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词修饰名词语义特征分析

本章从副词的性质与归属、界定与兼用、分类与系统的角度考察了副词主观性的基本属性及主观化的本质特征，并从其生成与变化角度印证了这一基本特征。本章的基本结论如下:

首先，从性质与归属来看，现代汉语副词是语言系统中的“大杂烩”，是“垃圾箱”，在言语交际中，它同时表现出概念意义、语法意义和语用意义。 正是因为副词的这种特质，使它成为语法词的“概念输入口”，即副词内部一部分词语已经成为语法词，一部分词语还是概念词，还有一部分则介于概念词和语法词中间，同时具有概念词和语法词的属性特征。

其次，从界定与兼用来看，跨语言的研究结果证明:副词的基本句法功能是修饰谓语，语义上属于量范畴和属性范畴，也就是说副词与其他词类或结构搭配的基础是它们或者含有量特征或者含有属性特征。 句法功能方面，副词与形容词、下加连词、数词、量化词都具有修饰（modifier）作用，因为功能上有交叉；语义范畴方面，副词能体现数量和属性的意义，这与形容词、数词和量化词都有相通之处。 这也是造成副词与其他词类存在纠葛的重要原因。

第三，从分类与系统来看，国内侧重根据语义对副词的次类进行划分，缺乏相对明确的原则和体系；而国外则更侧重副词的分布与功能，且其次类作出的划分都体现出层级性和系统性的特征。 而副词次类所体现出的这种层级性与类型学从跨语言调查分析中得出的与副词相关的蕴含共性基本一致。 张谊生的副词三分法在实践中具有可操作性，并且这一划分体现出了现代汉语副词内部的层级性和系统性的特点，与印欧语言中对副词内部分类的研究成果不谋而合，并且得到了跨语言的验证。

第四，从生成与变化来看。 副词“大杂烩”的本质其实是副词每个次类类别甚至每个个案所蕴含的主观性不同，所体现的主观化程度不同造成的。 而副词所体现出的这种主观性的差异是因为它们正处于主观化的不同阶段。 副词的主观化是在语言运用、交际互动、人的认知心理和语言自身的特性等动因的促动下，在认知语用层面上的隐喻、转喻和推理等认知机制和由此引起的句法语义层面上的重新分析、语义泛化及语境吸收等机制的共同作用下产生的。 从宏观层上来看，副词的主观化演变具倾向性，大致可以分为互相联系的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实词、类固定短语或跨层结构主观化为副词；第二个阶段是副词内部主观化程度相对较低的副词向主观化程度相对较高的副词演化；第三个阶段是副词向连词或话语标记的演化。 在这三个阶段的演变过程中，副词自身具有的量化特质与情态特征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本书将从主观情态、主观衔接和主观量化三个角度来考察副词语义主观化的倾向及路径问题。 严格来说，主观情态和主观量化都是副词自身具有的语义特征，而衔接则是部分副词的一种语用功能。 之所以将三者并列是因为主观衔接主要是副词在人际、篇章层面的功能，而这一层面的功能又是副词语义主观化的结果。 换句话说，量化和情态是副词发生主观化的语义基础，而衔接是副词主观化的结果。 因此，主观量化和主观情态主要侧重考察副词与实词之间、副词内部各次类之间的语义演变关系；而主观衔接则涉及副词与连词、副词与话语标记的演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