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传播进步思想,倡导民主政治
1925年10月11日,《生活》周刊在上海创刊,创办人是中华职教社主任黄炎培。黄炎培创办这样一个刊物的最初设想,是让它宣传职业教育。因为中华职教社在全国有多处分支机构,黄炎培还想利用这份刊物沟通各地职业信息。这份刊物,实际上相当于机关报,发行量很小,只有两千多份,在读者中影响也不大。创办一年后,原来的主编去职,黄炎培便邀请邹韬奋接手主编。邹韬奋接编以后,首先在内容上进行革新,变机关刊物为大众刊物。他回忆说:“我接办以后,变换内容,注重短小精悍的评论和‘有趣味有价值’的材料。”[1]他在内容上也独出心裁,反对模仿,使刊物别开生面,独具一格。正如他自己所说:“内容并非模仿任何人的,作风和编制也极力‘独出心裁’,不愿模仿别人已有的成例。”[2]认为“要造成刊物的个性或特色,非有创造的精神不可”[3]。于是,邹韬奋确立了自己的办刊思想,那就是:“我们不愿唱高调,也不愿随波逐流,我们只根据理性,根据正义,根据合于现代的正确思潮,常站在社会的前一步,引着社会向着进步的路上走。所以我们希望我们的思想是与社会进步时代进步而俱进。”[4]这其实也就是邹韬奋的办刊宣言,这一宣言确定了刊物的价值追求和思想面貌。具体表现为:一、关注社会现实。邹韬奋认为“要用敏锐的眼光和深切的注意,诚挚的同情,研究当前一般大众读者所需要的是怎样的‘精神粮食’:这是主持大众刊物的编者所必须负起的责任”。[5]他既重编辑又重写作,《生活》周刊“小言论”是社会瞭望台。二、指导青年人生。当时的中国,在启蒙、民主、爱国的社会思潮和运动的大背景下,启蒙与改制、保守和改革、师夷与反帝等民族矛盾和社会矛盾空前激化,《生活》周刊刊载了大量指导青年人生选择、剖析社会问题的文章。这些文章呼应着当时的政治问题、社会问题,突出表现为“青年的立场”、“大众的立场”,因此吸引了大量读者。三、反抗日本侵略。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生活》周刊又发生了第二次转变,即由综合性的青年大众读物,转变为围绕抗日救亡为中心的时事政治刊物,受到爱国青年的追捧,发行量也突飞猛进。《生活》周刊刊载了大量鼓舞民众抗日、呼吁团结御侮的文章,积极参与抗日救亡运动,成为掀起全民抗日浪潮的主要舆论力量。
总之,《生活》周刊在邹韬奋的主持下,积极传播进步思想,倡导民主政治,呼吁抗日救亡,成为一个主持正义的舆论机关和一处爱国主义的精神高地,在当时的进步刊物中,无论是创办宗旨、内容特色都独树一帜,深受读者欢迎,而不断增长的发行量也显示了杂志广泛的社会影响力。
二、努力为社会服务,竭诚谋读者利益
邹韬奋主编《生活》周刊,把“努力为社会服务,竭诚谋读者利益”作为办刊宗旨。“努力为社会服务”,主要是从内容上说的,强调的是杂志的功能和要达到的目标;而“竭诚谋读者利益”,既注重于内容为读者所容易接受,又注重于与读者建立紧密的关系。为了实践这种办刊宗旨,邹韬奋在《生活》周刊上开辟了《读者信箱》,目的就是为了解答读者来信中提出的各种问题。到1931年《生活》周刊鼎盛的时候,每年收到的读者来信达3万余封,即使是别人写了回信,邹韬奋也坚持每封回信都亲自审核,然后再盖上自己的印章发出去。这种对读者的热心和热情,换来的是读者对邹韬奋和《生活》周刊的高度信任。
另外,《生活》周刊还设立“书报代办部”。“这‘书报代办部’是附属于‘生活周刊社’的,它可算是‘生活书店’的胚胎。最可注意的是它的产生完全是‘服务’做它的产妇,‘服务’成为‘生活精神’的最重要的因素。”[6]可以说,《生活》周刊的成功是邹韬奋和他热心服务的读者共同创造的。他真正做到了“尽自己的心力,替读者解决或商讨种种问题,把读者的事看作自己的事,与读者的悲欢离合,甜酸苦辣,打成一片”[7]。
邹韬奋做出版一直强调事业性和商业性相统一。他在主编《生活》周刊时也在实践着这种经营理念。他说:“要把单张的《生活》周刊改成本子,要有钱;要开展事业,要有钱;要增加同事以分任过忙的工作,也要钱,所以我们天天想赚钱。”[8]那么《生活》周刊的钱是怎么赚来的呢?“拉广告”是一个重要的赚钱办法。但是,对于广告,邹韬奋并不是来者不拒,他给自己定下了什么样的广告能登、什么样的广告不能登的规矩:“略有迹近妨碍道德的广告不登,略有迹近招摇的广告不登,花柳病药的广告不登,迹近滑头医生的广告不登,有国货代用品的外国货广告不登……”[9]杂志发行量大了,广告来得也多了,赚钱了,那么赚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邹韬奋说:“《生活》周刊是以读者的利益为中心,以社会的改进为鹄的,就是赚了钱,也还是要用诸社会,不是为任何个人牟利,也不是为任何机关牟利。”[10]办刊物、做出版,要做到事业性和商业性相统一,这正是“韬奋精神”的重要内涵之所在。
三、“花园”景致宜人,“园主”功莫大焉,“花匠”无怨无悔
