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已说明,《热论》的“受之”,《伤寒例》称“发病”,《伤寒论》称“传”,基本精神是一致的。但在一致之中,《伤寒论》也确有发展。试看,《热论》的六经“受之”之日,分别是一日、二日、三日、四日、五日、六日,而《伤寒例》的六经发病之日,则分别是一二日、二三日、三四日、四五日、五六日、六七日,两者基本相同。再从《伤寒论》的内容来看,是“伤寒一日,太阳受之”“伤寒二三日,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阳明病则提到“始虽恶寒,二日自止”“伤寒三日,阳明脉大”“伤寒三日,少阳脉小者,欲已也”“伤寒三日,三阳为尽,三阴当受邪”“伤寒四五日,转气下趋少腹者,欲自利也”“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属少阴也”等,其各经典型症状出现的日数,和《热论》《伤寒例》也基本一致。
其不同的是:①《热论》专从经络上立论,而《伤寒论》则包括经络、脏腑、气化在内。②《热论》专指热证,而《伤寒论》则包括虚证、寒证。③《热论》只有汗、泄二法,而且都指针刺,而《伤寒论》则包括了八法,而且主要是用药物。④《热论》是,巨阳一日受病,七日病衰,阳明二日受病,八日病衰,少阳三日受病,九日病衰,太阴四日受病,十日病衰,少阴五日受病,十一日病衰,厥阴六日受病,十二日病衰。从发病到病衰,各经都是六日,这和《伤寒论》六日为一经,又不谋而合。
《热论》指出,“其两感于寒者,必不免于死,其死皆在六七日之间。”《伤寒论》无两感,但死在六七日之间,却是不少提到的。《热论》是“七日巨阳病衰,头痛少愈”,“其愈皆在十日以上”。《伤寒论》也是“太阳病七日以上自愈”“风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还有,“太阳病十日以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本是霍乱,今是伤寒……十三日愈。”从邪衰到病愈,也是十日以上。怎样才算邪衰?怎样才算病愈?以太阳病为例,邪衰是指头痛少愈,病愈则是精神已经了了。“了了”即《伤寒例》所谓“大气皆去,病人精神爽慧也。”
《热论》是未满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满三日者,可泄而已。又说,“未入于脏者,故可汗而已。”未入于脏者指出可汗,那么不可汗而可泄者,当然是入脏了。而《伤寒例》却改为“未入于腑者,可汗而已,已入于腑者,可下而已。”《热论》称脏,《伤寒例》称腑,这有两种可能:①古“脏”字是包括六腑在内的,如《素问·灵兰秘典论》“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的“脏”字就是。又如《伤寒论》中“脏无他病”“脏有寒”“脏结”“脏厥”,《金匮要略》的“诸病在脏”等“脏”字,也是包括六腑在内的。②《伤寒例》不称脏而改称腑,可能是医学术语进一步的规范化。因为《伤寒论》中之下法,确实适用于腑而不适用于脏。
明白了以上这一段文字,就可以知道,无论《热论》或《伤寒例》,都没有像后世注家所讲的那样传经之说。
下面还要讲一讲,“受之”既然是发病之日,为什么“受之”之前,还有一二三四等不同的日数呢?这个问题,必须弄清楚,因为只有弄清了这个问题之后,学习《伤寒论》才能真正与临床相结合,而不至于为了自圆其说而搞空谈玄谈。
各经的发病之前,其所以又提出一二三四等不同日数,这是因为感邪和发病,不一定都在同一时间。因为感邪之后,一般还有一段营卫气血,脏腑经络起变化的过程,这个过程,从感邪之日起,直到足以引起症状出现的时候,才能发病。而这些受邪的经络脏腑,部位有浅深高下之不同,所以,其典型症状的出现,也就是说能自觉他觉地表现出来,也就会有迟早的差别,这就是三阴三阳发病,为什么会有一二日乃至六七日等差别的道理所在。还要说明一下,各经在其典型症状尚未出现之前的“几日”,并不等于没有病,只是病在潜伏地进行着,患者暂时尚未觉察出来罢了。虽已感邪而尚未发病,这有似乎现代医学所说的潜伏期。但潜伏期应当是任何病状也没有,而伤寒发病在其六经典型症状尚未出现之前,却会有一段或长或短的微热、恶寒等(即发热恶寒者为发于阳,无热恶寒者为发于阴),或其他不适的感觉,如酸懒、不能食等。因此,作者不名之为潜伏期,而权且称之为前期症状。各经主症出现之前的前期症状,可能轻微得不使病人注意,但却是必有的,不然的话,古人怎能在各经主症出现之前又提出“受之”的大概日数呢?
据上所述,我们不妨把“几日某经受之”这句话的“几日”,作为该经病的前驱期,把“受之”作为其发病期或定型期,这就是《伤寒论》中所说的“传”。传之前和传之后,症状虽然不同,但却是一个病,而传经的之前和之后,就不是一个病,而是两个不同的病了。这个问题,下面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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