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宽口径产业效益的研究路径和测定方法

一种宽口径产业效益的研究路径和测定方法_纪念中国社会科学院建院三十周年学术论文集·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卷

一种宽口径产业效益的研究路径和测定方法

一种宽口径产业效益的研究路径和测定方法^[1]

李金华

一、经典产业效益理论述评

依据经典的效益理论，所谓效益就是所出与所费之比。简言之，生产活动中投入了多少成本，产出了多少成果，两者的对比就是效益。故，所费，指的是生产的投入或消费;所出，指的是生产活动的有用劳动成果。

按照马克思的价值论，商品是用来进行等价交换的劳动产品，是使用价值和价值的统一体。生产商品的劳动过程包含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具体劳动;另一方面是抽象劳动。前者创造使用价值，后者创造价值。马克思认为:劳动是价值的唯一源泉，但他同时也承认非劳动因素也具有价值增殖的潜在可能性，如自然资源、资本、机器设备等。事实上，劳动者的等量劳动投在优劣程度不等的土地，其产生的价值量会不相等;资本投入量的多寡会带来大小不一的规模效益;机器设备先进程度的差异，也会产生不同的劳动生产率。究其原因，这是生产过程中非劳动因素的多样性和异质性所致。不过，生产活动中，这些非劳动因素仅仅具有价值增值的潜在可能性，但不具有必然性和现实性。依据马克思的价值论，生产中的所费包括物化劳动和活动的消耗，所出应该是具有使用价值的物质产品。

西方主流经济学中，效益由生产的投入与产出之比来表现。生产投入的测定是通过成本概念来实现的。生产的投入即总成本可分为两部分(保罗·A.萨缪尔森，1992):不变成本(VC)和可变成本(UC)。不变成本是与生产量无直接关系而必须要支付的成本，也就是在生产量为零时，厂商也必须要支付的成本，如维修费用、约定的租金、管理人员的薪水等;可变成本则是由产量的多寡而决定的成本，如原材料、燃料、工资等;当产量Q为零时，没有可变成本，此时总成本TC等于不变成本;随着产量的增加，不变成本VC由起始值零发生变化，TC也随之发生变化。按照西方微观经济学的解释，凡是生产都产生效用，物质产品可产生效用，非物质产品如服务也产生效用。

在中国学术界，不少学者认为:经济效益是社会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中物化劳动消耗与活劳动消耗与取得的社会需要的劳动成果之间的比较;也有学者认为:经济效益是指以较少的劳动消耗和劳动占用，生产出更多的符合社会需要的产品，通常由资金利税率、成本利税率、净产值率、全员劳动生产率、流动资金周转次数、流动资金平均占用额等统计指标来反映。有学者从技术经济的角度考察，认为经济效益就是所费最小、所得最大，或者净所得最大，或者所得与所费之比最大。与之相对应的效益评价指标是资金产值率、投资利润率、工资利润率、投资国民收入率，物质消耗经济效益系数，劳动占用经济效果系数、运力占用经济效果系数、自然资源利用经济效果系数等。此外，还有一系列经济效益评价标准(徐寿波，1986):投资收益率最大标准、活劳动生产率最高标准、利润最大标准、产值最大标准、投资最小标准、成本最低标准、物质消耗最小标准等。

前述的效益理论表明，尽管关于经济效益的研究思路、测定口径不一，但有一点则是明确的，即生产活动中的所出与所费是表现经济效益的基本要素，无论是投入的最小化，还是产出的最大化，效益都是相对的，都是所出(TO)与所费(TI)之比。

二、宽口径产业效益辨析及研究路径

经典的效益理论对生产过程中的所费多界定在物化劳动和活劳动的消耗上，对所出则界定在有形的劳动产品。但是，随着可持续发展观的形成和循环经济的实践，人们开始更多地关注生产过程中环境和自然资源的消耗。

人类的生产活动离不开环境和资源，与人、社会文化一样，自然环境是构成社会总体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离开了环境和资源，人类的生产活动就无法进行。但是，在进行经济成果核算时，被消耗的环境资源只是一部分被当做物化劳动计入生产成本，而另一部分则因为资源的来源方式、形态等原因被忽略了，如第一产业生产活动中新开垦的土地的消耗、自取自用的地下水和地表水等的消耗，往往未被计入生产成本。事实上，参与生产活动的任何资源都是可通过货币来衡量其价值的。未在生产成本中体现的那部分自然资源，可能对当代人不产生影响，也没有明显的价值体现，但其潜在的价值会在未来体现出来。所以，不包含这部分自然资源消耗的生产成本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生产成本。