邹韬奋把中华职业教育社比喻为“园主”,把《生活》周刊比喻为“花园”,而把自己比喻为“花匠”,通过描述三者之间的关系,指出中华职业教育社,特别是职教社主任黄炎培的充分信任才是《生活》周刊得以发展壮大的第一关键因素。他是这么说的:“好像园主把花园交给一个花匠,付以全权。这个花匠生性耿介憨直,无所私于任何个人,无所私于任何团体,不知敷衍,不知迁就,但知根据明确规定的宗旨,为社会努力;但他深觉这样耿介憨直的花匠不是任何园主所能容的,所以这个花园之有今日,第一就不得不归功于园主对于花匠之信任专一,毫无牵掣。”[11]
邹韬奋1926年10月任主编,至1933年11月杂志被迫停刊,为《生活》周刊这个“花园”忙碌了整整7年时间。在这7年中,周刊内容不断革新,社会影响不断扩大,“《生活》周刊改为本子之后,内容更充实,销数突增至八万份,随即增至十二万份,后来竟增至十五万份以上,为中国杂志界开一新纪元”[12],创下了当时刊物发行的最高纪录。至此,在邹韬奋这个“花匠”的精心培育下,《生活》周刊变得花团锦簇,生机盎然,景色宜人,声名远播,而邹韬奋也逐渐成长为一名进步的、革命的出版家。
《生活》周刊社隶属于中华职教社,主任黄炎培自然是《生活》周刊这个“花园”的“园主”。黄炎培对邹韬奋给予了高度的信任,放手让他自主经营,从不干涉。在邹韬奋看来,“花园之有今日”,黄炎培才是第一功臣。《生活》周刊创刊的时候,邹韬奋已经在中华职教社任职,他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编辑《教育与职业》月刊和“职业教育丛书”。《生活》周刊创刊一年后,原来的主编王志莘去职,黄炎培便将邹韬奋从《教育与职业》调到《生活》周刊,让他接任主编一职。黄炎培对邹韬奋委以全权,周刊办刊宗旨的调整、经营思路的确立等,都完全按照邹韬奋的设想付诸实施,结果是周刊的社会影响日益扩大,发行量也不断增长,周刊社的经济状况也有了明显改善。1929年,为了周刊更大的发展,黄炎培决定让周刊社作为中华职教社的一个隶属机构独立运营,并任命邹韬奋为周刊社社长兼总编辑,这就给了邹韬奋更大的自主权,为周刊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条件。此后,邹韬奋和《生活》周刊在抗日救亡运动中扮演了急先锋的角色,无论是“九一八”事变发表声明,表示其“与国人共赴难”,还是发动舆论声援抗日将士,号召社会各界捐款,《生活》周刊都冲锋在前,成为掀起全民抗日浪潮的主要舆论力量。因为《生活》周刊所刊载的抗日文章和反政府内容,引起了国民党上海党部的很大不满,有关方面要《生活》周刊公开表态拥护政府。邹韬奋不为所动。他们又找到《生活》周刊的主办单位中华职教社。蒋介石将黄炎培由上海请到南京,亲自与他谈话。黄炎培回来与邹韬奋商议后决定,《生活》周刊社脱离中华职教社,独自经营,仍由邹韬奋主持。从如何对待《生活》周刊独立发展这一点上来说,黄炎培不愧是一位保护“花园”、爱护“花匠”的受人尊重的“园主”,他给予邹韬奋以充分的信任,而且在关键时候能够予以切实的保护,为邹韬奋办刊营造了一个良好环境。《生活》周刊这个“花园”之所以能够如此景致宜人,“园主”黄炎培当然功莫大焉。
邹韬奋自喻为一个“花匠”,表明他对辛苦的劳作是无怨无悔的。因为对“园主”持有一种责任,对社会和时代怀有一种使命,所以要担当责任,不辱使命,就必须“根据明确规定的宗旨,为社会努力”。邹韬奋的“园主”、“花园”、“花匠”的比喻,形象而贴切,而且给予我们的启示也是相当深刻的。
(原载《中国编辑》2015年第6期)
【注释】
[1]邹韬奋:《韬奋自述》,学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73页。
[2]邹韬奋:《几个原则》,《韬奋新闻出版文选》,学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225页。
[3]同上,第225页。
[4]邹韬奋:《我们的立场》,《韬奋新闻出版文选》,学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296-297页。
[5]同②,第226页。
[6]邹韬奋:《生活史话》,《韬奋新闻出版文选》,学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333页。
[7]邹韬奋:《生活史话》,《韬奋新闻出版文选》,学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332页。
[8]同上,第340页。
[9]同上,第338页。
[10]邹韬奋:《<生活>周刊究竟是谁的》,《韬奋新闻出版文选》,学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280页。
[11]邹韬奋:《辛酸的回忆》,《韬奋新闻出版文选》,学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285-286页。
[12]邹韬奋:《生活史话》,《韬奋新闻出版文选》,学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336页。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