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更添乐趣

回味更添乐趣

释放愤怒

乐宝宝是一个感情细腻心胸不宽在乎尊严又比较爱耍个性的狗。

对于主人出外，它基本上能分清能带它、不能带它和可带可不带的几种类型。能带它，它欢呼雀跃；不能带它，它还能服从领导；但对于可带可不带的，它的态度大相径庭。它的态度主要来源于它对主人外出重要性的判断和它的期待。

别看它不会说话，但它善于观察。它从以往的经历、家人的话语和情绪中，还真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就说可带可不带的这种类型吧。

如果一个人拿钱到楼下小店买个酱油醋什么的，它还懒得跟你走，它知道再小的店也不让宠物进去。它得被拴在门外，它不自由的同时还会感到有伤尊严。它的态度是：与其被拴还不如不去。

如果也是一个人拿钱，但要到小区外面买东西。它如果刚从外来回来，就没热情；如果好一阵没放风了，多出去一次，顺便逛逛风景也不错。

如果人去办事或购物较急，它感到不轻松不休闲，也不强求。

如果是一家人出去，而且分明是玩，那它就铁定要跟大家一起走。它判断有几个要素：从时间看，从大家的装束看，从所带的物品看，从大家的议论看。尤其是我们每次带它出去，它都能与我们共度快乐时光。

一次，我们去公园照相。公园不让狗进，我们不能带它，但我们忽略了低调准备，封锁舆论。尤其是它看到大家换衣服，拿阳伞，往相机里装胶卷，准备吃的喝的头上顶的眼睛上罩的。男主人哼完“乌苏里船歌”，又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女儿像只快乐的小鸟从客厅飘到卧室，又乐呵呵飞向厨房寻找漏网的小食品，家中弥漫营造快乐的气氛。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大呼小叫：出发！

出门前我们傻眼了：乐认定我们全家一起出门，死死地守在门前。我赶紧安抚：给一个大白兔，免谈！给两个花生，不要！在眼前摆上巧克力，视而不见！似乎任何物质都不能动摇它的期待，都不能弱化它的执著。

我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但别无选择，只有快刀斩乱麻！

我一字一顿对它说：你绝对不能去！我用力抱起全力抵抗的它，把它放在窝里，把它爱吃的放在窝旁。我们果断地出了门!

大约三个多钟头后我们回家了。乐既没有摇尾迎接，也没有出声。我们来到卧室，只见给它的小食品纹丝未动，它趴在床上我的一摞书旁。我说，乐啊你还学文化呢。乐没回应，但头紧挨着一本书的书角。我诧异它的诡秘神情，便去抱它。它急忙跳起来，撒腿就跑。我们一看，被它的“破坏工程”惊呆了！它居然对我上午才买来的心爱的书下了毒手。

它对《成功的品质》——林语堂推荐给每一位有志青年的“成功圣经”尤为不满，把367页的书硬硬地啃掉近1寸见方，同时遭殃的还有一本意志训练方面的译本，封面和版权页面目全非，内页伤痕累累。同时还把我的文章草稿和出租车票都撕了个稀巴烂，但把我有用的几百块钱的发票却只撕成两半，把几张10元钱的票子和《回族文化透视》《宁夏回族》两本书给放过了。也许是巧合，也许特别爱吃羊肉的它，在潜意识里还真的和回族有深厚的感情呢。

看到躲起来的乐，我联想到欧美国家为人设置的释放愤怒的出气筒之类的物品，感到乐还挺能想办法呢。只是苦了我的书——它们莫名其妙地当了一回出气筒。

写于2007年4月1日

笑里藏刀

小乐除了对我家同楼的黑狗欢欢喜欢之外，对几乎所有的狗都很冷淡。它的冷淡可分好多种，有骨子里高傲的冷淡，有内心恐惧的冷淡，有气味不投的冷淡，有无暇顾及的冷淡……这些对于小乐这只既孤傲又自恋、既柔情又寡情的狗，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啦。

但小乐有一种冷淡是值得记载的，也是它非常自鸣得意的，那是它一有机会就忍不住使用的：笑里藏刀的冷淡，暗藏杀机的冷淡！它使用这种冷淡的过程，快乐会伴随着始终。

小乐使用这种冷淡是有选择的，而且非常讲究谋略的。

它爱挑选小狗。尤其是一脸单纯，既淡淡恐惧又浓浓好奇的狗。这是五六年前的事啦。邻居家的狗在楼下玩，刚刚两个月的小公狗谨慎而欢快地走向小乐。我要抱开乐，小狗女主人说让它们玩玩吧。乐由着小狗闻着舔着，谁知在小狗一点没提防之际，乐突然变脸，叼起小狗甩了几甩。小狗挣脱了，去找主人，乐追到主人脚下把小狗夺出又咬。我快速解救了小狗，我非常愧疚，使幼小的生命遭受有生以来的第一劫。