同样地，关注生产过程中资源的消耗，也应关注资源的利用。循环经济的生产观要求，生产应是按照清洁生产的方式对资源及其废弃物实行综合利用的活动，是保护资源、保护地球生态环境的一种现代文明行为。现代社会的生产要以资源节约和循环利用为特征，实行低消耗、低污染、高利用和高循环，强调减量化、资源化和无害化回收废弃物，也就是要应尽可能少地消耗自然资源、尽可能少地排放污染物、最大限度地利用自然资源。因此，测定生产活动的所出，不但要考虑成果的经济价值，而且要考虑成果的社会价值;不但要考虑生产的直接劳动成果，而且应考虑废弃物的排放和重复利用。

综合前述分析，我们给出一个宽口径的产业效益概念:一定时期内全产业生产活动的直接劳动成果和衍生劳动成果的价值与所消耗物化劳动、活劳动和自然资源的价值之比。

在宽口径产业效益的定义下，产业活动的所费包括生产中所消耗的原材料、燃料等各种生产资料，也包括各类固定资产，以及作为生产要素而消耗的各类自然资源;所出则包括生产活动的直接劳动成果，还包括以生产废弃物作为原料，通过循环经济活动而衍生的劳动成果。显然，宽口径的产业效益是循环经济思想下的大口径产业效益，是与绿色GDP核算口径相协调的泛产业效益。

我们界定宽口径的产业效益仍然是所出与所费之比，但所出与所费的口径在传统效益范畴的基础上有了延伸。在逻辑上，产业效益是建立在厂商效益基础上的，即先有厂商效益，后有产业效益;先有所费，而后有所出;在内涵上，产业的效益不但有生产的规模效益，而且有资源配置的结构效益;不但存在静态效益，而且存在动态效益。据此，我们确定宽口径产业效益的研究路径是:由厂商效益→产业效益;由静态效益→动态效益。

三、宽口径产业效益测定方法

依据前述的分析路径，我们进一步研究宽口径产业效益的测定方法。

在某一产业系统内考察宽口径产业效益。可设定:该产业包含m个厂商，各厂商的生产结构基本一致，生产活动的所费与所出全部以价值量单位计。

(一)所费的测定

按照前述宽口径产业效益的定义，产业的所费可包括4个方面:固定资产消耗C_∑，物化劳动消耗U_∑、活劳动消耗V_∑和自然资源的消耗Z_∑，(此处的注脚符号∑表示一定时期内的总和)。若将物化劳动细分为r类，自然资源细分为可再生资源Z₁和不可再生资源Z₂，则可构造一个测定宽口径产业所费的综合矩阵(见表1)。

表1　宽口径产业所费测定矩阵(价值型)

在表1中:一个产业包含m个厂商，各厂商生产种类不等的产品，同类产品的消耗结构基本一致。这样，根据综合矩阵的结构和平衡关系式可测定单个厂商的所费。

1.单个厂商所费的测定。以厂商1为例研究单个厂商的所费。

设:厂商1在报告期内生产k种产品。则厂商1全部产品固定资产消耗的价值由向量C⁽¹⁾给出:

而其全部物化劳动的消耗，则由矩阵U⁽¹⁾给出:

U⁽¹⁾描述的是厂商1生产的全部产品(k种)所消耗的各种原材料、燃料及其他中间物耗。

厂商1的活劳动消耗向量V⁽¹⁾是:

V⁽¹⁾所描述的是厂商1生产k种产品所消耗的以价值单位计量的劳动力资本，它以工资、薪金等形式出现。

厂商1所消耗的可再生资源和不可再生资源由向量Z₁和Z₂给出:

这样，厂商1的总消耗(所费)就为:

需要说明的是:生产活动中，一部分自然资源以原材料、燃料的形式消耗了，这部分资源已计入了生产成本。因而，向量Z₁和Z₂所给出的是未计入成本而在生产中消耗的可再生资源和不可再生资源。如，自行使用采水设备取用地下水或地表水的价值，占用的土地且未被记入固定资产损耗的土地资源的价值等。怎样计量这部分资源的价值呢?

