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包罗万象的故事类型
巴拉兹曾预言,随着电影等新兴媒介的出现,一种新的“视觉文化”将取代印刷文化。20世纪80年代末,“语言学转向”已经悄悄让位,“视觉文化转向”铺天盖地地展开。“视觉性和视觉图像逐渐夺取了文化的‘主因’的显赫位置。……视觉图像及其‘权力’在日常生活中的广泛渗透,导致了视觉图像的霸权渐趋形成。”[12]动画电影凭借其活跃、动人的视听文化很好地适应了当今人们的娱乐需要,比起电影、电视剧对现实的再现来说,动画丰富的想象力在故事表达中走得更远。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形象在动画中展现,各种声音元素在动画中自由运用,带给观众奇妙的童话想象。会说话的老鼠、会唱歌的鸭子、会飞的蛇……无奇不有。动画不再通过文字叙事,而是通过运动的图像和声音达到童话般的叙事效果。
所以,动画电影是属于大众的艺术,将故事以通俗简明的视听手段清晰地展现在广大观众面前,使它们雅俗共赏,成为众人可以享用的文化财富。动画故事主要是用巧妙的虚构方式编织而成,富于趣味性与教育性,它们有的贴近实际生活,有的饱含神奇幻想,有的诙谐幽默,有的寄寓哲理,构成一个多姿多彩的艺术世界。下面让我们根据那些常见的故事创作元素,对动画故事的艺术世界作一个粗略的宏观扫描。
一、动物与其他事物
动物是动画王国中的主角,有的影片完全以动物为角色,以描绘奇特有趣的动物世界来吸引人们。这个动物世界并非动物自然生态的再现,而是对人类社会生活的折射。它们“形似”动物世界,却“神似”人间百态,成为两个世界的巧妙融合,并由此寄寓丰富而深刻的社会人生哲理。比如《小猫钓鱼》、《猴子捞月》、《麦兜的故事》、《百变狸猫》、《快乐的大脚》、《马达加斯加》、《小马精灵》等等。有的影片则让人类与动物同台“演出”,巧妙编织富于象征意义的故事,与直接叙说人类社会生活故事比较来说,它们更具有概括意义,更耐人深思体味。比如《过猴山》、《国王与小鸟》、《熊的传说》等等。从这些影片的创作过程来看,故事中的动物或其他事物的形象都是以拟人手法构成的,正如一位研究者所指出的,它们是“劳动人民在现实与幻想的交织中既概括了动物的习性,又注入了人的思想的一种艺术创造。这种拟人化的结果,就使这些故事中的动物形象呈现出复杂的状态。那就是它既是动物,又不是动物;既不是人,又是人。它是人和动物的统一,是现实和幻想的统一。”[13]
《麦兜的故事》 香港2003年
首先,在那些以动物为主角的动画故事中,角色之间的冲突纠葛既是按照动物的生活习性展开,活泼有趣,又象征性地折射出人类社会生活某一方面的特点,或人们在社会斗争中积累的某种经验教训,所以通常它们表达的主题思想都会富有一定的思想性和哲理性。比如,关于弱者团结起来或充分运用自己的勇敢智慧打败强敌的闪光思想,就在那些关于小动物战胜大动物的生动叙说里得到有力的表现,给予在困境中奋斗挣扎的民众以宝贵的启示和鼓舞。像《虫虫特工队》,灵感取材于伊索寓言《蚂蚁与蚱蜢》的故事,讲述了一段昆虫世界的冒险之旅。在一个美丽的蚂蚁王国,蚂蚁们整日都在辛勤地囤积粮食过冬,却每年都遭到一群恶霸蚱蜢的抢劫。飞利克是一名充满创意却没有执行能力的小蚂蚁,它的鬼点子及小发明经常弄巧成拙地惹来大麻烦。不过它仍坚信凭毅力以及勇气,理想终究会实现。《马达加斯加》是一部纯粹讲动物的动画影片,说的是纽约中央公园里的狮子、河马、斑马和长颈鹿一夜之间被人偷运上船,放归其祖先的故乡——非洲,船到非洲东岸的马达加斯加岛之后,四只动物不仅要学会适应当地的野外生活,而且食草、食肉的本性令它们在旅途中所建立起来的友谊面临考验。故事在讲述中赋予了动物人类的情感,圆了它们一场向往自由的梦。同时,它们也被倾注了光明的人性的东西,比如团结友爱。所以,与其说在这部影片中的动物们经过了一番人性化的装饰,不如说是上演了一场关于人类友谊的寓言。
