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工业产品和制度实践

我们已将某种论辩逻辑呈现为整个产业实践。在为有争议产品辩解时，人们有可能试图模糊这点，但却在职业规则、道德、行业标准、代码等方面继续保留大量实际修辞努力的痕迹。这一修辞学运用，加上产品本身的文本分析，可从方法论上将其视为一种论证类型来进行重构。

在冷静考虑后，我们将新闻界作为产品和实践整体，受到主题而非事实的吸引。主题范围非常有限（如热门话题），且有某个生命周期，而存活率总是受到媒体特性的限制。意料之中的是新闻档案和互联网数据库收集和储存这些新闻故事主题。有人用法庭隐喻“卷宗”（《新苏黎世报》），有人用“档案”隐喻“卷宗”（《纽约时报》），有人用舞台隐喻“聚光灯”（《波士顿环球》）。主题秩序通常就是叙述的时间顺序。而文案依序讲述一个故事的行动、时间、地点（和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吻合）（所有这些构成了语用时空，而不是物理时空）。即便如此，每天连载讲述的仅仅是一些分集演出的故事。因此，人们需要一个统一力量从一开始就重新将时间顺序重组为语用时间，以造成“终结感”（如弗兰克·科莫德构想的那样）。

然而当今的新闻类型范式并非仅包含叙述：它们发展出一种相当特别的形式。此种形式的特性是“倒转的金字塔”，在美国内战后作为一种工业实践便开始被接受。它逐步盛行，自然取代了按时间顺序叙述方式。如今，它帮助读者立即辨认出新闻体文类。这一转变主要影响到辩论和修辞技巧。在此种考量下，通过文本定位，达到主题权衡目的。我们将更为详细地考察已为新闻业实践的此文类的其他形式特点，由此检视修辞效果。最终，这一切促成了被称为新闻业修辞产品的完成，它能将其伪真的一面隐藏在专业标准和职业道德之后。

作为修辞艺术史的传播史还未从认证模式发展角度进行书写过。文学形式也未成为新闻业的目标；即便如此，新闻业采用的文学形式仍由事实建构，因而也是一种事实形式。我们不应感到惊讶的正是这一萌发期的事实组成了该工业生态：权力和原素材积累。相对于核心关系即特定现实，其他事实当然要观察，但或多或少是外来的。这一工业分化为新闻、广告和娱乐分支的事实更清楚地阐明事实建构是作为整体来进行的，但无论如何不会造成同一类领域的解体。在这点上，人们很容易跌入某种本体论陷阱（隐现于极端构成主义）。毕竟，新闻业没有比运用修辞手段，或是选择论证方式更有目共睹的了。争论的要点不是形成感悟的经验世界，而是经激辩而产生特定领域的修辞艺术。然而新闻业在和其他行业相处和竞争中，不过是种修辞。此外，它有其自身发展史，也就是将虚华措辞—辩论能力运用于重构历史事件。我们没有理由认为该产业目前的发展状态是自然的，还不如检验其目前状况为何是修辞选项和逻辑确定的结果。今天被我们统称为“报刊”的，并非始于卖出的报纸，也不会终结于博客空间的兴起。

对于我们的目标，新闻史文类中的某种亚形式，特别是丑闻史有特殊利益。目前演绎的媒体丑闻导致了多元化准本体论的统一。在当前实践中，新闻事实滑入娱乐剧情中，辅以虚妄不实的广告粉饰。丑闻本身已成为特定的媒体产业，是带有不同角色和利益的工业生态。名人雇佣被称为“名人助手”的经纪人经营和美化其公众形象（毁坏其对手的名声）（萨蒙，2005），通过“恰当”的丑闻进入名人殿堂。丑闻便成为报刊和名人之间互惠的市场交易。甚至政治权力也越来越无法恰当地与丑闻运作分离。媒体顾问和调查记者可以经营或毁掉政治生涯。那些在新闻界有好人缘的政治家的政治生命也最长久。

形成丑闻生态的前提是提供统一叙述的丑闻形式，既然将照片或故事贴上丑闻标签，实际上生成随时间推移的统一体，将分章节拼成一个完整丑闻故事。这和具体事实形成鲜明对照——唯一无可动摇、确凿无疑的事实可能就是股票行情表，它既缺乏意图也没有终结，只有在股票市场崩溃或银行破产时才被人顾及。只有到这时，乱成一团的新闻报道才被泛化成故事。随后我们都以公众舆论自娱的世界似乎统一起来。我们将丑闻归功于渗透并编织所接受印象进展的叙述红线。就这样无中生有，一个“案例”变得众所周知。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目前作为工业产品的虚华措辞实践和丑闻联系起来了？丑闻爆发总是被呈现为一大发现，因而不是呈现为理式建构，而是根据丑闻类型（比照下文），即过去的已知对象和一般研究主题的“常新情况”。然而，只有在通过理式建构而进入评价过程并成功转化时，这一发现才运转起来进入议案。和历史写作一样，故事写作首先提出行为描述，但理解为通过此行为要实现相应目的。这一目标是逻辑运用核心，即使无法实现理式，在反事实情形下，行为本应瞄准一个目的，尽管事实不尽如人意。纯粹的新闻发展可理解为事件连着事件的新闻，然而它并不存在（证劵报价机是例外）。新闻必须走向危机，然后寻求结局。就像一连串小说情节可成为危机，直到那时，会找到承担事件责任的人。比如，政府承担经济繁荣或衰退进程的责任。在此过程中，依据理式和理式对象而修改的主题将逐步全面登上舞台，这就是真正的场景调度。

丑闻解释了读者为什么需要不断被告知新消息，或扩展为特定社会为什么不能失去监督，不管人们是受到束缚或是放任自由的原因。在丑闻“情境”中，人们一直紧盯后续发展，报纸、新闻广播必须没完没了地报道。丑闻，或责任人创造了一个统一世界。此时一个概论足以完成该工业的论证实践。下文会涉及真正有趣的细节来细致地描述一些媒体丑闻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