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的理想选择”不理想

“孕妇的理想选择”不理想

“反应停”（沙利度胺）是1954年德国格林奈隆尔制药公司研究所的库齐和缪克特等人在合成利尿药过程中得到的副产物。1955年，日本开始研究其合成方法，打算独自开发该药。1956年，德国将其作为抗风湿药上市试销。1957年10月以“沙利度胺”商品名上市。这种药有较好的镇静、安定、催眠作用，由于它作用快，服用者睡眠深，醒后又没有头昏、乏力等不良反应，因而在临床上很快得到推广。厂商还吹嘘它没有任何毒副作用，特别为精神病科医生所青睐。后来又被推荐用于怀孕妇女晨吐、恶心等妊娠反应的治疗，当时的广告语就是：“孕妇的理想选择”。反应停很快风靡欧洲和加拿大。据说，联邦德国1个月就卖出了1吨“反应停”。经过大力推销，1961年该药已成为联邦德国最畅销的药物，并在欧、亚、非、美四大洲46个国家销售。但是，反应停在进入美国时却遇到了麻烦。

美国梅里尔制药公司获得反应停在美国的经销权，于1960年向美国FDA（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提出上市销售申请。当时由FDA官员凯尔西负责审批该项申请。她注意到反应停对人有非常好的催眠镇静作用，但在动物试验中，催眠效果却不明显。这是否意味着人和动物对反应停有不同的药理反应？而反应停的安全性评估几乎都来自动物试验，安全性的结果对人是否也靠得住呢？

凯尔西注意到1959年8月有服用反应停后发生多发性神经炎的报告，有些病人服用该药后出现手指刺痛。1960年年末，有关反应停的不良反应报道已达1 600多例。凯尔西因此考虑到该药在孕妇中使用，是否也会影响胎儿发育？但美国梅里尔公司答复说，他们已经研究了该药对怀孕大鼠和孕妇的影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凯尔西坚持要求提供更多的研究数据，这引起了梅里尔公司的不满，对她横加指责并施加压力。

1960年，澳大利亚产科医生麦克布里德在知名外科学杂志《柳叶刀》上报告反应停能导致胎儿畸形。在麦克布里德接生的新生儿中，出现一种以前很罕见的畸形症状——海豹肢症，没有臂和腿，四肢发育不全，短得像海豹的鳍足。调查发现，这些产妇都曾服用过反应停。实际上，这时候在欧洲和加拿大已经发现了8000多例海豹肢症婴儿，麦克布里德第一个把他们和反应停联系起来。1961年11月，格林奈隆尔公司决定停止销售并收回该产品，到1963年为止，全世界因反应停引起的畸胎已达12000例以上。反应停事件是20世纪发生的规模最大、损害最严重的药物毒性事件，牵涉28个国家，影响巨大，这个惨痛教训可谓是永世难忘的。经过长时间的法律诉讼后，研发“反应停”的德国公司同意赔偿受害者的损失。数以万计畸形婴儿的健康及其家庭遭受的痛苦，是用金钱能赔偿得起的吗？

1962 年，美国总统肯尼迪授予美国食品与药品监督管理局官员凯尔西总统勋章

其实，梅里尔公司在申请前的确研究过反应停对怀孕大鼠和孕妇的影响。但是，他们当时并不知道大鼠和人不一样，怀孕的大鼠体内缺少一种把反应停转化成毒性产物的酶，因此不会引起畸胎。反应停的不良反应发生于人类母体的怀孕初期（前3个月），即婴儿四肢形成的时期，而梅里尔公司人体试验的孕妇都已处在怀孕后期。

麦克布里德成了澳大利亚的英雄，而顶住经销商压力的凯尔西成了美国的英雄，由于她的坚持，避免了出现成千上万个畸形儿的悲剧。肯尼迪总统于1962年8月2日授予她总统勋章。同年，美国国会通过法案强化了药物管理，要求新药上市必须经过严格试验，提供药物不良反应和中长期毒性数据，必须对至少两种怀孕动物进行致畸试验。反应停导致的海豹儿这一悲剧促使人们重视药物的不良反应，进一步完善了药物的现代审批制度，但付出的代价足够沉重。

药物致残的海豹儿

20世纪发生的严重的药物不良反应事件

（续表）

1988年以来，有关药品不良反应的报告越来越多，涉及400多种药品。其中突出的有乙双吗啉及乙亚胺致白血病或癌症200多人，半数以上在报告时已死亡。酮康唑致严重肝脏损害30多人，死亡2人。左旋咪唑致间质性脑炎96人，死亡2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