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勒密时代

托勒密时代_岁月留痕：朱威烈译作选·社科艺术卷

第一节　托勒密时代

（公元前305～前30年）

亚历山大于公元前330年东侵之时，埃及还是波斯的一个行省。为了摆脱波斯阿黑门尼德王朝的暴虐统治，埃及人没有抵抗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尊重埃及人的神，借以接近他们。他来到孟菲斯，即向阿比斯神和比塔神献上牺牲；访问锡瓦绿洲的阿蒙神庙时，也进行了祭祀。遵照法老时代埃及沿袭下来的传统，祭司们替他加冕，奉他为阿蒙神的儿子。他以埃及神羊的双角为自己的徽号，因此被称为“双角的亚历山大”（图2）。公元前332年，他修建亚历山大城。亚历山大殁后，托勒密一世起先以希腊委派的总督身份统治埃及，不久便宣告独立。公元前305年，他自封为埃及王。托勒密王朝在埃及的统治，一直持续至公元前30年，此时，王朝的末代君主亦即女王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去世，埃及被并入罗马帝国的版图。

图2　刻有亚历山大肖像的钱币　他头戴埃及双角王冠　约公元前3世纪

尽管埃及境内特别是首都亚历山大城，希腊色彩浓郁，但托勒密王朝的统治方法仍沿袭古埃及人的传统，它维护亚历山大大帝的政策，尊崇埃及的神以博得埃及人的好感。托勒密二世（公元前285～前247年）和三世（公元前248～前223年）时期，亚历山大城是最大的希腊文化中心之一。它的艺术成就卓著，是学者和艺术家荟萃之地，就希腊的文明、文化而言，它的地位仅次于雅典。

这个阶段令人瞩目的是历史著作。托勒密二世曾责成埃及祭司马涅托编纂古埃及诸王编年史；当时，还修建了两座巨型建筑物，一是藏书库，一是博物馆。希腊世界各地的学者纷至沓来。在博物馆里从事研究的学者，有几何学家欧几里得、阿基米德等。

以后，托勒密王朝的统治者力量渐衰，内部纷争剧增，罗马共和国于公元前168年对埃及实行保护，托勒密王朝向它东方的世敌塞琉古王国开战，结果，托勒密王朝介入了罗马的党派之争。公元前48年，庞培逃入埃及，朱利乌斯·恺撒追踪而至；在托勒密王朝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女王时代，罗马的统帅安东尼对她倾心爱慕。为维护这位女王的利益，安东尼与他的朋友屋大维反目成仇。公元前30年，屋大维在亚克兴海战中获胜，克利奥帕特拉自杀，埃及沦为罗马帝国一行省，直至公元7世纪被阿拉伯人征服。

亚历山大大帝殁后，希腊文化虽然在他统辖的范围内仍占主要地位，但是，托勒密王朝却并不热心在境内传播之，埃及的希腊艺术仅囿于首都亚历山大城。

托勒密人的私生活，虽按希腊方式，但他们信奉的却是埃及古代宗教，并恪守埃及传统。因此，与世俗相联系的希腊化艺术和反映宗教内容的古埃及艺术，并行不悖地流行。希腊化艺术的遗迹见诸亚历山大城，宗教艺术则盛行于上埃及。

建　筑

亚历山大城从亚历山大大帝兴建时起，至托勒密二世时代末，建筑物不断拔地而起，托勒密二世时代尤见增多，托勒密二世在城里建造为轮船导航的巨大灯塔，高100米，设计图形为一白石叠砌的多层塔（图3），在希腊世界中遐迩闻名，惜毁于1307年的地震。托勒密二世还在亚历山大城内盖建两座有名的图书馆，并扩建翁斯伍朱德宫。托勒密四世（公元前222～前205年）修筑塞拉彼斯和伊西丝等神的寺庙。

信仰埃及宗教的托勒密人，很注意按照他们在上埃及发现的神庙式样修建供奉埃及诸神的庙宇，较多地借鉴振兴时期的神庙式样，在上埃及的伊德富、丹达赖、伊斯纳、考姆翁布和菲莱等城，都筑有富丽堂皇的神庙。研究托勒密王朝时期的神庙，最好的典型是托勒密三世建造的伊德富神庙。

伊德富神庙是按流行的埃及神庙传统式样设计的，亦即整体呈长方形，各部分坐落在一中轴线上，大门居中而立，进去是一个露天庭院（图4），再往里是石柱大厅，最后是神龛。神庙里的石柱雄伟奇丽，曾在新王国时期问世的枣椰形柱头再次出现。在伊德富神庙的庭院里，还能看到一尊荷拉斯神像，这座神庙就是为他而修的。

图3　被毁前的亚历山大灯塔

图4　伊德富神庙露天庭院　站在有顶大厅门旁的是荷拉斯神像　组合石柱柱头呈枣椰形托勒密时代

雕塑

亚历山大大帝驻中东阶段，有一位希腊雕塑家李西巴斯在他的宫廷中生活。相传，李西巴斯为亚历山大大帝雕塑了许多尊个人像。图5是他的作品之一，表现出明显的希腊风格，塑造的人物生动、传神。

图5　亚历山大大帝大理石像　李西巴斯作于公元前4世纪后半叶

图6　男性石像　相传是亚历山大　站立姿势为埃及风格　头部则按希腊式样　开罗埃及博物馆

托勒密王朝鼓励雕塑家按照埃及传统创作，当地的雕塑家终于形成他们独特的希腊风格。我们看到，为神庙和陵墓而作的雕像，既继承古埃及的传统，又有明显的希腊影响。在卡纳克发现的一尊雕像（图6），就兼有这两种风格。雕像的头运用希腊表现风格刻画了一个希腊人物，但雕像的站立姿势和衣服却是埃及式样。

