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鸟儿有个约定

与鸟儿有个约定

夏天的一个周末，我写东西写晚了，就住在了单位。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漫步在弥漫着雨后清新空气的社科院院内。整个院落近30亩地，如同一个独门独院的大花园，在清风薄雾中，只有我与叫上名和叫不上名的众多鸟儿。那种美妙的感觉，那种直达内心的感动，只能用“诗意”来形容。

在院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在遮天蔽日的林荫道上，在密不透风的苹果园里，我看见了一幅幅自然版的美妙风景画。鸟儿尽情地享受着仙境般的时空，又在不经意间成为风景画的点睛之笔。

院子里的鸟儿很多。叫上名的有布谷鸟、喜鹊、斑鸠、麻雀，叫不上名的还有几种。有的在院子里住，有的可能就住在附近，清早到这里玩。鸟儿有的在枝头悠闲地哼着欢快的曲调，有的扶摇直上、划过天空，矫健地飞翔，有的用长长的尖嘴得意地叼起挣扎的虫儿，有的摇曳着长长的尾巴在绿草红花间轻盈地蹦跳，有的站在办公楼的窗台上惬意地梳理着羽毛……

我一直以为，世界上的生物再没有比鸟儿更美丽的了。鸟是天然的艺术品，五彩缤纷的，有的还带着金属反光的羽饰，秀丽而矫健的身姿穿飞于图书馆前的一条条弯曲的龙骨、摇曳的柳条之中，平添了许多生动的情趣。尤其是那婉转多变的鸣声，不论是独奏还是合唱，不论是欢乐还是忧伤，都是那样的美妙与动听。据鸟类学家说，鸟类的鸣叫可以分好多种呢！例如：“叙鸣”是一种言说，是鸟儿之间日常信息的沟通；而“鸣转”就是一种歌唱，主要是雄鸟对爱情赞美的表达。

院子里最多的就数麻雀了。麻雀是与人类伴生的鸟类，不像院子里有些鸟，挑树种，挑时间，不是总能让你欣赏到它的美丽。而麻雀的可爱之处在于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见到它的身影。“唧唧喳喳”的声音虽不算美丽动听，但能让你从内心感到亲切之情。

清晨你到院里上班，它们在你行走的前方欢呼跳跃，急于为你跳出一天晴朗的心情；当你置身于工作之中，它们遥望着你并时不时为你演奏舒缓的乐曲；中午，你去院食堂就餐，鸟儿在你头上盘旋，或驻足枝头为你行注目礼；午餐后人在林荫道上散步，听到身后几只麻雀在交头接耳，好像在交流对你的印象，待你扭头一看，它们顿时嘴巴紧闭。

麻雀头圆、尾短、嘴呈圆锥状，头顶和颈部栗褐色，背部有褐色斑点，尾羽暗褐色，善于跳跃，但不能远飞。可能由于适应性太强，数量就多，数量多了，就显得普通与平凡了，因此不像一些名贵鸟那样，得到人类的宠爱。

回想几十年前，这种小精灵还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遭遇过剿杀，但它们却奇迹般地逃脱了灭顶之灾。后来，人们为这个动物界的第一大冤假错案平了反、正了名，现在普遍认识到了它们的可爱，更多地与它们和平相处。

麻雀比我们想象的聪明得多。这是我与麻雀一段相处中，深刻感受到的。我的办公室在三楼，经常有麻雀光顾窗台。对于麻雀来说，三楼的窗台，既不像一楼窗台太低，安全系数小；也不像二楼窗台，尤如置身茂密的森林，而看不到广阔的蓝天，三楼窗台有疏密适当的枝叶，还有透过枝叶照耀下来的温柔阳光。而偶尔抬头又可看见明朗的天空中不时掠过的同伴身影……驻足品味，一定能感受到一种心旷神怡。我推断，鸟儿是经过反复比较后作出的选择。

