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时时刻刻不要忘记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
时时刻刻不要忘记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时时刻刻了解他们在想些什么,在干些什么;他们关心什么,厌恶什么;他们赞成什么,反对什么。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条件去直接地、经常地和群众接触,那也要想各种办法,我现在很难再到乡下去,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地和群众聊天。我的途径,一个是坐出租车,一个就是买菜。有时,他们说我骑自行车去买菜是为了锻炼身体,其实,我不只是锻炼身体,卖菜的地方有很多很多的老百姓。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底层的民众。他们分析起问题来,比我们要深刻得多啊。我举个例子,就是申奥成功那天——狂欢之夜。马路上的车都堵死了,三环、四环都堵死了,上火车的、上飞机的,都走不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开车门互相拥抱。我们要写一篇评论文章,写的都是民族自豪感。表现我们的爱国热情,我们想不到别的东西。我在坐出租车的时候就问司机:“你那天在不在场?”“在场。”我说:“狂欢那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说:“那就要分析一下了,一种就是民族主义,民族自豪感。这是一个方面,还有另外四个方面,第一种是有钱赚的,这主要是那些房地产商。那天晚上,我去机场接从香港来的客人——房地产商,接了四拨。他们看到中央电视台一播这个,马上就坐飞机赶到北京来‘抢滩’(这个词我以前没有听说过,就是捷足先登,来进行‘圈地运动’)。奥运会当中肯定会有很多的土地建设,现在出多少钱也要把这块地圈下来——好挣钱呢!第二种就是有活干的,有那么多下岗的、失业的人,奥运会一来,肯定会出现很多新型的服务行业,就会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这种人也很开心。第三种就是北京城南的一部分居民,解放以后几十年,北京其他的地方都改善了。但是城南改造的很少,老百姓住着很多小破房子,现在要开奥运会,很可能要改建,他们就有新房子住。还有第四种就是要发泄一下,借此机会发泄一下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他问:“你是做什么的?”我说:“报社的。”他说:“你们报社写文章都是凭脑子,凭空写文章,你们不了解情况。”我当时很受教育!好多东西,我们看的都非常简单,一个民族自豪感,一个爱国主义,但这里头有各种各样的情况,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供我们思考的,也可以成为我们写文章的背景。虽然不写出来,但是我们心里有底,这里面就比较复杂。假如我们脱离了群众,不了解老百姓在想什么,那就做不好新闻工作。
我原来是一介书生,大城市出来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经过这20多年,我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老百姓的东西我都能吃。能和老百姓混在一起,这一点是我很大的转变。我有很多的思想都是老百姓给的,我写不出文章来,我就到下面去找老百姓。比如说1979年的时候,到处都说“资本主义复辟”、“我们又走回头路了”……我当时要写一篇驳斥这种观点的文章,但是我写来写去写得很苍白,我只能被动地说:“我们不是走回头路,我们是在前进。”写得很苍白无力。后来我到下边和农村干部坐在一起,说:“你们对回头路怎么看?你们看我应该怎样写?”他们就说:“你就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在走回头路,走回头路是人生中经常见的事,你走过了头,都得退回来,退到原来的地方再往前走;你走错了路了,也得回到原来的地方再往前走。如果说走错了路了还不回头,撞了南墙还不回头,那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这话说得多好!我们知识分子在家里写稿子,写不出这么好的话,这时再去看那些“走一步退两步”的理论的时候,理论和实际就对得上。既能从理论上说得通,又能从实际上说得通。