《虫虫特工队》 美国1998年
其次,动画电影是在拟人化中雕刻动物形象,并且这些形象是自由广泛的,上至日月星辰,下至鸟兽虫鱼、花草木石,不论有生命还是无生命、有形还是无形、具体物质还是抽象概念,都可以通过“人格化”,作为有语言行动、有思想性格的人物出现在动画中。但不管选取什么去充当动画的角色,反映的都是人类的现实生活,它们身上具有的也是各类人物的社会性格。如《小蝌蚪找妈妈》中顽皮可爱的孩子小蝌蚪,《玩具总动员》中自私好胜的木偶玩具胡迪,《鲨鱼黑帮》中爱慕虚荣的小鲨鱼奥斯卡,《海底总动员》中谨小慎微的鱼父亲马林等等。
像《鲨鱼黑帮》,讲述了一个带有黑色幽默的所谓“动物黑帮”的故事。在影片中,黑帮老大的儿子被一艘大船上的铁锚砸死,一条名为奥斯卡的鱼目睹了这一切,于是他的虚荣心使他成了除暴安良的英雄,由此也卷入一场根本与他无关的黑道纠纷中。动画影片成功地将人类世界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海底,各色人物缤纷出场,尔虞我诈、争权夺势的斗争甚是惊心动魄。
然而,动画家们也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叫一些生物和非生物扮演角色。在选择时,一方面要照顾这些东西本来的形态习惯和自然属性,看看是否与所扮演的各种人类角色有某种联系和相似之处;另一方面,则要考虑表现主题的需要,而且让哪种角色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题。例如《国王与小鸟》中选择了小鸟作为自由的化身,国王作为专制的化身。如果把小鸟换成关在猪圈里的小猪,就明显不合适。而如果把国王换成没有权力、无法主宰生杀大权的艺术家,也同样不合适。如果换成可以随意操纵的机器鸟,就难以产生小鸟帮助姑娘和小伙子逃跑的情节。所以说,动物和其他事物已经成为动画的“好朋友”,它们与动画一起“手拉手”为观众演绎着无数引人入胜的故事。
二、神奇幻境与力量
幻想是流行于世界的,关于宝物和魔法的幻想是动画故事生产的法宝,但它并非构造纯粹的虚幻境界,而是驰骋想象,将神奇因素引入普通民众生活,编织闪耀着奇光异彩的美妙故事。借用鲁迅的话来说,即“幻想与实际混合”。
首先,以观众的角度而言,动画是一种带有神奇瑰丽的幻想色彩的艺术形式,创造奇异性往往成为动画故事引人入胜的重要手段之一。所谓“出奇制胜”,故事中的环境稀奇,情节奇妙,人物奇特,往往就能激发人们的好奇心。《爱丽丝梦游仙境》、《木偶奇遇记》、《千与千寻》、《幽灵公主》、《勇闯英灵殿》、《超人》等影片,通过大胆奇崛的幻想勾勒出一片片神秘莫测的幻境,并且巧妙地沟通了现实与幻想两个世界,
在《爱丽丝梦游仙境》中,故事以梦幻的方式,让爱丽丝误喝了魔水,变成了几英寸长的小人而进入到一个奇妙的幻化境界,经历了一系列变化多端的险境,靠着勇敢和机智,爱丽丝一次次化险为夷。正当爱丽丝再一次陷入绝境时,她突然被惊醒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爱丽丝的梦。整个动画幻境奇特,情节发展扑朔迷离、变化莫测,看起来妙趣横生,极大地激发了观众的想象力。动画中描绘的荒诞的幻境,一方面表达了创作者美妙的想象力,同时,在无拘无束的幻想境界中,也时不时地流露出对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种种时弊的绝妙讽刺。再比如日本动画《千与千寻》,一个迷路的10岁女孩儿千寻,无意间走进了一个对于她来说全然陌生和充满着困境的神灵世界。“回归”和“拯救”双亲是她一切努力的终极目标,而取胜的魔法只有一句话——“为了他人而做一件事”,不屈的千寻最终发现了自身存在的意义,努力去实现自己对世界的怀疑与期待。最后,她在神灵世界中经历了友爱、成长、修行的冒险过程后,终于回到了人类世界。影片正是在这样一个想象之外的幻境世界中给人们讲述着自我救赎的英雄史诗,重新审视了人类的生命,在人与自然的对决中探寻世人活着的力量和理由。
