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潜先生书信(1)
(一)
纲纪同志:
来信久收到,事忙稽复为歉!
黑格尔的美学是部难读的书,你不但拿来读,而且读起来感到兴趣,这是不容易的事。
我在北大一直在外文系任教,业务与美学无联系,大跃进以来,须以全部精力投入到教学方面,所以美学的翻译工作只好暂时搁下。一到可以抽出一些闲空时,当陆续把全书译完。好在这种书没有什么时间性。
你对美学和文艺理论有兴趣,宜仔细钻研马恩关于文艺方面的话。今年可望有一部马恩论文学的书译出来,望注意。我目前工作极忙,事实上抽不出工夫来写长信,恐怕不能对你有多大帮助。
“美学”出版后出版社寄来十本。早已分送朋友,目前北京已买不到这书,所以你要一本由我题名的书目前无法做到。另纸题名,不知是否可以暂满尊意?
此致
敬礼
朱光潜
四月十六日
(二)
纲纪同志:
承惠寄大作六法研究,久已收到,但直到现在才得抽暇拜读。恭贺你,这是一本好书,叙述清楚,论证确切,没有一般小册子简单化的毛病,我读了获得很多益处,我过去在这方面注意不够。
只有一点小意见,33~34页谈在骨法表现上中西不同时,说中画重线条,西画重明暗,这对于近代西画是正确的。过去西画也一直重线条,到文艺复兴时代达·芬奇虽重视光影透视,但他下工夫大半还是在线条方面。转变与工具媒介有关,油画起来以后,才渐侧重明暗,特别是到印象派起,才专在这方面下功夫。但有些画家还是重视线条,Hogarth的“美的分析”就是一例。
我今年在编写西方美学史和资料,预秋季完成,完成后即续译黑格尔。明日即随政协去广州和海南参观。回来大概在月底,过武汉时如停留,当谋晤谈。
此致
敬礼
朱光潜
1962年1月2日
(三)
纲纪同志:
夏间我随文联几位同志赴庐山游览,过武昌曾由武汉文联接待,在他们那里休息一下午,当晚即乘车到九江,来不及到武大访问校友们。回程中过武汉在夜里未能停留,到京后极感疲惫,头昏眼花,无法写字。
承索稿,似不可却,因把“新科学”全书结论约万余字寄您一看,来不及请人誊清。请您看一看,如果勉强可用,请找人誊清寄我校改一下;如不合用,即请将原稿立即寄回。我开春如健康情况许可,或应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之约去作短期谈话,预备就用“新科学”为题。匆复,即致敬礼!
朱光潜
1982年8月20日
(四)
纲纪同志:
连得二次手教,因杂扰多而贱体又日益衰弱,稽复乞谅宥。
贵刊第一期登拙作“美感问题”就够了。“新科学”结论章抄稿文已读过,觉得孤立的“结论”没有较浅显的介绍或评注,一般读者恐摸不着头脑,以不发表为宜。以后想选些较具体的段落译文(例如关于阶级斗争的)改好注好寄上,可酌登贵刊第二或第三期。
今天下午进城参加金岳霖教授贺寿,匆致敬礼!
朱光潜谨启
1982年10月10日
【注释】
(1)按原信抄录付印,未发表过。第一信写于195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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