条急下证而来,是三急下证治法的总结,是说,凡燥屎都顽固难下,即便已经使用了大承气汤急下,也有腹满不减,减不足言者,这虽已不急,却仍是当下,就仍当用大承气汤,不可临床游移,因而致误。这样把四条连在一起,三急下证就从理论上、治疗上完整起来了。如果不把这几条作为一章,讲成一体,却搬出《金匮要略》的虚寒性腹满与三急下证相对勘,试问阳明大实之腹满,和脾家虚寒之腹满,二者有天渊之别,还有什么对比的必要呢?

章法问题,论中处处存在,读者当自己去体会,这里不能一一详举。

总而言之,从字里行间去探索《伤寒论》,是大有裨益的,但也不要过于穿凿,走入寻章摘句死抠字眼的歧途。例如,有人认为“烦躁”和“躁烦”也意义不同,“脉微细,但欲寐”,脉证先后,不许颠倒。实质,这对于发挥学术,毫无意义,只不过有的人,是在搞不明白处自求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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