其次,就动画创作的现实生活基础而言,故事中的神奇幻境与力量是由人们对现实苦难的抗议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激发而成的,它们并非是完全脱离实际的想入非非,而是和民间传承久远的某些古老习俗、原始信仰有着紧密关联的,是联结幻想世界或者说是理想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桥梁。
例如,动画影片《阿拉丁神灯》改编自融合印度、波斯、阿拉伯和中东地区各时期的民间故事集《一千零一夜》。故事讲述了在中古世纪非洲的一个偏远的小国里,善良的年轻人阿拉丁凭借一盏法力无边的神灯,打败了作恶多端的会法术的维切尔。而且,阿拉丁最后凭借无畏的勇气,还如愿以偿地娶到了天下最美丽的公主。这部影片将阿拉伯特有的异国风情凝聚在银幕上,带我们进入阿拉伯的习俗、历史、神话与宗教世界,悠游在浓浓的阿拉伯风味以及伊斯兰氛围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把影片神奇的想象和当时阿拉伯的现实结合起来,从而了解那个时期阿拉伯人的生活风貌,同情贫苦大众的遭遇又称赞他们的智慧。可见,动画所营造的神奇幻境不过是人们借用来进行艺术虚构的一种幻想材料,在古老的故事躯壳中注入新的生命。
最后,从历史文化的角度来看,关于宝物、魔法的幻想,同民间道教信仰有着一定关联。道教神秘信仰中就有使用法器(宝剑、令牌等)和禁咒、符等来降妖伏怪的内容,它们常被转化为后人编著的故事情节。但作深入考察后就可发现,在这些宝物、魔法幻想中,包含着人们渴望揭破大自然奥秘,控制自然力和主宰宇宙的可贵精神,有的实际上是一种科学幻想,如《阿拉丁神灯》中能载着人们到世界各地旅行的“飞毯”就隐含着早期人类对世界的科学理想。
如果细数早期的动画影片,我们会发现许多影片中有一些拥有变幻莫测的魔法和种种不平凡技艺的人物角色,而且他们成了故事发展的推动器。像《神笔马良》中手持神笔的马良,《白雪公主》中拥有魔镜的恶毒王后,《石中剑》中预测未来的魔法师,《灰姑娘》中摆弄魔棒的仙女……似乎没有这些人的存在,百姓就不能除暴安良,公主就不会遇到白马王子,亚瑟王在童年就不能经受历练,灰姑娘也不再会穿上水晶鞋……正是这些超自然的人物和宝物让动画电影在虚幻世界中走得更远更久。
三、英雄与传奇故事
英雄传奇一直以来都拥有着永恒的魅力,即使在今天这个看似英雄失落的时代,人们依然呼唤着新的英雄的降临。因为英雄们的传奇故事“总是以一种感情上罕见的强度为特征;宛如我们身上从未奏响过的心弦被拨动了,又仿佛是我们从未想到的力量得到了释放”。[14]英雄的传奇故事在满足人类心灵渴望,代表人类精神追求这一意义上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动画电影在创造幻想世界中对英雄传奇尽情地彰显,有的充满传说时代的历史,有的涂染着浓厚的神秘色彩,有的闪烁着对远古时代的回忆与幻想,有的洋溢着开创与冒险的精神……恰恰就是通过这些故事,在一个个曲折动人的动画叙事中展示着一个民族的文化代码和精神气质的独特性,并使人们潜藏已久的英雄情结再度得到释放。
美国动画影片《埃及王子》,故事选材于《圣经》旧约中的“出埃及记”。在法老治理的埃及,由于生活在那里的希伯来人人丁日渐兴旺,老法老开始过分猜疑希伯来人,他命令希伯来人去做奴隶,还吩咐他的子民将希伯来人所生的男孩都要丢到河里。有位希伯来妇女生了一个儿子,她见儿子长得十分俊美不忍心将其杀死,于是将其放入一个抹上石漆的蒲草箱中,恋恋不舍地将箱子放入尼罗河之中。箱子顺流而下一直漂到了皇宫附近的小河,正巧埃及的王后在小河边散步,发现了这个箱子,她打开箱子看到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后,不忍心再抛弃这个婴儿,于是决定认这个婴儿作自己的儿子,并给这个孩子取名叫摩西。