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案件线索
2016年8月9日的发布会后,该案的另两位受害者—幼儿园园长朱梅一家、受害女童的父亲侯老六,共同向云南省公安厅提交了请求追查真凶的诉求。由于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诉求,所以当天他们请钱仁风的律师陪同到公安厅提交材料。8月10日,云南省公安厅信访部门已经接收了两家的请求材料。
“我是钱仁风的代理律师,国家法律规定,我只能作为她的代理人,不能作为朱梅和侯老六的代理人。所以我只能以公民的身份,到公安厅提交我知道的线索。”律师杨柱说。他提交的线索共有4条:
第一条是2001年,追求朱梅遭拒的巧家县人罗某与谢某,两次联手翻墙进入朱家盗窃,分别被判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2002年1月24日出狱。巧合的是,二人出狱后一个月内,朱家先是一辆摩托车被纵火烧毁,随后幼儿园发生了投毒案。
第二条是朱梅家此后先后被纵火四次、烧毁摩托车七辆,最后一起纵火案发生在杨柱第一次赴巧家县调查的2010年,“令人诧异的是,五次纵火作案手法如出一辙,均为点燃摩托车油箱纵火”。
第三条是2010年,杨柱赴巧家县城调查时,一名年轻女子突然冲到他与朱梅一行人面前,问“是不是要翻案了”,并当场威胁朱梅。杨柱说他才知道该女子是罗某的妻子。
第四条是投毒案发生后,罗某曾骑一辆红色女士弯梁摩托车,到曲靖市麒麟区一朱姓农户家中住了很久才离开。[3]
2.案件疑点
虽然钱仁风已被无罪释放,但在钱仁风代理律师杨柱看来,这并不是本案的终结。“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钱仁风无辜蒙冤13年,不能只以钱仁风无罪释放就草草了事,还需给大家一个完整的答案。”律师杨柱说。
律师杨柱表示,警方在调查投毒案时,对当时的首要嫌疑人却并没有进行调查,这是他最困惑的一点。
投毒案发后,“星蕊宝宝园”园长朱梅将家产赔尽,幼儿园也关闭了。但在当年幼儿园园长朱梅的笔录中,朱梅向警方陈述,当年巧家县某资源局副局长儿子罗佐(化名)曾追求过她,但被朱梅拒绝,而随后另一名追求者谢才(化名)也被她拒绝。两名追求者在遭到拒绝后,联手偷盗朱梅家财物三次,共计6000多元,随后被朱梅告发后遭到关押。朱梅在笔录中明确说道:“他们两个都非常恨我。”
此外,律师杨柱还透露,在对朱梅家进行实地调查时得知,从2002年1月14日罗佐刑满出狱,到2002年2月22日投毒案发,这短短一个月内,朱梅家曾三次被烧,但在之后的调查中警方却只查投毒案却并未调查纵火案。
更离奇的是,案发十年之后,律师杨柱及其助手随行四人下巧家县调查此案归来,朱梅家老楼再次被纵火焚烧。“那次大火火势很猛,险些烧死朱梅的表哥和侄儿,但对于这次纵火案,警方依然没有进行调查。”
此外,杨柱感到疑惑的是,为何在幼儿园老板朱梅已提供首要犯罪嫌疑人时,如此众多的干警都视而不见。
“虽然当年参与侦查此案及案发现场和辨认笔录的干警多达18名,却没有人对最重要的两个嫌疑人作出只言片语的调查,而罗佐的父亲罗伍(化名)曾任该县某局政委和某资源局副局长,但愿不是这个原因使谢、罗二人逃脱调查。”律师杨柱说。
最后,给朱梅的幼儿园小保姆钱仁风定罪的理由是对校长有意见而报复。
但2002年2月26日,当朱梅被侦查人员问及与钱仁风关系如何时,她说“关系还是好的,没有矛盾”,否认与钱仁风有矛盾。
来自云南省人民检察院的卷宗显示,当年办理钱仁风案件时,还有三名警察涉嫌笔录造假。这三人目前仍在当地工作,其中两人还升了职。在检方复查的卷宗中,对于钱仁风案的供述笔录签名和指纹的鉴定结果显示,在钱仁风的讯问笔录及辨认笔录中,有五份笔录后的落款签名并非钱仁风本人所书写,而是蒋某、李某、杨某三名记录人所签。
在法院给出的判决书中也提到,云南省人民检察院云检技鉴文字[2013]23号《笔记鉴定书》、云检技鉴痕字[2013]01号《指纹鉴定》,证实对钱仁风的第一、三、五次讯问笔录,钱仁风对菜刀和针筒的辨认笔录上的签名为侦查人员代笔,手印均为钱仁风本人指纹,钱仁风的上诉状为蔡某代笔。
在接受检方复查调查时,钱仁风证实,那几份认罪供述并非自己所签,她称遭受了疲劳审讯和刑讯逼供。
2012年10月18日,钱仁风在给杨柱的信中称,当年在审讯室,她遭到警察的殴打,“我不承认,他们就让我跪在地上,跪了七八个小时。他们还脱下黑皮鞋打我的脸”。
在信中,钱仁风表示在坚持不承认的情况下,警方又将她的双手反铐。最终,在投毒案发生3天后那次长达12个小时的审问中,钱仁风供述是自己投了毒。
令律师杨柱感到不解的是,三名警察为何要作假证,“对于警察来说,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作假证的后果,为何他们在明知会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况下,甘愿冒险作假证陷害钱仁风呢?”[4]
3.真凶的追查
在蒙冤入狱近14年获释后,钱仁风终于得到属于自己的赔偿。但钱仁风的代理律师杨柱认为,这个案件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当事人无罪释放,让人仍然不能释怀的是:真正的凶手是存在的,三个作假证的警察涉嫌徇私枉法罪。
钱仁风一案受害儿童侯磊的父亲侯老六与受害幼儿园园长朱梅的父亲朱明华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昆明。他们的同时出现,目的只有一个:呼吁抓捕真凶,问责不法。星蕊宝宝幼儿园园长朱梅的爸爸朱明华心有余悸但态度坚决:“钱仁风被判决以后,我们一直都对这个事情有疑虑。虽然杨律师下去找过我若干次,我都没有碰面。我们当时精神上经济上和脑筋上都被整蒙了,不敢想这些事,因为从我家投毒案发生以后,我们家连续发生过五次纵火,烧了我们家院坝里的摩托,最后这一次是连我房子都被烧毁了,担惊受怕的。我女儿就更怕了,被吓怕了!我们就是想过安稳的日子。把真凶抓出来以后我们就安稳了,赔偿我们的损失!”
对于钱仁风无罪释放并获国家赔偿,受害儿童侯磊的爸爸侯老六更是欲哭无泪、心如刀割,意外之余,他也觉得心理上不平衡:“我们这十多年心理上身体上的煎熬不会亚于钱仁风。我们要求法律把凶手捉拿归案,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田成有表示,追查真凶要回到历史的现实,需要相关部门依靠法律规律追查。法院只能站在审查的角度反思、总结。钱仁风被宣判无罪释放后,法院就成立了调查组,按照程序进行调查,追查现在还没有结论,如何处理还需要走程序,且处理必须严格尺度,严格依法来办。法制需要各个部门各自搞清楚,公正需要大家一起来推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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