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仍然存在！中世纪的黑死病

黑死病没有重蹈中世纪大暴发时的覆辙。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报道，今天全世界每年有几千例鼠疫发生，这其中包括美国每年平均发生的20例。鼠疫是受世界卫生组织国际卫生条例控制的三种疾病之一。如今，影响成千上万人的鼠疫也有突然暴发的可能。人类并没有能力抵制鼠疫的暴发。人类所能做的只是加强对疾病的控制和提高病人的生存率。正是由于抗生素的使用，使得85%的受感染人群能够存活下来。

臭名昭著的黑死病于1347年至1352年大肆流行，导致中世纪欧洲2500万（约占总人口的1/3）感染此种疾病的人死亡。这次暴发始于蒙古，并于1330年传播到中国的贸易港口，它在传播到欧洲之前已经导致亚洲3000万人死亡。商船上的老鼠把疾病传到意大利的海港，然后开始传遍整个欧洲。其实，这次鼠疫暴发并不是第一次。早在人类起源之初，鼠疫就已经存在，尤其在罗马帝国灭亡之后的那次鼠疫暴发，同样具有毁灭性的影响。事实上，罗马在其辉煌的帝国统治时代，就至少经历了10次鼠疫的流行。

淋巴腺鼠疫、大瘟疫、黑鼠疫、黑死病等，都是这种凶险疾病的代名词。感染这种疾病的人可在一周内死亡。病人常常会出现高热、精神错乱及淋巴结肿胀（称为炎性淋巴腺肿）。肿胀的淋巴结很容易受损，常常通过破开的伤口突出体表并渗出液体。病人全身满布黑点，手指和脚趾会因坏疽（即血流中断导致的组织坏死）而变为黑色。鼠疫的这三种主要发病形式影响身体的区域稍有不同，但都是由鼠疫耶尔森杆菌引起的。这种细菌是由寄生在啮齿类动物身上的跳蚤传播的，其中最常见的啮齿类动物是鼠类。纵观历史，鼠疫真可谓是老鼠的一大负担，鼠疫杆菌在寄生于老鼠体内的跳蚤的肚子里世世代代存活下来。感染鼠疫杆菌的跳蚤有时会咬伤人类或人类的宠物，如小猫、小狗。当啮齿类动物与人类密切接触，或者尤其是当大量的鼠类相继死亡、跳蚤急于寻找下一个动物宿主的时候，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狗类似乎不用害怕，它们的免疫系统可以抵抗这种疾病。人类和猫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个人直接被受感染的跳蚤咬了一口，或他处理了一只死了的感染的动物（如猎人清理刚刚死去的松鼠或兔子），或是吸入了咳嗽的病猫的飞沫，再或者接触了另一个感染者的体液，都会感染鼠疫。最后一种情况是最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根据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报道，发达国家自1924年起就再没有发生过人与人之间传播的鼠疫。但不管怎样，人与人之间的传播在重大鼠疫流行期间还是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

公元6世纪，第一次席卷世界的鼠疫大流行开始于中非，导致地中海及其周边地区几千万人死亡。中世纪的鼠疫在它流行的前五年最为致命，但有些历史学家认为它在这之后又持续了几百年，常常悄无声息地毁掉整个村庄。最近的一次鼠疫大流行始于中国北部，在1894年袭击了香港和广州。鼠疫通过这些繁华的港口地区迅速扩散到其他大陆，到19世纪末，已经导致几百万人死亡，单在印度就有600万人死亡。这次瘟疫不知不觉间又将鼠疫耶尔森杆菌带到了非洲和美洲的部分地区，而这些地区先前被认为是没有发生过鼠疫的。鼠疫杆菌在当地跳蚤或啮齿类动物聚集地生存下来，并成为了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鼠疫小暴发的根源。

科学家们认为，在欧洲和澳大利亚，鼠疫杆菌目前已经消失了。在北美，在美国西北部和大平原地区，北至不列颠哥伦比亚和阿尔伯塔，鼠疫杆菌在寄生于啮齿目和兔形目动物（兔子、松鼠，更主要的是老鼠）的跳蚤身上仍然存在。大部分人类病例发生在新墨西哥州北部和亚利桑那州北部的美洲印地安人居住地区。1924年，美国洛杉矶鼠疫引发了最后一次城市大流行，导致33个受感染者中有31人死亡。为控制疾病传播，洛杉矶曾一度封城。

