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某,男,60岁,香港退休职员,于1999年8月3日入院。
患者于10天前晨起洗脸时突觉双下肢乏力,活动不利,卧床休息后症状缓解。当天上午突发头部胀痛,尤以前额及后脑部为甚,呈持续性发作,休息后症状未改善,无恶心、呕吐、抽搐、昏迷。曾在我院门诊治疗,头颅CT报告示:左颞叶硬膜下血肿(出血量约9ml),收入我院针灸病区治疗,患者及其家属慕名要求请邓铁涛教授会诊。诊见:神清,精神差,痛苦面容,头痛,尤以左颞部为甚,呈持续性发作,伴右侧肢体乏力、睡眠差,纳可,二便尚调,舌淡暗边有齿印、苔薄白,脉细涩。既往有:皮肌炎、痛风病史。体查:左侧肢体肌力、肌张力正常,右侧肢体肌张力、腱反射正常,肌力Ⅳ级,未引出病理征,脑膜刺激征阴性。中医诊断:中风;头痛。辨证:气虚血瘀痰阻,脾肾两虚。治法:益气活血化痰,佐以健脾补肾。方药:方用补阳还五汤加减,配合针灸治疗。
黄芪、五爪龙各60克,鸡血藤30克,地龙、茺蔚子、桃仁各12克,赤芍、牛膝、薏苡仁各15克,竹茹10克,红花5克,三七末(冲)3克,4剂,每天1剂,水煎服。
针灸取穴:太阴、印堂、足临泣、风池(均取左侧)、合谷、足三里(均取双穴),以平补平泻手法,每天1次,留针30分钟。
8月8日二诊:患者头痛减轻,头痛以夜晚为甚,睡眠较前好转,舌淡暗边有齿印、苔薄黄,脉弦细。患者舌苔黄,可减黄芪用量,重用五爪龙。
黄芪、瓜蒌皮各30克,五爪龙90克,枳实、水蛭、川芎各10克,桃仁12克,红花6克,赤芍、茺蔚子各15克,三七末(冲)3克,牛膝18克,4剂,每天1剂,水煎服。
针灸暂不针头部,肢体穴位可开四关为主。针灸取穴:合谷、太冲、外关、足三里(均取双穴),平补平泻,每天1次,留针20分钟。
8月12、14日三、四诊:头痛继续减轻,睡眠稍差,舌脉同前。症状渐趋稳定,予以健脾补肾固本。
黄芪50克,五爪龙60克,薏苡仁30克,桃仁12克,红花6克,水蛭、川芎、法半夏、杜仲各10克,牛膝、茯苓、白术、茺蔚子各15克。4剂。
针灸取穴,治疗同前。
8月19日五诊:轻微头晕、头痛,睡眠欠佳,左膝关节酸痛,活动时加剧,考虑其有痛风病史,仍用补阳还五汤加健脾祛湿之药。守四诊方去法半夏、杜仲、牛膝、白术,加厚朴(后下)10克,桃仁、泽泻、猪苓、地龙各12克。4剂。
针灸取穴:太阳、合谷、太冲、外关、足三里、三阴交(均取双穴),平补平泻,每天1次,留针20分钟。
8月23诊:头晕头痛消失,左侧肢体活动灵活,肌力Ⅴ级,左膝关节酸痛,活动尤剧,睡眠佳,舌淡暗、苔薄黄,脉弦细。发现其双手掌、脚掌暗红,经询病史,诉20年前曾患肝吸虫病治愈,B超检查示:脂肪肝。嘱其注意饮食调护,中药治疗守方不变。
针灸取穴:梁丘、血海、犊鼻、膝眼、阳陵泉、足三里、三阴交(均取双穴),平补平泻,每天1次,留针20分钟。
8月27日七诊:右侧肢体活动自如,左膝关节酸痛减轻,睡眠佳,舌淡暗、苔薄白,脉弦细。复查头颅CT示:左颞叶硬膜下出血灶已全部消失,痊愈出院。继续服药巩固,随访3年无复发。
【按语】 本例患者为颅内积瘀,不能及时驱散血瘀而致气滞,阻碍气机升降,清阳不升,血瘀阻络,则头痛、舌暗、脉细涩;气机不畅,津液输布失司,聚而成痰,痰瘀阻痹,则头晕、肢体乏力、活动不利;且患者为老年男性,既往有皮肌炎、痛风病史,脾肾皆已受损,故舌淡边有齿印,睡眠差,辨证属气虚血瘀痰阻,脾肾虚弱。治疗应益气活血化瘀,佐以健脾补肾,方用补阳还五汤。至于在脑出血急性期可否用补阳还五汤,历来有不同看法,邓教授认为,关键在于辨证。脑出血以虚证为主,尤其是气虚血瘀者则可大胆使用,早期即可用补阳还五汤;若脑出血属实证、热证,尤其是肝阳上亢化热化火动血致出血者,则不宜用,以免有动血之虞。如伴有昏迷者,可用安宫牛黄丸温开水化开,用点舌法。在药物用量上,邓教授认为补阳还五汤取效的主要关键,在于重用黄芪60~120克,甚至120克以上(煎药用水量及煎药时间须相应增加,否则不能获得应有疗效)。
本例以头痛为主症,伴有肢体活动不利,故黄芪用中等量即可。邓教授用黄芪时多配用五爪龙,不仅可减轻黄芪偏温之性,还能助黄芪加强益气健脾之力,头痛较重加用茺蔚子。在脑出血早期,应以活血化瘀,除痰消血肿为主,常加三七、水蛭、地龙、竹茹、枳实、瓜蒌皮等药;后期予以健脾补肾,加用茯苓、白术、杜仲、牛膝、薏苡仁等药,但均应以辨证为依据。对于中风肢体活动不利者,主张要针药合用,益气养血,祛风通络为法。
【出处】 刘成丽.邓铁涛教授治疗脑出血验案.新中医.2004,36(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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