所以,在清华大学的新闻传播学院,我特别强调实践教育,搞社会调查。过去的社会调查一般是出去观光,回来之后写一下新鲜的见闻,而不是真正的社会调查。新闻工作的基本功能就是搞社会调查。主要任务就是了解国情、了解民情、了解社情,这样使自己的眼光从0.2平方千米扩展到960万平方千米。我这个话是批评《经济日报》的同志的,我说你们写不好文章就是因为眼光没有离开王府井这0.2平方千米,就看到精品屋里有个什么首饰,有什么新的衣服、新的鞋子,没有看到960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到底在发生什么,老百姓是怎么想的、怎么生活的。一个好的记者,他头脑里想着总书记和总理的想法,人家说这个话是不是太狂妄?我说不是狂妄,应该这样要求自己,这样子才叫“政治家办报”。没有政治家的眼光,怎么政治家办报?那不是空谈吗?“举高声自远,涉深获乃丰”,所以我说报纸不分大小,涉到深处了,收获才能丰富。“悟得其中意,池小也腾龙”,池子很小也能飞起龙来。不在于他们职位有多大,而在于能不能按照这样的要求来做,去想最高的领导人在想什么,李强之所以受到温总理的赞许,我想也真是碰到了总理心里所想的事情上去了。李强的那个《乡村八记》有这样一段:
随着我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我的思绪也从600公里外的太行山上回到了我所在的清华大学的图书馆。在写这篇调查的时候,我总是带着极其饱满的热情,一种不吐不快的感情始终占据着我的大脑,眼前总是出现一种画面,一个处于转型期间的乡村世界形象……它太需要人们去关注,因为它始终是中国社会的主题,没有它的现代化,我们所说的现代化永远是一种观念上的现代化,一种局部的现代化。
一个20岁的青年人有这样的见解,有这样一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思想,从这里我能看到青年人的希望。人民群众是我们力量的源泉、智慧的源泉。要时时刻刻创造机会深入到他们中间去,保持和他们的血肉联系,我们就不会沉闷。
我们应该永远不要放弃,只要自己不放弃,谁也放弃不了。我最讨厌唉声叹气、埋怨生活不公平的人。我曾经对有的同志说:“你写的文章基本上都是仰天哀嚎。苍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从来没有那么喊过,你们可以看看我的那些照片,一直都是那么快乐,为什么?因为我觉得生命的路很长,每一分钟都是自己的机会。1982年,也就是我刚回到《辽宁日报》不久,作为对我的奖励,中国记协给了《辽宁日报》一个出国的名额,那时《辽宁日报》社没有一个出国的,我是第一个跟着中国新闻代表团出国的——去日本。在访日的飞机上,我写了一首诗:
东坡扶桑若梦行,排空驭气入沧溟。
身凌群岛碎千叶,背负长天侣万里。
汗湿青衫余赤胆,霜侵两鬓有童心。
自怜去日多虚掷,再乞华年二十龄。
现在我已经不能再乞20年了,再乞20年对我而言太奢侈了,也不可能了。年轻的时候,我最大最高的愿望就是能到哪个工厂或农场去当一个墙报的编辑写墙报。后来一步一步,一直走到《经济日报》的总编辑、《人民日报》的总编辑,新闻的梦几乎画上了句号,但我对新闻工作的梦圆心未了,梦是圆了,情还没有结束。
◎ 动漫:机遇
所以,我又到清华大学去从事新闻教学工作,我认为这是我新闻生涯的延伸和继续,我去了四年了,又快画句号了。我现在人老了以后特别愿意看年轻人,一看到年轻人就特别舒服。你们脸上没有那么多皱纹,头上也没有那么多白发,朝气蓬勃,我想我也是从这么个年龄过来的。我希望大家要特别珍惜这个年华——这个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从一个少年到了青年,从青年到了中年,从中年到了老年。你们这一代人都是时代的骄子,是时代的幸运儿,能遇上中国历史上最安定团结的盛世。我昨天在看辛亥革命那段历史,战乱连年,解放以后那几年也是运动不断,没有太平过。但是这20年来,除了1989年的风波外,基本上都是一步步往前走。
幸福的鲜花在向你们开放
各种机遇大门在向你们敲开
希望的星星在为你们照耀
只要你们把握住时代给你们的机遇
不懈地努力
不懈地求索
中国新闻传播界的高手肯定会在你们中间诞生
我的来生是虚妄的
而你们的未来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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