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茶》:爱情像菊花茶一样芬芳
一朵菊花在杯中盛开
它等待了很久
等待沸腾的水来灌溉自己
它的美丽需要火一般的热情
才能开启
它是一朵凝固的、蛰伏的花朵
——菊花茶
菊花茶本是南方的一味中药,性甘、清热解毒,习之弥远便成为苏杭等江南小城的一道清茶,而以“茶”勾连一段素净的情爱,也是南方烟雨之地孕育的钟灵之气使然。不仅于此,近几年来,东方诗情电影的代表性国家如日本、韩国等也相继出现了一批年轻电影人创作的抒发小感触、小悲欢的性灵小品,如《情书》、《四月物语》、《八月圣诞节》、《爱上朋友的姐姐》等。作为具有悠久的文化传统和深厚的人文意识的国度,中国对以小儿女、小悲欢为题材的艺术作品素不以为然,“描写普遍的人性”早在1930年代就被弃之如敝屣,而中国电影跻身于世界电影之林并成为重要一极的原因也在于中国第五代电影的磅礴之气,其对民族、历史、文化、生命的叩问达到一个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峰。或许也因为此,中国电影很少出现这样清新素雅的作品,而金琛导演的影片《菊花茶》显然填补了这样的空白。
不问幸与不幸,一代人拥有自己独特的生长土壤,一代人从而会拥有一种独特的感觉。属于金琛这一代人的无疑不是大江东去,更多的是“杨柳岸,晓风残月”,但是,他们对于许多东西美好而真诚的感觉却是弥足珍贵的。如果说真有一种东西叫做刻骨铭心的话,那么这份真挚的情感就是他们记忆中的所有。就像《网络时代的爱情》一样,它就是一群刚走出校园的人不经意间被青春撞了一下,虽然很疼,却是芬芳的。菊花茶一开始都是干瘪的,但是遇到热水的时候,它们就会打开,释放、芬芳,这个自然的过程也象征着一段珍贵的感情。而这份感情是一个共同的记忆。没有什么能比真情更动人,从《小城之春》到《我的父亲母亲》,从《魂断蓝桥》到《泰坦尼克号》,多少爱情故事在银幕上轮番上演,痴心的观众依旧落泪不止。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净土,都渴望一种纯粹的感情,虽然不一定会得到,但是期待依旧。《菊花茶》表达的一段理想化的纯净爱情,依然有着神秘的诗意,散发着一种芬芳,这在物欲横流、情感弥散的当下,体现了一种试图拯救的努力,以真情弥合碎裂的生命感受。影片中一首首缠绵悱恻的诗词,一个个动人感伤的传说,清澈、澄净着人的性灵,也印证了伟人的远见卓识,“艺术作品题材无所谓大小高下,但求感人净化心灵而已”。在上下五千年的执著求索和深邃的历史洞识之外,《菊花茶》提供了一种新鲜的创作经验,自然拥有清纯的魅力。
电影是形式的艺术,美也不尽在天然。《菊花茶》在形式上的极致化追求增添了影片的魅力。古典小说章节式的严谨结构,从立冬到惊蛰五个节气的象征性段落和东方山水画式的插片赋予影片一份独有的雅致,而片中细节运用的匠心独具丰富了影片的情感内核。在哈气成雾的窗玻璃上,两个用掌痕和指印涂饰成的一双大小相依的脚印,一块晶莹透亮的冰中两条心心相印的金鱼,相隔茫茫戈壁独上房顶,斜倚窗台的一对痴情男女的絮絮情话,还有那段精心设计的缠绵悱恻的对话“你的手真暖和/你的手真凉/手凉没人疼/有我呢/你真好/嗯”反反复复隔章咏叹,情味悠长。
如果说以陈凯歌、张艺谋为代表的中国第五代导演以理性见长,那么以金琛、张杨、施润玖为代表的新生代却是以智慧别树一帜。施润玖导演的《美丽新世界》、张杨导演的《洗澡》以及这部《菊花茶》传达出的智性的幽默和超然的想象力,显示出电影艺术“世俗”、“平易近人”的一面。影片中老司机讲述的几个笑话,戈壁滩上的鱼化石,狗狗和马建新为了讨李卫华的欢心,开着火车头在戈壁滩上畅游,坐在铁轨上大声呼唤对方,倾诉心灵的秘密……这份年少轻狂和对爱的真挚,饱含着一种可以称作“青春”的生命力。
成长是生命中的一段历程,成长也终究是一段稍纵即逝的过程,生命才是一段漫长的道路。面对现实,艺术家的使命是以成熟的眼光审视这块生存的土地和热土中站立的生灵,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过去、现在和将来。我们被影片中矫饰的青春温暖了的触角还将去经历风雨,承受创痛。我们欣赏《菊花茶》,但更希望从《网络时代的爱情》到《菊花茶》,到将来,金琛会创作出蕴藉更为深厚的影片。中国新生代电影人不仅要对第五代致以崇高的敬意,而且也应该延续他们的那份执著,那份悲悯,他们依然孕育着电影的希望,产生着力量。电影总归是关乎站立在这块土地上的我们,我们的过去、现在、将来,这就是使命、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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