麻雀经常来，但都挑我不在的时候，尤其是休息日。虽然在一段时间里我没见到它们的身影，但遗留的粪便和梳理后抖落的羽毛告诉我：它们来了，并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

为了吸引它们多来窗台，我采取了人类通常的办法，就是在窗台上放些食物和水。白天，麻雀忍住了没有来，可能它们的生命中遗传了更多的警觉，毕竟生命比食物更重要。下班我离开了办公室。第二天上班后，我看见窗台上的食物被吃得干干净净。盛水的瓶盖被打落在地面上，也许是碰巧，瓶盖斜靠在地上小小的土坡上，盛满了夜里下的雨水。

我继续把食物放在窗台上，我在时，它们还是不来。等我中午离开办公室去食堂吃午饭时，它们也来用午餐。待我回办公室时，食物和麻雀都没了踪影。

后来，我午饭后才摆上食物。它们也调整了时间，待我上床午休时，才肯试探性地悄悄落在窗台上，似乎屏住气，隔着玻璃观察一阵。我佯装睡着了，眯缝着眼睛，但身体一动也不动。麻雀偷着乐了，两只不停地啄着米粒，可能看到食物太多，也可能想起来兄弟姐妹，它们急速飞走，一会又带来了几只，一起开心地享用着。慢慢地，它们的胆子变大了。我坐在办公桌前看书，它们居然站在窗台上巡视着窗内。但它们通常不是一只单独来，而是约上几个一起来，相互壮胆，毕竟是集体的力量大呀！

久居城市，在一定程度上也就久违了自然。一只只鸟的美丽身影，一声声鸟的悦耳叫声，给我们带来了生机，也愉悦着我们的心灵。人为什么这么喜欢鸟类呢，我想因为人也来自于自然，对源于自然的东西总是心怀亲切、渴望亲近。有例为证：美国有一人将森林里录下来的鸟鸣声、流水声卖给城里人，不但赚了好钱，而且还大受欢迎。

往年，社科院也有一些鸟，但今年许多鸟是新来的。它们愿意留下来，愿意做社科院人的亲密伙伴。有的鸟把家建在这里，并繁衍后代。我曾经仔细寻找过，在贾师傅的指点下，在一棵国槐的高大树杈上看见了一个鸟窝。窝建得很隐蔽，颜色、用料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反映出鸟儿的自我保护意识。窝并不复杂，但很实用。用料也仅限于枯枝和杂草，枯枝做底部支撑，杂草铺垫成柔软的小床。不知是准父亲还是准母亲的尾巴动了一下，我才知道鸟儿在窝里。贾师傅形象地说：她在抱（孵）鸟儿子呢！

鸟儿，作为天空的精灵，作为大自然馈赠给社科院的礼物，不仅给人们带来了欢乐，也见证了今年社科院200多棵树、4000多平米绿地的种植、成长过程。鸟儿提升了院创建“文明机关”的小环境，使这里充满了人与自然和谐的气氛。鸟儿也成了社科院生态环境生动的说明书。

鸟儿，有留鸟和迁徙鸟之分。留鸟，就是终年在同一地区生活；迁徙鸟又分候鸟、漂泊鸟，往往由于季节不同、食物变化而变更生活场所。联想到人类，我们不也是城市楼宇中一只只留鸟和迁徙鸟吗！只不过我们称之为本地人和移民罢了。

不同的是，鸟儿一直在追逐着最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适者生存，环境好我就来，环境差我就另择栖身之地。而我们呢，始终挚爱着养育我们的这方土地，不管她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她是坎坷还是幸运，我们都在竭尽全力，创造着适合我们还有鸟儿的生存环境。

观鸟想鸟，我曾多次对鸟儿说：作为留鸟，请你们留下；作为迁徙鸟，请你们明年再来。来时，约上你们的亲朋好友一起来。鸟儿们似乎听懂了，蹦着跳着，点了点头，答应了！

原载《宁夏日报》2007年8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