从此,摩西便与王子兰姆西斯一起生活在王宫,两人成了宫中最要好的伙伴,这里没有人知道摩西是希伯来人,都以为他是皇后的亲生儿子。逐渐长大的摩西对埃及人奴役希伯来人越来越看不惯,一次他竟然失手打死了一个欺负希伯来人的埃及人,摩西为了躲避法老的惩罚逃到了米甸地去居住。没过多久老法老去世了,兰姆西斯即位成了埃及的新法老。摩西原以为兰姆西斯会使希伯来人的生活得以改善,但却没有想到情况反而更加恶化,建宫殿、修金字塔,兰姆西斯无处不在奴役着希伯来人。这时以色列的神耶和华上帝的出现使摩西得知自己希伯来人的身世,耶和华赐予摩西力量让其带领苦难的希伯来人从埃及人的奴役下走出来。经过一番苦难之后,希伯来人在摩西的带领下终于在旷野上重建新生活。影片通过讲述一个富有美国精神和传奇经历的圣经故事,在强调美国文化下的个人英雄主义之外,也表达了这样一个主题意义——只有拥有自己的信仰,坚定自己的信仰,人才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才能赢得奇迹。
我们看到,动画中的英雄就是这样,他们“从日常生活的世界出发,冒种种危险,进入一个超自然的神奇领域;在那神奇的领域中,和各种难以置信的有威力的超自然体相遭遇,并且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于是英雄完成那神秘的冒险,带着能够为他的同类造福的力量归来”。[15]
日本动画大师宫崎骏的影片《风之谷》以另外一种方式讲述了英雄的故事。善良勇敢的主人公娜乌西卡执著而充满灵气。当身边所有人都认为王虫是妖精,菌类植物是“不祥之物”时,只有娜乌西卡认为,王虫是和人类一样平等的生物,是森林的守护者。菌类植物本身并没有病毒,不会带来不祥,有毒的是被人类污染的大地,森林和菌类植物的存在正是为了净化人类的生存环境。所以,她不顾众人的阻止和反对,在城堡的地下种植菌类植物,在父亲的抢夺之下保护小王虫。娜乌西卡以温柔善良的本性,坚强执著的性格,充满灵气的智慧,征服了入侵者,征服了王虫,也征服了观众。大智大勇的她实现了“黄金草原,青衣圣者”的预言,成就了神一般的人物——蓝色的救世主娜乌西卡。
在中国,讲述英雄和传奇故事的动画影片往往会带有进行品德教育的模式,它们通常借助一个故事以表现民族性,并通过对其中英雄人物进行重点刻画,表现其优秀品质,教育受众。比如《哪吒传奇》中的哪吒,《草原英雄小姐妹》中的姐妹,《渔童》中的小渔童等等。
《草原英雄小姐妹》讲述了内蒙古草原上一对小姐妹的英雄故事。一天,龙梅和玉荣姐妹俩为队里放羊时遇到暴风雪,羊群顶不住狂风的袭击,顺着风势越跑越远,姐妹俩一面和风雪搏斗,一面收拢受惊的羊群。她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集体的羊群。后来,被困在暴风雪中的姐妹俩得到了铁路工人和公社群众的及时抢救,她们和羊群才安全脱险。龙梅和玉荣这种热爱集体财产、勇于战胜困难的崇高品质,受到了共青团中央的表扬。
人们从以上这些动画英雄的身上可以看到,英雄是在民族漫长经历的历史积淀和升华中铸就的,他们是民族生命共同体的核心和灵魂。英雄作为具有一定特殊精神的一类人,他们把自己建筑在一个客观世界里,并且生存和持续在一种特殊方式的信仰里。动画电影在多姿多彩的幻想世界为英雄传奇的谱写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他们不论来自古代还是现代,不论来自虚拟还是现实,不论来自异乡还是本土,动画的舞台上总是能将这些人的故事生动演绎。因为,英雄的精神功能在于他们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支柱,是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源泉和动力,是维系民族的纽带,是民族内部个体在世界上所能享有确定地位的赐予者,也是民族命运的铸造者。