乐也愿意选择势均力敌、爱惹事不怕事的狗。乐和邻楼的“宝贝”体型相仿，相貌相近，就连毛色都不好区分。两只狗对对方都有不共戴天的坚定排斥。估计这也和小乐第一次交战前使用的谋略有关。前几年的一个明媚阳光的早晨，我遛乐。宝贝试探性走到乐跟前，乐缓慢地摇起尾巴，一脸恬淡之气。对方闻它，它始终接受着，淡淡的，有一搭无一搭的。宝贝以为平安无事呢，谁知乐在转身中表情大变，朝着放弃警觉的对方扑过去，撞倒了又翻了个个，然后再踏上一只脚。宝贝气急败坏，小乐穷追猛打，我抱起交织状态中的乐。此次开头注定它俩成为此生的冤家，见面就眼红，似乎不弄个你死我活都不甘心。几年的厮打，把主人打怕了打烦了，把宝贝打泄气了，看来坚持就是胜利啊。

乐还对具有挑战性的狗感兴趣。例如邻家的三条狗。如果娘仨在一起，乐会远远避开，尽量避免近距离接触。名叫西西的母狗最厉害，也最敌视小乐。如果西西是单独行动，小乐表现出一副没有兴趣、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但这都是伪装，好戏是斗智。

一天黄昏，我遛乐回来。在楼下的草坪上，乐被西西故意挡住了路。西西眼睛发出凶光，乐的目光非常柔和。西西上前闻乐，乐高度警惕让它闻了。接着又嗅脸，乐平静地允许了。西西两眼逼视着乐，如果乐有一丝胆怯，它会马上撕咬。但乐轻轻地摇着尾巴，不急不慢、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对方放松了警惕，以为小乐受辱不惊呢，准备放一马，表现恩赐之意。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乐一个漂亮转身，从后面大喊一声，就像跳上鞍马一样骑在西西身上！于此同时紧紧抓住对手的脖子，摇来摇去。西西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懵了，但乐深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不打就不打，要打就打出威风打出气势打出水平。乐乘胜追击，又过了几招，西西连连败阵，抱头逃窜回家。

这一次的大获全胜，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安定。看来，以斗争求自由是一条铁律。

我以为，孤独的乐一直为自己巧妙运用智慧而自豪着。要不，受罚无数它还能乐此不疲，说明它还是感到得大于失啊。

写于2009年5月20日

六亲不认

“六亲不认”的“六亲”，《汉书》指血缘和婚姻关系中最近的父、母、兄、弟、妻、子。

“六亲不认”这个形容词形容不重天伦，不通人情，对亲属都不顾。有时也指对谁都不讲情面。这个形容人类的词，借用在小乐身上是再恰当也不过了。

严格说来，小乐虽然没有“六亲”，但它有限的几个沾上血缘和拐弯亲情的同类，它一个都没有讲情面。

首先说它的妈妈：大乐。大乐1岁时生的小乐。小乐40天时我们抱了回来。后来大乐也到了银川。大约乐两岁多的光景，我们带乐去东安小区侄子家见了它妈。小乐没作任何判断，扑上去就要下口，平时一贯厉害的大乐只好连连躲让，主人赶快把大乐关了起来。后来大乐来我家，小乐不但在屋里咬，还在我们送客时逮机会咬，特别能战斗的大乐从未应战。小乐是连母亲也不认啊。写到这，我还真有点替大乐伤心，替小乐脸红呢。

再说小乐的弟弟：多多。2009年3月下旬，大嫂一家带多多来看望白内障手术后的老爹。多多是个刚1岁的小狗，性格极好。虽腿有残疾，但是天生的乐观派，好像全世界的狗都是朋友。见到小乐，多多乐呵呵迎上去，好像见了姐姐很高兴。我以为面对体积小许多且非常单纯的公狗，小乐不会怎样呢。谁知乐气呼呼地走到多多跟前，见多多一脸的无辜泄了一些气。但转身就吼了一声，算是警告，我们赶快抱起了乐。多多一脸茫然：能好好玩为什么就不玩呢？！

第三说乐的妹妹：花妮。过了几天，我小妹带着花妮来家做客。花妮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连藏獒都敢逗弄。花妮见了小乐，主动挑衅。小乐正愁没机会呢，送上门来挨咬的还有拒绝之理！用不着下战书了，只见小乐老当益壮，一个箭步冲上去，叼住花妮的脖子就甩。我们赶快拉开，乐愤怒极了，明确表示这是它的家，绝对不允许对方逞凶狂。我把乐关在卧室，花妮隔着门还在挑战，小乐对骂一声高过一声，热闹极了。

