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影片信息介绍
导演:李安
主演:赵文、米切尔·利希腾斯坦、金素梅、郎雄、归亚蕾
上映时间:1993年
(二)影片故事再现
33岁尚未成婚的高伟同,在美国纽约做房地产生意,与美国年轻医生赛门同性相恋,却瞒着远在台北的父母。二位老人殷切巴望着儿子早日成亲,好抱上小孙子,或在“来电”俱乐部替子择偶,或安排邻居女儿越洋相亲,还不时地寄上用录音带写的“信”,频频催询,使得这一对同性恋人不胜烦扰。于是赛门出了个主意,促使伟同与威威来一次假凤虚凰的“结婚”,借此权且安抚远在台北的高家双亲。伟同无可无不可地接受了这一安排,威威出于摆脱困境并取得绿卡的考虑,也就搬进了赛门与伟同在曼哈顿同居的漂亮洋房,在地下室安顿下来。
图5-7 《喜宴》中伟同与威威结婚时合照
出乎意料的是,伟同的父母在得知儿子结婚喜讯后,从台北打来电话,说是将亲自飞来纽约为他们主持婚礼。这一来,伟同、赛门与威威三个人顿时慌了手脚,赶紧重新布置新居。
伟同的双亲,在机场大厅初次见到威威,对这位既美丽大方又善解人意的新媳妇,不禁喜形于色,十分中意。举行婚礼那天,按传统礼仪,新郎、新娘向二位老人行了跪拜之礼,母亲还喂媳妇吃了莲子汤,以祈祝“早生贵子”。父亲则谆谆叮嘱,要这对新人相亲相爱,一席话让威威这位“准新娘”泪湿新妆。晚上的喜宴,摆了20多桌酒席,并以“中西合璧”的方式敬酒贺酒,着实地热闹了一场。喜宴后,二位老人由赛门驱车先送回家;紧跟着是闹洞房,被灌得半醉的伟同与威威在众宾客的喧闹中被送入衾被,终于在喜庆的氛围里假戏真做,成就了一对新欢。
果然,威威不期有了身孕。一天早餐时,赛门识破真相,当着高家二位老人,与伟同、威威用英语争吵起来,弄得大家都十分难堪。高父因此轻度中风被送进医院,伟同不得不向母亲说明自己与赛门同性恋的真情。高母在震惊之余,只求儿子千万不要将实情告诉父亲,担心他经受不起刺激,“会要他老命的”。
威威不愿再这样骗人骗己地装下去,她把所收到的礼物一律退还高母,高母却拒而不受,并请求威威为高家生下这个孩子。但威威主意已定,还跟医院约好时间,决意拿掉孩子。不料在伟同开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威威又突然改变主意,决定生下孩子自己来抚养。她终于悟出一点:“为了这张绿卡,牺牲太大了!”