大瘟疫在休眠吗？它会从睡梦中苏醒，再次导致数百万人死亡吗？是的，尤其会在发展中国家比较拥挤的城市。关键问题在于，鼠疫发展迅速，一周之内就会导致病人丧生。尽管有治疗手段，但是病人需要非常及时的医疗救助。尽管也有预防性疫苗，但其有效性还没有得到最后论证。而且，疫苗数量有限，也不大可能分发给每一个人。如果发展中国家发生鼠疫，而发达国家没有及时采取应对措施，则很有可能会导致几百万人死亡。最近一次鼠疫暴发并蔓延，发生于1994年的印度，幸运的是，死亡病例被控制在了300人以内。这次鼠疫是因为当地老鼠吃了由灾难救援人员（1993年发生了大地震，1万人丧生）带来的免费食物，从而暴发流行。

从很多方面来讲，鼠疫是一种鼠类疾病。来自剑桥大学的两位科学家正在从鼠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基林博士和吉利根博士建立了一种模式，可以解释为什么鼠疫能够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处于蛰伏状态。例如在伦敦，1590年的鼠疫导致1万人死亡；接下来的15年几乎没有人死于鼠疫；到了1605年有3万人死亡；然后是平静；1625年又有3万多人死亡；接着又是平静；接着在1640年又有1万人死亡。而鼠疫杆菌不会在意人类的存亡，它们会继续繁衍生息。

鼠疫折磨了老鼠几千年，有时还导致老鼠大量死亡。在鼠疫流行期间，95%以上的小家伙可能会死去，少数幸存者可以对疾病产生抵抗力。携带有鼠疫杆菌的跳蚤心满意足地寄生在这些老鼠身上，而这些老鼠是不会死的。老鼠会交配，它们的后代对这种疾病会产生天然抵抗力。偶尔一只老鼠没有这种抵抗力，它就会死去，它身上的跳蚤会跳到另一只老鼠身上。然而多年以来，越来越少的老鼠有这种抵抗力（老鼠通过自身变异来确保自己的生存）。越来越多的老鼠死去了。疾病袭击的时候，会把所有没有抵抗力的老鼠一扫而光。不过跳蚤会饿得发慌，它们需要寄生在别处。没有活着的老鼠了，它们就跳到猫、狗和人类身上。现在疾病开始袭击人类了。杀灭老鼠是没有用的，因为那样做只会让更多的跳蚤以更快的速度传播到另一动物宿主身上。基林和吉利根建议把老鼠的数量控制在较低的水平。鼠疫在人群暴发期间，对老鼠数量的过度控制只会加速疾病的流行。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提倡杀灭跳蚤，而不是老鼠，并且建议给狗和猫使用灭蚤颈圈。

鼠疫从来没有消失过。在20世纪初期新奥尔良鼠疫流行时期，医疗人员正在检查死了的老鼠（居然没有戴手套！）。照片承蒙国家医学图书馆提供。

意大利作家薄伽丘曾生活在中世纪鼠疫肆虐的年代，他是这样描述鼠疫受难者的：“与他们的朋友共进午餐，在天堂里与他们的祖先共进晚餐。”这是鼠疫流行的速度和严重性的写照。今天对我们而言有利的是，我们至少还知道鼠疫发生的原因。而生活在三次鼠疫大流行期间的科学家们却不知道——这也许就是暴发全球性鼠疫的原因吧。人们在认识了鼠疫耶尔森杆菌之后，大大减轻了控制鼠疫的负担。世界卫生组织对全球的鼠疫监测仍然保持警惕，任何确诊的鼠疫病例必须在24小时之内上报。世界卫生组织对进出鼠疫疫区的人群制定了严格的检疫措施。

在美国西南部生活的任何人都是鼠疫的易感者。黑死病是真实存在的。今天，它继续活跃着，并且影响着我们。你会很惧怕它吗？大概不会，除非你即将驻扎在新墨西哥，或者要与啮齿类动物接触，或要生病了，而你决定推迟一周去看医生。黑死病是袭击地球最严重的疾病吗？可能不是的。它在一年内最多导致500万人死亡，而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则导致2500万人死亡。比起黑死病来，流感大流行更可能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