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编码法缺点

语言是符号系统之一，它是在具有外延的同时可能还存在内涵的那种符号系统。那么，一般的符号系统中又将如何呢？是否也与语言一样，在存在符号外延的同时，也可能存在符号内涵呢？由于符号系统存在着三种不同的编码性质，所以，外延与内涵的存在形式也可能存在三种类型。以下将对三种类型分别进行说明。

1.无内涵的科学编码

具有科学编码性质的符号系统是能实现完全理想传达的符号系统，这种系统中的符号都已经历过符号过程，具有绝对严密、完备的符号规则，在传达中也完全依存于符号的规则，语境将不起任何作用。由此可见，科学编码是一切科学臻于完善时的理想状态，所以也是在现实世界中难得存在的传达系统。凡一个能实现信息忠实传达的符号系统就都属于科学编码的符号系统。这种系统的价值或意义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或情感为转移的，所以也就排除了按各人的自由联想与主观心理认知进行判断的一切可能。所以，科学编码的符号系统中，就必然地只具有一义性的外延语义，而不可能存在任何多义性内涵语义的符号系统。如图4-5所示的若干交通指示牌就是交通管理系统这一符号系统中的部分符号，它们都是不具内涵语义的符号。决不允许任何个人基于自己的自由联想与主观心理认知对它的意义做出各种不同的诠释。

图4-5　若干交通指示牌

但是千万注意，这里所说的科学编码是指符号系统的一种编码性质，并不是指一个现实存在的科学学科中的编码。因为一个现实的科学系统还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编码规则的不甚完备的现象，如在各类人文科学中与各类发展中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系统中就是这样。不论任何科学系统，都是以外延语义的忠实传达为所追求的唯一目标，在客观上也的确以外延的存在为其主要方面。但如果未臻完善，那么也就一定程度地还存在内涵语义诠释的可能，如各种科学的“假说”就可视为这种诠释的产物。严格地说，它们虽是科学系统，但它们的编码性质却一定程度地还属于社会编码的符号系统。

2.无外延的艺术编码

具有艺术编码性质的符号系统，从符号系统的发展角度来看，可以说是根本还没有经历过任何符号过程，尚未建立起任何符号规则的系统。严格地说，所使用的还是一些难以称为符号的，尚未经历过符号过程的感性形式而已，所以这种“系统”还是一个难以称为符号系统的“系统”。这种系统既没有任何符号规则的建立，也还是无法实现传达的所谓“传达”系统，读取信文中究竟蕴有怎样的语义只依存于语境。所以，符号信文中也不存在任何外延语义，每一位收信人都只能依据自己个人的自由联想或主观心理认知对信文作出基于个人情感的判断，这就是所谓的情感内涵的诠释。这种情感内涵也就是信文的暗示义，或内涵语义。人们只能在诠释中获得再创造的审美欢愉，所以这种符号系统也就不可能存在实用功能，而只能存在美学功能。所以，艺术编码的符号系统是根本不存在任何外延语义，而只存在内涵语义的系统。这是由于艺术编码的符号系统是不存在任何基于规则的传达的实用功能，而只存在基于情感的诠释的美学功能的“系统”而已。所以，其情感内涵必然会因审美主体的不同，会因审美主体所处心理状况的不同而出现千人千面的多义性。

但是千万注意，这里所说的是艺术编码的符号系统，不是指一个现实存在的艺术系统中的编码。因为一个现实的艺术系统，往往已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部分编码规则，如传统的绘画、传统的诗歌就是这样，所以，它们主要地存在着内涵的同时，也一定程度地存在着外延。所以严格地说，它们已经不再属于艺术编码，而已属于社会编码的符号系统。只有形成于20世纪初的前卫艺术，才是真正接近于艺术编码的符号系统，前卫艺术家们始终设法让它保持于一种没有既成规则的状态，这也是他们为保持艺术新颖性的一种举措之一。在西方世界曾有人问一位荒诞派诗人：“你为什么做诗？”他竟以结果作为目的作答：“是为了破坏语言的规则！”

3.外延、内涵共存的社会编码

具有社会编码性质的符号系统是现实中广泛存在的符号系统，它是既未形成像科学编码那样的严密、完整的规则，也不像艺术编码那样处于完全没有任何规则的“系统”。所以它具有相当的符号规则，但仍未完备。它的传达过程既相当程度地依存于符号规则，又一定程度地依存于信文语境。所以，具有社会编码性质的符号系统就是既存在外延语义，同时又存在内涵语义的符号系统。如上一节所述的语言，就可能属于社会编码，语言可构成既可具有外延语义，同时也具有内涵语义的信文。

严格地说，即使是某一现实的科学系统，只要当它尚未达到完全成熟，它就尚未形成科学的公理，还一定程度地存在出于科学家个人的假说，也就可能还属于社会编码的性质。众多的人文社会科学就还处于这种状况，它们往往在具有外延的同时，还具有某些内涵。因此也使该学科还一定程度地存在着多义的解释，而影响了它对一义性真理的追求，也就影响了该学科的科学性。所以，西方国家的学界才纷纷发出要利用符号学使人文学科科学化的呼声。

图4-6　籍里柯《梅杜萨之筏》

反之，即使是某一艺术系统，只要当它已一定程度地形成若干编码规则，或者由于内涵长期、反复地使用于同一语境，就可能形成一定程度的约定俗成的准编码状态，那么它也就一定程度地还属于社会编码性质。传统的艺术门类中就不乏这种符号系统，如唐诗之中的用典等就是。又如图4-6的浪漫派画家籍里柯所绘制的《梅杜萨之筏》中也是如此，该画取材于19世纪初法国所发生真实事件。一艘开赴西非的远航帆船“梅杜萨号”因贵族船长的无能而触礁沉没，船长等官员都乘坐救生艇逃命。而被遗弃的士兵、水手、乘客等150 余人，却只能挤在一只临时捆扎的木筏上，任凭怒涛的吞噬、饥渴的煎熬，历时13天终遇海船而脱险，但获救时筏上仅剩15人。这一事件就是该画中的外延，但画家不是单纯地驱使人们去读取其中的信息而已，画家更要驱使观众去对它的内涵作出种种诠释。如果我们看了该画仍不知其外延之所云的话，这正是对其符号规则，历史事实的掌握不够之所致。而决不像前卫诗那样，本身就几乎完全没有外延。

由此可见，凡现实的符号系统，都属于社会编码性质的符号系统。凡社会编码的符号系统，都必然具有外延的同时，还必然具有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