然而，两种风格融为一体的创作历时并不久远，这是因为凝重的埃及风格与表现力很强的希腊风格迥然不同，很难糅合在一起。此后出现的雕像，要么是埃及风格的（图7），要么具有鲜明的希腊特色（图8）。当时，许多雅典的艺术家迁入托勒密王朝境内，大多在亚历山大城定居，他们的创作纯属希腊风格。

托勒密王朝时代的亚历山大城，是希腊化雕塑艺术的重要中心，这里的作品可与希腊其他艺术中心的作品一比高低。据说，托勒密四世曾下令制作塞拉彼斯神像，放入神庙。这尊象征来世的雕像，乃是力和美的典范，神像的脸部带有一抹慈蔼之情，而观众瞻仰时会肃然起敬。雕像着蓝色，眼睛里镶嵌的两颗宝石，在幽暗的神庙里闪闪发亮；头上顶着一个量麦的米克雅勒^[1]，象征主要粮食产地埃及。艺术史专家们认为，这尊像是希腊雕塑家巴尔亚克斯的杰作，他曾师从雕塑家塞科巴斯。

图7　按埃及姿势站立的托勒密二世石像　梵蒂冈博物馆

图8　女性石雕头像　希腊文化时代　亚历山大市希腊罗马博物馆

在孟菲斯的塞拉彼斯神庙，还发现另外一些雕像，大多塑造埃及的神，如阿蒙、伊西丝、塞拉彼斯、尼罗河神等，均按希腊风格作成。另外也发现反映平民百姓的现实主义雕像。根据记载，雕塑艺术在托勒密四世殁后急剧衰落。

能代表亚历山大城希腊化雕塑艺术的杰作，是一尊男子像，他正当壮年，侧卧着，靠在狮身人面像上，周身上下有16个小孩（图9）。这一人物象征尼罗河及其支流和源头。那时的雕塑家很喜欢创作象征城市和河流的像。^[2]罗马人继承了这种象征主义的手法，曾雕出一个男人像，借以表现意大利的台伯河。

图9　尼罗河像　取壮年男子形象　侧卧　靠在狮身人面像上　周围16个孩子代表尼罗河支流　属希腊文化时代亚历山大流派　梵蒂冈博物馆

当时的亚历山大城里，住着各种民族的居民：马其顿的希腊人，埃及人，努比亚人，以及大量的犹太侨民，致使斯特拉波^[3]称它为“世界的仓库”。艺术家们十分重视创作希腊手法的民间题材作品，这可从一尊努比亚少年的青铜像（图10）中窥见一斑。

图10　努比亚少年青铜像　属希腊文化　时代亚历山大流派　罗浮宫博物馆

图11　伊德富神庙墙上的托勒密二世凹雕像两旁是神像

图12　伊德富神庙台阶墙上的浮雕　描绘拾级而上参加宗教庆典的队伍

浮　雕

一般来说，托勒密王朝时期神庙的壁雕，与古埃及神庙墙上的浮雕题材并无多大区别，一幅描绘托勒密二世的凹雕（图11）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作品中的国王头戴双重王冠，周围诸神簇拥。我们发现，托勒密王朝的浮雕刻痕颇深，令人联想起埃及第二十王朝的浮雕。

希腊东侵之前，在波斯人统治的各地民间，波斯阿黑门尼德艺术的影响虽然已趋向衰落，但是在托勒密时代仍时有出现，伊德富神庙内通向屋顶的台阶墙壁上的浮雕（图12）便是明证，它使我们回想起伊朗帕赛波里斯王宫内的一幅浮雕：国王和祭司们正拾级而上，去参加宗教庆典（图13）。

图13　帕塞波里斯王宫台阶墙上的浮雕　阿黑门尼德时代　伊朗

在赫尔摩波利斯—图纳杰贝尔的一座托勒密时代的古墓中，也可找到波斯艺术的影响。那是信仰图特神的大祭司贝图齐里斯的墓，从墓室的一幅描绘工匠劳作的浮雕上，可看到一件波斯器皿和一根柱子，柱头呈莲花状，上面雕有匍匐的动物（图14）。这类柱头在帕赛波里斯王宫并不鲜见。

图14　大祭司贝图齐里斯墓室墙上的浮雕　描绘金匠的劳作　上埃及图纳杰贝尔　托勒密时代

实用美术

亚历山大城和巴尔贾蒙作为重要的冶炼业中心而享有盛名。在希腊化时代，把国王肖像或神的形象镌刻在银币上的做法，已很普遍。这类头像的镌刻，具有鲜明的希腊现实主义风格，人物的一绺绺头发飘洒自然。例如一枚银币上的托勒密一世肖像便是如此（图15）。马其顿的统治者们鼓励希腊艺术家离开雅典，到他们的统治区域去生活。在依附苏提尔（托勒密一世）宫廷的艺术家中，有一位名叫安特菲鲁斯的画家，肯定曾为国王画过多幅肖像，用于银币上的镌刻。

图15　刻有托勒密王朝创始人苏提尔亦即托勒密一世头像的钱币　海牙博物馆

图16　浮雕宝石　描绘端坐着的奥古斯都皇帝和罗马女神　公元1世纪罗马时代　属亚历山大流派　维也纳艺术博物馆

亚历山大城和安塔基亚在希腊化的地域里，还是首届一指的浮雕宝石的中心。有一块浮雕宝石上刻有亚历山大大帝和他的母后奥林比娅的形象；另一块上，刻有托勒密二世和他的一位姐妹的像。浮雕宝石在希腊化时代颇为兴盛，艺术家们争奇斗巧，镌刻各种题材，技法都极其细腻，图16即是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