四、人类与社会生活
对“人”的强调、关注和尊重无疑在任何时代的艺术作品中都会吸引受众的注意,引发人们的思考。在物质文化越来越发达的现代社会,对“人”的再发现变得日益迫切,走出“伊甸园”太久而迷失了自我和天性的人们寻求着精神上的回归。动画在它的部分作品中对人和社会都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还原,这类影片使人脱离巫术魔法世界,在现代科技、物质化的世界里,还“人”以本真面目。
首先,从审美的角度而言,动画电影作为艺术情感的一种表达形式,将生命与责任的感悟与体察投射到虚幻的世界里,人们在亦真亦幻的审美体验中得到了心灵的震撼。例如,日本动画影片《再见萤火虫》以近乎白描的现实主义手法,讲述了战乱期间,母亲在空袭中重伤死亡,而身为海军的父亲也在战争中牺牲。14岁的哥哥诚田带着年幼的妹妹节子寄居在湖边一个山洞里。由于长时间的营养不足,节子的身体一天天虚弱,最后在一个萤火虫满天的夜里离开了人世。不久,哥哥也去世了。结尾处,黑暗中节子拉着哥哥的手,快乐地吃着糖果,满天的萤火虫欢快地飞舞,仿佛在祝贺他们终于找到了幸福。影片通过表现兄妹俩在战争岁月中失去双亲后挣扎求生,但最终仍在贫病交迫之中相继殒命的情境,让人们了解了那个时代日本社会生活的现状,看到了战争的残酷,认识了人性中的无情、冷漠、残暴、自私与势利。
其次,从创作的角度来看,动画电影通常以一种诗情画意的方式对人类现实生活尽情地描绘。童年时的嬉笑玩耍,少年时的情窦初开,成年时的烦恼困惑,暮年时的岁月回忆……人生的历程就像一幅幅画卷一幕幕地揭开。比如日本动画影片《侧耳倾听》讲述了一段少男少女的成长经历,清晨匆匆忙忙上学的身影,课后生气勃勃的运动场,天台上同学们对于爱情的好奇……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在这部动画中,创作者把华丽炫目的魔力外衣掩藏起来,代之以更加射人的青春时光去感染观众,用人类天性使然的力量去撞击心灵,这更像一股暖暖的、温柔的阳光照耀着我们,使一个时代一群年轻人的快乐和天性跃然银幕之上。影片向世人展示了平凡生活的美好,告诉年青一代,已经老去的一代在年轻时对于爱情、对于人生、对于成长曾经感到缺憾的事情,他们应该细细品味生活中的真情。
再比如中国的水墨动画《牧笛》,随着牧童的脚步,观众在初夏的早晨,漫步在小桥流水、绿柳成行、竹林幽深的江南小景中,并且欣赏到崇山峻岭与飞流瀑布的宏大景象。全片以散文的手法叙述了在江南田野上,一个口吹短笛的牧童骑着水牛放牧时的情景。牛儿在一旁吃草,牧童在树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他的牛突然不见了,四处寻找,发现水牛正在欣赏飞流千尺的瀑布,自己的呼唤竟不能让它离开。牧童从风竹发出的音响受到启发,削竹为笛,吹奏出悠扬悦耳的乐曲。这音乐比瀑布更加动人,水牛终于回到牧童身边。牧童从惊喜中醒来,他忙吹笛唤牛,骑上牛背,踏着暮色中的田埂悠然归去。
汤普森曾讲过一段话:“情节的复杂、奇异与超自然的设置,幻想的遥远世界——所有这一切似乎赋予一个故事以真正的价值,并使它能一如原貌地保存下来,持续地讲传几个世纪,甚至在一些遥远的分散的地方也是如此。但是简单故事拒绝接受非常明确的形式和结构。它具有其自身的特点,利用这种特点,每一个故事讲述者都可以练习他的技巧。不存在任何忠实于原文或保存古老的传说的特殊效力。”[16]这里说的简单故事就是人类社会的生活故事,它不受既定程式或传统文本的约束,创作和流传达到最大限度的普及,动画电影利用这种普及性将生活的故事嫁接运动的幻想中,让现实发生的点点滴滴慢慢渗透在不同人的生活里。