第四要说的是乐的亲戚：娃娃和肚兜。这两只是我大妹家的狗，虽说没有血缘，但总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吧。我大妹对乐非常好，被我们戏称是乐的二姨，但她家的狗会也没得到一点优惠。

2009年春季的一天，我们相约去唐徕渠公园玩。三只狗见了面，相安无事。游玩一个多钟头，我们回家。进到屋里，小乐就拉下脸来，想发动战争。

肚兜是心里不装事的狗。说好听点是心胸宽广，说中性词是大大咧咧，开个善意的贬义玩笑：没心没肺。它若无其事地走到乐的窝边，嗅了嗅，又参观乐的另一处休息地。乐觉得这不是眼中无我吗！大吼一声，相当于人的制止：站住！肚兜不知听懂了没有，还是一幅置若罔闻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小乐冲上去把肚兜扑倒，肚兜不想扩大事态，极力躲避。可是娃娃不干了，上前助战。小乐大发雷霆，逮着哪只咬哪只。

主人出面干预了，一场鏖战才逐渐平息下来。

总之，小乐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缘，有没有狗缘，它顽强地按照自己的原则和风格行事。

写于2009年5月18日

严守防线

冬至那天，侄子早早打了招呼，晚饭他家送羊肉蒸饺。大约七点多钟，我对乐说人家送饺子，你肯定要叫，只能委屈你回避了。刚关上卧室的门，客厅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开门，送饺子的三人一起涌进来。侄媳妇说我们穿好衣服，到点揭锅装盆，一溜烟跑下楼，打个车就过来了。我打开一看，嘿！还冒热气呢。我速速装入碗中，老爹开始吃着评价着。侄子说给乐也吃两个吧。我抱来乐交给他。他拿来饺子，咬开放在自己手心，伴着青萝卜和羊肉融合的香味，送到乐的嘴边。乐不叫了，但努力不看充满诱惑的食物。它着实饿了，饺子也太香了，它用鼻子闻了闻香味，并咽口水。我担心它抹不开面子，就说乐宝宝，你快吃香喷喷的饺子吧。乐好似在为刚才的软弱而羞愧，把头扭到一边，表明坚决不吃。

又过了一会儿，乐不叫了，原来乐为抵抗美味的诱惑，把头藏进侄子的胳肢窝。我把装了饺子的碗放在狗用餐的台子上。唤它去吃，乐看着我给它的晚餐，大口吃了个精光。然后，就开始展示自己的个性了！

乐居然掉头冲客人大声吼，而且寻求一种气势的表达。我说乐：你吃的饺子是人家的呀！不能再叫了。乐哼了两声，表明知道。好像它的想法是：你送给主人，主人给了我。我没直接吃你手心的，也就不影响我对你耍态度。

客人不解了，我说乐是既要吃晚饭，又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大家评价乐：真能抹下脸啊！

写于2009年3月14日

甘苦与共

2011年6月下旬的一天上午，我不慎腿部受了小伤。本以为没多大的事，虽知中午在办公室疼痛难忍，被同事背到楼下，乘车直奔医院。到医院拍片检查，打了石膏，便回了家。

打开门，先生背我进屋。小乐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吓和激怒了，跳得老高，声嘶力竭地喊叫，不停询问：怎么弄成这样？它用力拍打腿上的石膏，发泄着对从未谋过面怪物的敌意与憎恨。

头几天我特别嗜睡，就连香喷喷的饭菜也挡不住瞌睡。而小乐呢，与我同睡！只是我在床上，它在床下。

几天后，我睡醒了。但乐的状况还是不好，很少吃东西。到动物医院看了医生，给吃药，但不时呕吐出来。

我很担心乐。几种饭菜供它选择，它都懒得看一眼，连下楼遛弯都不想去。所以，我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床边，把手伸到床下乐的鼻子前，感到还有呼吸，就先放心了。

乐也很担心我。夜深人静，有时它悄悄走到床边，仔细嗅着，探究包裹石膏的右腿；有时它轻轻站立床头，好像也在感受我在呼吸没有。其实我是小事一桩，它这个悲观主义者以为事态严重呢。

乐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好，让我焦虑。孩子一句“你把它吓成心脏病了吧”的话提醒了我，我把手放在它的心脏处，感到心跳的频率太快了。给它吃了药，状况得到改善。

一个月后，我当着乐的面拆了石膏。它瞪大眼睛仔细看着，看到我把石膏绷带扔进垃圾袋，一条完整的腿伸展在它眼前，它认真检查确认后，深情地凝视着我，随即缓缓地出了一口长气。

我一天比一天好；乐也一日强过一日，我们从低谷走了出来。

写于2011年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