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和人的本质
人性和人的本质是人学基本范畴。人性范畴是中国固有的,人的本质范畴是引进的,西方也有人性(human nature)范畴,这两个范畴在历史上、在今天日常用语中往往是不分的。在中国的历史上,“人性”实际上往往被理解为“人的本质”。我们主张把人的属性区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最大的层次仍叫“人的属性”,即人的一切性质、特征、特点等。第二个层次是人的基本属性,即人之所以为人而区别于其他动物的属性,我们称之为“人性”,人性是很多的。第三个层次是“人的本质”,即人的最基本的属性或最基本的人性,它是人性中起决定作用的人性。人的本质只有一个。
人的属性可区分为三大类,即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任何一个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都能把人和其他动物区别开来,因而都是人性。人的自然属性能不能把人和其他动物区别开来?基本上不能,因而自然属性不是人性,但也有少量自然属性能把人和其他动物区别开来,如手足分开、直立行走、人脑、人喉等为其他动物所没有(只有一定萌芽)的,但这些属性也是在与社会属性的相互作用中形成的,不是天生的。人类出现以后,新生儿天生具有这些现象,但他的手足、大脑、喉头要成为真正人的手足、大脑、喉头,还要在社会环境的影响下通过实践才能逐步做到。
人的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都是人性,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把人和其他动物区别开来。某些动物也有社会组织,也有心理活动,但都属于本能或自然的范围,同人的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仍有本质区别。因此人性都是社会的产物,都是后天的,不是先天的,不是天生的。只有自然属性,包括人性的自然基础,才是天生的。
人性是共同性,是每一个人都具有的,因而是抽象的。但共同的抽象的人性总是存在于具体的个体的人身上,离开个体的人就不存在人和人性,因而人性总是带有时代、地域、社会历史传统的特殊性,在阶级社会中带有阶级性,人或人性的阶级性是一种特殊性。
中国古代的性善论和性善恶混论是错误的,因为它们认为善或善恶是先天的。性恶论就其字面说也是错误的,但荀子本意性恶指自然属性(兽性),这是正确的,因为兽性是天生的,但兽性无所谓善恶。性无善不善论认为先天之性无所谓善恶,这是正确的,但先天之性不是人性。古代人性论的共同错误是承认先天的人性。先天之性不是人性,人性总是后天的。
人性究竟有哪些?很难作出完整的系统的回答,但我们还是可以把它分为若干类,并对每一类列举若干。例如我们把社会因素分为经济因素、政治因素和文化因素。经济方面的人性有:生产劳动、劳动分工与合作、产品交换、财产关系等等。政治方面的人性有:政治活动、阶级关系、法律行为等。文化方面的人性有:语言文字、认识活动、评价活动、科学技术、信仰活动、审美活动、道德伦理等等。精神因素即文化因素,也是社会因素,当然是人性。
人的本质是人之所以为人而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最根本的特征,即人在一定社会关系中具有使用人类自己制造的工具改造自然的活动,亦即生产劳动,更广泛一点讲,即人的实践活动。人的本质是外来语,即essence of man,与中国传统哲学中的人性概念接近,但欧洲哲学史中亦有人性概念,即human nature或nature of man,或译人的本性。在历史上和当代,人的本质与人性常被作为同义语使用,但多数人倾向于把人的属性、人性和人的本质作为三个层次不同的概念来使用。
在近代西方哲学家中对人的本质概念有明确理解和论述的是费尔巴哈,他指出,他所说的本质是指“使一个事物成为这事物的那东西,根据这个东西它才象它现在这样存在和活动”。[1]而人的本质,在他看来,就是“理性、意志、心情。……思维的能力是认识的光芒,意志的能力是性格的力量,心情的能力就是爱”。[2]即人们经常谈论的知、意、情或真、善、美。费尔巴哈正确地理解了人的本质的概念,但对人的本质是什么没有作出正确的回答。知、意、情只能说是人性,不能说是人的本质。对此作出科学的回答的是马克思。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已经在实际上把人的本质看成是人的劳动,说:“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正是由于这一点,人才是类存在物。”[3]不久,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批评费尔巴哈把人的本质看成“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并说: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4]这是人们经常引用的人的本质的定义,它同《手稿》中的定义似乎是矛盾的。但马克思并没有放弃“人的本质是劳动”的定义,他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说:“一当人们自己开始生产他们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5]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也有这样的话。恩格斯的文章《劳动在从猿到人中的作用》更是集中论证了这一思想。马克思在《提纲》中所下的“定义”实际上只是强调不能离开社会关系的总和谈人的本质,人的本质的具体表现形式在不同社会条件下是不同的,决不是用一个新的定义来取代《手稿》中的定义。人的劳动总是社会劳动,劳动与社会关系是分不开的,但比较起来,劳动更根本。因为劳动是使人最后摆脱动物界而得以作为人而独立于自然界生存、发展下去的根本条件,也是决定社会关系的性质及其变化的主要因素。
正是由于马克思找到了真正的人的本质,他才能进一步找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形成唯物主义历史观,而费尔巴哈把人的本质限制在思想意识范围之内,终于陷进唯心史观的泥潭。
【注释】
[1]《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下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468页。
[2]《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下卷,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468页。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6页。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8页。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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