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错误地认为自然选择意味着“最适者生存”,这一观念是由赫伯特·斯宾塞(Hebert Spencer)于1864年创造的,而达尔文从未使用过这个说法,而且他也不会去使用它。因为关于自然选择,较好的说法是“更适者生存”。自然选择不能创造完美;它只会淘汰那些不幸在适应程度上比不过其他个体的个体。当前,我们中有很多人相信进化只属于过去,那么“更适者生存”在当今世界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对这一问题的常见回答是:进化仍然很重要,因为它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的身体是这样的,以及我们为什么会生病。请记住:“不以进化论,无以理解生物学。”人体进化史解释了我们的骨骼、心脏、肠道和大脑如何以及为何以现在的方式运作。进化还解释了我们如何以及为何在短短600万年中从非洲森林中的猿类,变成了迈着大步直立行走的两足动物,并且可以借助望远镜望向遥远的银河系,搜寻其他生命形式。这是神奇的600万年,我们这个物种在这些年间经历了多个关键性的进化转变,而这些转变没有一个是激烈的,全都是随着过去的改变而发生的偶然事件,并且更多地是由气候变化所驱动的。
从宏观上来看,如果说在人类进化过程中有一个最具变革性的适应的话,那一定是我们通过文化而不仅仅是自然选择进化而来的能力。今天,文化进化在速度上正在超过自然选择,有时甚至比自然选择更加精巧。人类在晚近时代的许多发明之所以被采用,是因为它们能帮助我们的祖先生产更多食物、利用更多能量,并生育更多的孩子。但是,这些文化创新无意中产生的附加产物,则是因为人群数量和人口密度变大、卫生设施不足、摄入营养物质较少导致的感染性疾病增加。文明也带来了极端的饥荒、独裁、战争、奴役和其他现代社会的不幸。不过近些年来,我们在纠正这些人为问题方面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如当前发达国家的人要远比狩猎采集者富裕。
进化,或者说更适者生存,把我们带到了现在的境地,并且清楚地解释了身为21世纪人类的优势和劣势。但我们的未来会怎样呢?我们创造力无限的头脑能否让我们继续通过新技术来取得进展呢?又或者是使我们加速走向崩溃?对进化的思考能否帮助我们改善人类的境况呢?
如果说人类物种所具有的丰富繁杂的进化历史带给了我们一个最有用的教训,那么就是文化并不能让我们超越自身的生物学条件。人类进化从来就不是大脑对肌肉的胜利,我们应该对那些鼓吹未来将如何不同的科幻小说持怀疑态度。我们再聪明,也只能对我们遗传获得的身体做一些肤浅的改变,至于那些认为我们能够用工程技术把脚、肝细胞、大脑或身体其他部位造得比自然选择更好的想法,实在是自大到了危险的地步。
无论你是否喜欢,我们都是那种略胖、无毛、两足行走的灵长类动物,我们酷嗜糖、盐、脂肪和淀粉,但是我们的身体仍然只适应于包括富含纤维的水果和蔬菜、坚果、种子、块茎和瘦肉的多样化饮食。我们喜欢休息和放松,但是我们仍然拥有一个进化所得的适合耐力运动的身体,一天可以行走许多公里,并能经常奔跑,以及进行挖掘、攀爬和负重等活动。我们热爱各种舒适的设施,却未能很好地适应于整天坐在室内的椅子上,穿着具有支撑垫的鞋子,连续几小时盯着书本或屏幕看。因此,数十亿人患上了与富裕、新奇或废用相关的疾病,这些疾病过去非常罕见或根本不为人所知。后来,我们开始治疗这些疾病的症状,因为与治疗病因相比,这样做更容易、更有利可图、更急迫,而病因方面我们还有许多根本没有弄清楚。这种做法又使得文化和生物学之间的恶性反馈循环(进化不良)不断延续了下去。
也许这种反馈循环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许我们会达到一种稳定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我们将把治疗与富裕、废用、新奇相关的可预防疾病的技术打造得完美起来。但是我对此表示怀疑,并且我认为坐等未来的科学家最终战胜癌症、骨质疏松或糖尿病也是愚蠢的。与其这样,不如立即开始更好地关注我们的身体如何以及为什么会以现在这样的方式运作。我们还不知道如何治愈大多数致死或致残的重大疾病,但我们知道如何降低其风险。按照进化规律来使用这遗传而来的身体,有时是可以预防这些疾病的。正如文化创新引起了许多失配性疾病,其他的文化创新也可以帮助我们预防这些疾病。而这样的做法需要将科学、教育和理性的集体行动结合起来。
这个世界不是最完美的,同样,我们的身体也不是最完美的。但它是我们拥有的唯一一个身体,值得我们去享受、培养和保护。人体的过去是由“适者生存”的自然规律塑造的,但是我们身体的未来取决于你现在如何使用它。在《老实人》一书中,伏尔泰批判了人类的自满和乐观。在书的结尾,主人公最终找到了和平,他宣称:“种咱们的园地要紧。”对此我想补充一句:“照顾好我们的身体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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