赛门生日那天,病愈出院的高父,与赛门外出散步,特意备了一份生日礼物送他。高父第一次用英文跟赛门谈话,这使他恍然若有所悟,原来那天早餐时的争吵,以及他与伟同关系的真相,早就被高父看穿了,但高父却默默地、宽容地接纳了这一切,此刻只与赛门约定,继续保守秘密,特别关照不能让老伴知道真情,以免发生不测。
威威不去做人流,伟同则为自己即将做爸爸而暗自高兴,只说此事应征得另一位“好汉”的同意。当二人将真实想法向赛门和盘托出,请求他答应做这个不久即将出生的孩子的另一位“爸爸”时,赛门当即欣然承诺。威威大出意外,她与赛门、伟同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图5-8 《喜宴》中赛门答应做威威孩子的另一位“爸爸”
高家二位老人即将离开纽约,在机场,伟同把结婚喜宴那天拍的照相簿留给父母作为纪念。相片一页页翻过去,翻到最后一页,竟是伟同、威威与赛门三人穿着结婚礼服的合影。
从纽约到台北的航班即将起飞,伟同偕着妻子威威及其同性恋人赛门,目送二老相互扶持着走去。二老各自都在心底藏着一份互不道破的“秘密”,给观众留下了一份温馨而颇耐咀嚼的回味。
(三)影片赏析
《喜宴》是李安拿台湾“中影公司”的资金,却又以美国独立制片方式拍摄的。他把中国家庭的故事,设置在美国如纽约这样繁华的现代都市背景下展开,突出渲染了在东西方两种文化冲撞中所形成的喜剧情境,与美国伍迪·艾伦所创造的“情境喜剧”颇具异曲同工之妙,但又是一部地地道道的中国式情境喜剧。
1.影片题材及叙事
《喜宴》采取了一个颇具宽容度的叙述视角,以中国电影中不大多见的幽默笔调,将西方式的同性恋故事与东方式的人伦大义错综对接,一层层铺展开去,延伸出较为丰厚的人文意蕴。在叙事的轴线上,以曼哈顿房地产中介商身份成功地跻身于美国主流社会的高伟同,游移于同性恋、异性恋之间而一再陷于尴尬的喜剧情境,呈现出人格的分裂。作为“性取向”上的隐私,他与美国年轻医生赛门结为同性情侣,同居已近五年,其道德观、价值观不可谓不现代、不新潮。在父母的催促下,他与赛门共同策划了一出“假凤虚凰”的结婚闹剧,原本只想掩耳盗铃搪塞一下远在台北的父母,孰料二位老人竟远涉重洋飞来美国,准备为儿子主持一次体面而隆重的婚礼。高伟同出于尽孝的考虑而陷于窘境,自此就像“滚雪球”一样,愈陷愈深,无可逆转,直到大摆喜宴、洞房花烛、“准新娘”怀孕、同性情侣反目争吵,一发而不可收拾。深深潜藏于这一叙事轴线上的喜剧性,源于主人公高伟同仿佛身不由己地总是戴着一副自我伪装的道德面具在跳舞。
2.影片艺术形象的深层结构
高伟同与作为中国传统观念化身的父亲之间“引而不发”的矛盾对峙,则成为全剧叙事内在的驱动力。在这种矛盾对峙中,影片对高氏父子互为掣肘的喜剧形象给予了惟妙惟肖的刻画。全剧最煽情处,恰恰是由这位父亲以独特的隐秘方式认同了这个“三合一”家庭(不久即将有新生婴儿诞生),也即以“中国父权”的名义向西方式同性恋文化做了让步和妥协。人们饶有兴味地发现,剧中出现了能指、所指符号的角逐和游戏,二者既相互颠覆,其后又相互融合。“家庭”这个能指的意义指涉,既动摇了中国传统伦理的基础,同时也调和了同性恋、异性恋之间不同的文化基质。于是,《喜宴》这部影片便在一片喜闹剧式的文化氛围里,巧妙地编织成东西方两种文化温馨交融的一个现代神话。
《喜宴》中以高家父与子对峙为核心的五个主要人物形象的设置,显示了李安自出机杼的创意,它仿佛是一个钢琴、弦乐五重奏,这里,既有两代人之间沟通的困难,也有男、女不同性别的人在性、爱选择上的种种隔膜和尴尬,还有处于东西方不同文化观念和现实景况中的中国人(包括台湾和大陆)、美国人之间交流的诸多障碍,并借助同性恋的话题,一层层发掘出相当深刻而微妙的人性和人情的内涵。其中两个女性角色,虽然在艺术叙述的整体上是处在陪衬的位置,却颇具中国人情味和感染力。特别是由归亚蕾所扮演的母亲这个角色,在文化心态上她是根本不能接受儿子是同性恋者这个事实的,但她却又承担着在父子对峙之间曲意斡旋的“贤妻良母”的使命,对于“准新娘”威威,她更是疼爱有加,许多细节描写都是独见神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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