最后,动画电影作为一种人类社会生活的“代言”方式,以自身独特的可能的方式参与到当代人的生存态度的建设中,并且用理想的深情的呼唤为人的存在架设起超越性的坐标,更好地肩负起为人类“操心”的使命。美国动画电影《辛普森一家》改编自同名电视连续剧,讲述的是美国人辛普森一家的生活。父亲荷马是Springfield核能工厂的安全检查员,总体来说是一个善意的小丑。母亲马芝曾经是一个很有深度的女人,但渐渐地适应了主妇生活的定式。巴特,辛普森家的长子,经常惹麻烦。妹妹丽莎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素食主义者,佛教徒,爵士乐迷。幼女马姬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这一家庭面临着每个普通家庭都会遇到的生活难题。影片用辛辣的讽刺展现了人类的生存状态和美国中部的生活模式,甚至更广泛的美国文化。
【注释】
[1]卡西尔:《人论》,甘阳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版,第35页。
[2]转引自伍蠡甫、胡经之主编:《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75页。
[3]汉斯—格奥尔格·伽德默尔:《真理与方法》,洪汉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版,第535页。
[4]卡西尔:《人论》,甘阳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第66页。
[5]米歇尔·福柯:《词与物》,莫伟民译,上海三联出版社,2001年版,第80~81页。
[6]M.布洛克曼:《结构主义》,李幼蒸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3页。
[7]参见金辅堂编著:《动画艺术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43~163页。
[8]巴巴拉·梅厄霍夫:《过渡仪式:过程和矛盾》,方永德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第257页。
[9]尼采:《曙光》,漓江出版社,2000年版,第271页。
[10]尼采:《悲剧的诞生》,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15~16页。
[11]科学时代杂志社主编:《经典动画理念:迪斯尼名句摘选》,2001年第12期。
[12]周宪:《文化研究的新领域——视觉文化》,《天津社会科学》,2000年第4期。
[13]刘守华:《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52页。
[14]Jung C.G.“The Concept of the Collective Unconsciousness”[C]The Collected Works of C. G. Jung.Vol.9 Part.1 London:Routledge,1968.pp.42~43.Trans.R.F.C.Hull.
[15]约瑟夫·坎贝尔:《千面英雄》,张承谟译,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30页。
[16]斯蒂·汤普森:《世界民间故事分类学》,郑海等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2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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