美国经济学家泰坦伯格(Tom Tietenberg，2003)曾把自然资源的经济价值分为3种:使用价值、不使用价值和远期价值。按照他的解释:使用价值反映的是环境资源的直接使用;不使用价值指的是人们在未来有能力使用环境所带来的价值，即现在不使用环境的情况下，保留在未来使用环境的选择权;远期价值则是人们为改善和保护那些永不会使用的资源所愿意支付的价值。3种价值的总和构成资源的总支付意愿。

泰坦伯格关于资源经济价值的分类，对于测定生产活动中资源的所费在理论上具有指导意义。但实践中，以价值量来测度资源的不使用价值和远期价值却是困难的。因为，无法运用货币单位精确计量在当前不使用环境的情况下保留在未来使用环境的选择权。特别是对于单个厂商而言，用货币单位来表示厂商为改善和保护那些永不会使用的资源所愿意支付的价值，更是困难。故而，使用资源的总支付意愿价值量是难以求出的。笔者以为，若从生产成本的角度考察资源的价值，应测定所费资源的市场价值。市场价值由资源的禀赋和特质所决定，其包含两部分:一是资源的现实价值，另一则是远期恢复这部分资源所需的经济投入总量的平摊量(恢复期内)，在当前需要计入生产成本的应该是平摊量，而不是投入总量。前者由资源的市场价格决定，后者可由一个折扣算子求出。这样，所费某种资源市场价值的计量公式就为:

式中，V_Z是某种资源的市场价值;p是单位资源的市场价格;q是生产过程中资源的消耗量;H是远期恢复这部分资源所需的经济投入总量;δ(0＜δ＜1)是折扣算子，它类似于固定资产的折旧系数，表示在未来时期恢复所耗资源量的均匀投入比率;δH就是远期恢复这部分资源所需的经济投入总量的平摊量。

我们将所耗资源的市场价值计入一定时期单个厂商生产的所费。根据式(6)可计算向量Z₁和Z₂中的各个元素。

由厂商1所费的计量方法可类推出其他厂商的所费，求出了单个厂商的所费后，则可计算出全产业的所费。

2.全产业所费的测定。按照厂商1所费的测定方法，可求出全产业m个厂商的所费，进而求出全产业一定时期生产的所费。依表1有:

全产业的全部固定资产总消耗(C_∑)为:

全产业物化劳动的总消耗(TU_∑)为:

全产业活劳动的总消耗(V_∑)为:

全产业自然资源的总消耗(TU_∑)为:

这样全产业一定时期宽口径生产总消耗TG_∑为:

式(1)至式(6)给出了单个厂商所费的测定公式;式(7)至式(11)则给出了全产业一定时期宽口径所费的测定公式。

(二)所出的测定

依据前述的宽口径产业效益的定义，可以设计出描述宽口径产业所出的核算表如表2所示。

表2　宽口径产业所出核算表(价值型)

表2描述了单个厂商和全产业一定时期的全部所出。全部所出，包括直接劳动成果和衍生劳动成果。直接劳动成果又包括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按照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定义，中间产品是一定时期厂商用于生产性消耗的那部分劳动产品;最终产品则是一定时期内不再需要进一步加工而直接用于消费和积累的劳动产品。衍生劳动成果，是厂商通过循环经济活动，利用“三废”再生产出的劳动产品。

1.单个厂商所出的测定。以厂商1为例研究单个厂商的所出。由表2，可得厂商1所出的计算式:

厂商1的直接劳动成果:

厂商1的衍生劳动成果:

厂商1的总劳动成果(所出):

类似地可求出其他厂商的所出。

2.全产业所出的测定。测定了各厂商的所出后，继而可求出全产业的所出。

全产业直接劳动总成果(TW_∑)为:

全产业一定时期宽口径的生产总成果(全部所出)，是直接劳动成果和衍生劳动成果之和，即TQ_∑为:

(三)宽口径产业效益的测定

在求出全产业的所费与所出后，可计算分析指标以研究宽口径产业效益。

1.产业效益系数与弹性。对于静态的产业效益，可界定一系列效益系数来反映。由表1和表2可知:

全产业物化劳动消耗的向量为U=(U_1∑，U_2∑，…，U_P∑);自然资源的消耗向量为Z=(Z_1∑，Z_2∑)。

这样，各类物化劳动消耗对直接劳动成果的效益系数向量为:

=(θ₁，θ₂，…，θ_p)

系数θ_j反映的是，全产业各类单位物化劳动消耗所创造的直接劳动成果价值。

同样地，可再生资源和不可再生资源对直接劳动成果的效益系数向量为:

Γ=(γ₁，γ₂)

系数γ_j反映的是，全产业单位可再生资源消耗和不可再生资源消耗所创造的直接劳动成果价值。

将全产业一定时期全部所出与所费相比，则可计算全产业宽口径产业综合效益系数:

E_λ是反映全产业宽口径效益最直接、最综合的指标，E_λ越大，表明全产业宽口径效益越好，反之就越差。

对于动态的产业效益，可界定一个产业效益弹性来测度，也就是考察在某一时刻当产业的所费发生变动后，所出的变动情况。

设在时间［t₀t₁］内，报告期全产业的所费为f₁(TG_∑)，基期全产业的所费为f₀(TG_∑)，则所费的增量为Δ(TG_∑)，增率为:［f₁(TG_∑)－f₀(TG_∑)］∕f₀(TG_∑)。

同理，报告期全产业的所出为g₁(TQ_∑)，基期全产业的所出为g₀(TQ_∑)，则所出的增量为Δ(TQ_∑)，增率为:［g₁(TQ_∑)－g₀(TQ_∑)］∕g₀(TQ_∑)。那么，宽口径产业效益的弹性系数E_ξ就可定义为:

E_ξ说明产业所费对所出影响的敏感程度。E_ξ等于1，表明产业生产活动的所费与所出的变动程度一致;若E_ξ＞1，表明产业所出的变动率高于所费的变动率，即所费对所出的影响较大;若E_ξ＜1，表明产业所出的变动率低于所费的变动率，说明所费对所出的影响较小。

2.产业效益目标最大化函数。更深层次上分析，我们可构造产业效益目标最大化函数以测定宽口径产业效益。

如前所述，一定时期宽口径的产业所费包括:固定资产消耗(C)、物化劳动消耗(U)、活劳动消耗(V)和自然资源消耗(Z);而所出包括:直接劳动成果(W)和衍生劳动成果(D)。故可设:各类消耗的单位价格分别为p₁，p₂，p₃，p₄。

若给定报告期全产业的所费总量为S，于是有:一定时期宽口径产业效益的最大化函数为:f(C，U，V，Z)，即有:

maxf(C，U，V，Z)

利用拉格朗日乘数法中修正函数的公式:

可得产业效益所费的拉格朗日函数:

F=f(C，U，V，Z)+λ(p₁C+p₂U+p₃V+p₄Z－S)(23)

这里:λ为待定常数。

对(24)整理可得:

运用上式可进行宽口径产业效益的最大化分析。

四、结语

本文在对经典的效益理论进行述评的基础上，按照可持续发展理论和循环经济实践提出了一个宽口径产业效益的概念，并依据其定义设计了研究路径。在宽口径产业效益定义下，生产的所费包括未计入生产成本的自然资源，生产的所出包括生产过程中的衍生劳动成果。一定时期全产业的所出与所费之比形成宽口径产业效益。

宽口径产业效益分析中，笔者构建了一个综合矩阵来描述生产的所费，设计了一个核算表以描述生产的所出，并根据综合矩阵和核算表的结构和元素，研究了一系列测定宽口径产业效益的指标。更进一步地，依据相关指标还构建了一个宽口径产业效益的目标最大化函数，形成了一个较为全面地测定宽口径产业效益的分析系统，这是本文的创新之所在。但是，理论上的可行性不等于实践中的现实性，文中提出的某些方法在实际运用中可能还存在一些困难，如未计入生产成本的那部分自然资源的剥离和计价，产业效益最大化函数的应用等，都还值得进一步探讨和研究。

［参考文献］

1.本书编写组:《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问题》，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1年版

2.保罗·A.萨缪尔森:《经济学》，中国发展出版社1992年版

3.蓝盛芳等编著:《生态经济系统能值分析》，化学工业出版社2002年版

4.徐寿波:《技术经济学》，江苏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5.张金水:《数理经济学》，清华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6.唐小我:《管理经济分析》，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

7.魏权龄等:《数量经济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8.Tom Tietenberg:Environmental and Natural Resource，2003

(原载《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4年第8期)

【注释】

[1]*本文受中国社会科学院2004年A类重大课题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