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动画电影叙述的时间形态
一、单线的时间形态
在早期的动画电影中,大部分故事依循的是线性的时间序列,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都极为清晰。人物的活动及其所构成的事件循序渐进,一目了然,在结构上体现为历险、寻宝、奇遇等模式。故事中的一切情节都以主人公的活动铺展和贯穿,主人公走到哪里,故事就发展到哪里。而且,往往在影片开始的场景中借助一些偶然因素设置危机,并让现实中善恶分明的两极进行搏斗。在此过程中,双方在同一时间内发生各自的活动或行为,并以此推动情节发展,最终合二为一,促成故事的结果,导出“因果报应”、“扬善惩恶”的幸福结局。
例如《白雪公主》,故事情节按照发生、发展和结束的自然时间顺序逐一呈现。故事开头就是白雪公主的亲生母亲去世,国王娶了一位漂亮的新王后。新王后骄傲又自负,容不得任何人比她更美丽。因此,天生丽质的白雪公主不可避免地会与嫉妒成性的王后构成尖锐的冲突,王后试图杀死白雪公主而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故事的展开部分描述白雪公主逃脱王后的迫害途中的历险。七个小矮人的收留,乔装改扮的王后一次又一次地迫害,小矮人一次又一次地救助,直到白雪公主吞下剧毒的苹果而“死去”。可见,在单线的时间形态下,动画的时间是不可逆的,事件本身的头、身、尾也就是叙事事件的头、身、尾,环环相扣,直奔结局。
二、双线的时间形态
如果我们仔细研究就会发现,很多现代动画影片在叙事中有两种时间形态;一是虚幻时间(超自然时间),二是能用日历、钟表等测量的现实时间(自然时间、人类史时间)。而这两种时间形态根据不同的组合方式,又形成两类时间轨迹,即双线平行和双线叠印。
1.双线平行
双线结构本身指的是作品在总体构架上的特点,着重于作品的整体结构,而非细部处理。从这个意义上说,时间的叠印起到了对事件补充说明或者解释缘由的作用。许多脍炙人口,引人入胜的动画影片都采用了这种时间结构,如《海底总动员》、《企鹅闹剧》、《僵尸新娘》、《鲨鱼黑帮》、《魔比斯环》等等。
以《海底总动员》为例,影片以小丑鱼儿子尼莫被捉,父亲开始寻子,就从两条线索对应地表现寻找历险与逃亡历险两个环节。所以,影片在叙事时间上采用的是双线平行的叙述方式,一条时间线索是马林与多丽一起沿着线索克服困难寻找尼莫,另一条是尼莫在鱼缸中的奋斗过程。最后,两条时间线索的交汇融合通过两个段落完成:一是,尼莫在鱼缸里用团结和友谊的力量逃脱了渔网,但是遇到“害鱼凶手”的小女孩的到来,尼莫装死,恰逢千里迢迢而来的马林看到死去的尼莫万念俱灰;二是,尼莫与马林终于相遇,但紧接着捕鱼船的渔网又把多丽罩住了,尼莫用鱼缸里面的方法解救了所有的鱼。马林看着躺在海底的尼莫以为他死了,在伤心时刻,尼莫苏醒过来。
2.双线叠印
在“双线叠印”的时间轨迹里主要让现实中的人物成为主动者,通过梦境、想象、魔力等不同手段或因素,使现实与虚幻的意境交替出现:或者幻想为主线,现实作虚线;或者现实为主线,幻想作虚线,两者分别起引导、穿插作用。像《崂山道士》、《怪物公司》、《亚瑟和他的迷你王国》、《猫的报恩》、《龙猫》等等影片都包含这样的时间轨迹。
以法国导演吕克·贝松的动画影片《亚瑟和他的迷你王国》为例,10岁的亚瑟是个淘气的男孩,外婆家就是他的乐园,这里不但有美丽的房子和花园,还有4年前神秘失踪的外公留给他的各种奇妙宝藏。但好景不长,邪恶的房地产商要霸占外婆的房子,而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找到外公藏在花园的红宝石。亚瑟解开外公留下的谜题,打开了月光之门,进入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迷你王国。随后,亚瑟在迷你王国开始了一段奇妙而惊险的旅行。通过在迷你王国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幻想世界的人物走进了亚瑟的生活。也就是说,让“这个世界之外”的本来具有魔力的非现实世界的人物和东西“背井离乡”,移入到了人类的现实世界当中,将幻想和现实的时间交织在一起,互为条件,互相促进,共同推进故事情节的发展。
丹尼尔·布尔斯在《发现者们》中写道:“人类第一个最伟大的发现就是时间这道人类历史的风景线……时间的大家庭将带来知识的大家庭,使我们可以共享人类的发现,共同探索未知的世界。”[16]动画是运动的艺术,“动”代表着“变”,而“时间就是变的第一种形式”,动画电影凭借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现代化高科技手段为人们充分开掘了时间本身所带来的魅力。
【注释】
[1]黄裕生:《时间与永恒——论海德格尔哲学中的时间问题》,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第1页。
[2]伊丽莎白·鲍温:《小说家的技巧》,傅惟慈译,载伍蠡甫、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下卷)》,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213页。
[3]杨义:《中国叙事学(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30页。
[4]参见董小英:《叙事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
[5]巴赫金:《小说理论·小说的时间形式和时空体形式》,白春仁译,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279~281页。
[6]托多洛夫:《文学作品分析》,王泰来译,载《叙事美学》,重庆出版社,1987年版,第23页。
[7]转引自梁工:《圣经叙事艺术研究》,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86页。
[8]胡丽娜:《时间:童话的阿德涅彩线——论童话的叙事结构》,浙江师范大学,2004年硕士论文,第5页。
[9]托多洛夫:《叙事作为话语》,载伍蠡甫、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下)》,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10页。
[10]罗伯特·斯格勒斯:《符号学与文学》,谭大立、龚见明译,春风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第140~141页。
[11]伊丽莎白·鲍温:《小说家的技巧》,载伍蠡甫、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下)》,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218页。
[12]参见谭君强:《叙事理论与审美文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52页。
[13]夏衍:《电影论文集》,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年版,第140页。
[14]保罗·利科:《虚构叙事中时间的塑形》,王文融译,三联书店,2003年版,第145页。
[15]米克·巴尔:《叙事学:叙述理论导论》,谭君强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71~72页。
[16]罗伯特·列文:《时间地图——不同时代与民族对时间的不同解释》,范东生、许俊农等译,安徽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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